青铜平台的冷硬触感透过靴底刺进陆子墨后槽牙,
连带着昨夜绿锈蚀出的浅痕都发疼,
此刻,平台缝隙里还卡着没完全收回的齿轨。
他清晰地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
指尖那道昨夜摸晶体时沾的幽光还在泛着淡蓝,
像没擦干净的锈粉,掌心的魂核碎片仍微微发烫,
和晶体的共鸣感一直没断。
晶体幽光缠着苏晚晴的手腕,那温度像块烧红的烙铁,
烫得她指尖微颤,仔细看就会发现,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捏紧陆子墨的手,额间的铭文还在隐隐发亮,
还没停止吸取那幽光,腕间青铜护腕上的“承”字也随着晶体光带轻轻发烫,
就连刚才溅过火星的凿子还别在她腰间,熔粉的痕迹都没散。
“看头顶!光网在变!”
老鬼突然压低的嗓音撞碎空气里的嗡鸣,
他的匕首还沾着昨夜撬石板的锈渣,此刻正指向石壁顶端,
“那玩意儿在吸光网的能量!”
陆子墨抬起头,还能感觉到晶体光网的束缚感在变弱,
刚才钻进脑子里的陌生意识也淡了些,瞳孔却骤然收缩。
原本低矮的石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离,
碎石混着青苔往下掉,露出上方悬浮的巨型青铜装置,
装置上的齿轮层层嵌套,每道齿痕都泛着冷冽的光,像被千年寒气冻住的刀锋;
中心那颗反重力晶体比脚下的更庞大,无数银蓝色光带从晶体中抽离,
像被无形的手攥住的丝线,正疯狂吸收着四周扭曲的空间能量。
“折叠机制的源头。”
陆子墨喉结滚动,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炸开刺眼的红光:
【检测到古神级能量核心,结构相似度87%,
这一结构与《青铜机关图录》中“浑天枢”的记载吻合】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废墟里捡到的半块残碑,
上面歪扭的铭文“枢动则天地覆”像烧红的烙铁,
烫进脑海,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天地倾覆”,
是这青铜浑天枢一动,整个折叠空间都会崩解。
苏晚晴的指甲几乎要掐进陆子墨掌心,
她盯着那些光带,声音发颤:
“子墨,晶体里的纹路……和我铸青铜时在熔炉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她额间那道淡金色铭文突然亮起,
像条发光的小蛇,与头顶晶体的光带产生共鸣,
光带竟往她的方向飘了半寸。
陆子墨这才看清,那些光带里竟裹着细碎的青铜残片,
这些残片其实是苏晚晴这半年来在械寨修复的零件,
每一片都泛着温润的光,像被母亲召回的孩子,正往她身边聚拢。
“你们已经触及禁忌。”
冰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混着齿轮卡壳的“咔嗒”杂音,
像生锈的金属在磨牙,听得人心中发麻。
玉衡的幻影从齿轮间隙中浮现,他的铠甲不再完整,
左肩缺了块甲片,露出下面泛着锈色的机械骨骼,
关节处还在往下滴淡灰色的雾气,陆子墨记得三天前初见时,
这幻影还像活人般鲜润,此刻却像被雨水泡发的旧画,随时会散成雾气。
“若继续破坏中枢,整个洛阳旧城的知识库将永久封闭,更重要的是,”
玉衡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盯着陆子墨眉心,
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傲慢,多了几分紧迫,
“锈触已经吞到地道入口了,再耽误,你们连生门都摸不到。”
陆子墨感觉后颈汗毛倒竖,昨夜系统推送的记忆碎片突然清晰,
碎片里是暴雨夜的场景:
十二岁的他蹲在废墟里,母亲的手从锈蚀的钢板下伸出来,
指尖还攥着半块机械表,表壳上的锈斑和此刻晶体渗出的黑色液体一模一样。
“守护。”母亲最后说的字混着血沫喷在他脸上,那温度至今还留在颧骨上。
“我要的是活人的未来,不是死人的知识库。”
陆子墨松开苏晚晴的手,反手握住她腕间的青铜护腕,
这护腕是她用父亲留下的最后一块青铜铸的,
刻着“承”字,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就算知识库封了,我们也能自己造新的。”
系统在他意识里发出急促的蜂鸣: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超出安全阈值,建议启动冷静程序】
陆子墨却抬手按在太阳穴上,主动切断了提示音,
他心里清楚,此刻不需要冷静,需要的是破局的狠劲。
“闭眼,集中精神。”
他对苏晚晴说,然后转向青阳子,声音沉稳,
“道长,借太极盘一用,破局需要它。”
青阳子没说话,只是解下腰间那枚半旧的太极盘,
盘身还留着昨夜对抗守卫时的裂纹
,边缘沾着未干的锈粉,递过来时,陆子墨能感觉到盘身的余温。
盘身刚触到陆子墨掌心,头顶的青铜齿轮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声,
无数细小的闪电在齿轮间窜动,像被激怒的小蛇,往他的方向劈来。
陆子墨闭眼凝神,记忆里《太极要术》的口诀自动翻涌:
“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动静相含,刚柔并济”,
这口诀是青阳子上个月在械寨教他的,
原本用来调整机甲动力平衡,此刻却像把生锈的钥匙,
正缓缓捅进意识深处的锁孔。
掌心的魂核碎片突然发烫,像块刚从熔炉里夹出来的碎铜,
从口袋里浮出来,稳稳贴向青铜平台,
这是昨夜摸晶体边缘时产生的共鸣在延续,
碎片表面还沾着晶体的幽光,连纹路都和平台齿轨对上了。
碎片里传来母亲的声音,混着机械运转的嗡鸣,
清晰得像在耳边:
“顺时针转半圈,对齐光带,别慌,妈在。”
陆子墨按提示捏着碎片转动,“咔嗒”一声脆响,
碎片与平台边缘弹出的齿轨精准咬合,
那组齿轨正是昨夜黑影突袭时弹出来的。
体内热流突然聚焦在左臂伤口,
这伤口是之前在倒悬巷被锈触擦过的地方,当时溃烂的皮肤下,
此刻像浇了滚烫的青铜熔液,热流顺着血管窜向太极盘,
盘身黑白双鱼突然亮得刺眼,与头顶的光带形成呼应。
体内热流与太极盘的凉意撞在一起,
竟生出细碎的金光,顺着指尖往齿轮方向飘去。
“动了!”陈茹仕兴奋地发颤。
陆子墨睁开眼,看见最外层的青铜齿轮正在逆转,
原本疯狂吸收能量的光带开始松动,像被扯乱的线团,
往反方向缩回去,连空气的扭曲感都弱了几分。
老鬼突然扑到平台边缘,手指戳着逆转的齿轨,声音里带着点激动:
“第一层离卦破了!”
他回头拽过苏晚晴的手,指着齿轨上的纹路,
“昨夜系统说要破3层卦象,现在齿轮转的方向,
刚好对得上《青铜机关图录》里的离卦解法,
晚晴,你护腕在引光带!快顺着光带的方向走!”
众人看去,苏晚晴腕间的青铜护腕正吸着光带,
淡金色的“承”字亮得发烫,额间铭文与光带缠成圈,像条发光的锁链。
她攥紧护腕,跟着光带往角落走,声音发颤却坚定:
“光带在往墙裙流!老鬼,看看墙裙是不是有凹槽?应该是坎卦位!”
苏晚晴的额头沁出细汗,汗珠顺着铭文滑落,
滴在护腕上,光带突然亮了半分,连空气都跟着暖了点。
“烟儿,你手怎么在抖?”
宋清越突然撞了陈茹仕肩膀一下,他手里还紧攥着最后一枚雷火弹,
昨夜原本剩2枚,现在只剩这最后一发了。
陆子墨这才注意到,陈茹仕正盯着角落的青铜墙裙,指尖微微发颤。
她的青铜耳环突然“嗡”地颤起来,比昨夜预警时更剧烈,
耳坠摩擦着衣领,发出细碎的“叮当”声,连她的指尖都跟着发麻。
“和上次倒悬巷摸青铜门时一样!”
陈茹仕攥紧耳环,声音里带着点抑制不住的兴奋,
“耳环在震,墙里的机械在说‘坎位空了’,里面有凹槽!是放罗盘的地方!”
老鬼立刻扑过去,匕首尖刮开墙裙的锈层,
“吱呀”一声,铁锈簌簌往下掉,露出个巴掌大的凹槽,
边缘还刻着模糊的坎卦纹路,和苏晚晴掌心青铜碎屑的纹路一模一样:
“是罗盘凹槽!昨夜说的‘坎卦位’就在这!
嵌罗盘才能开生门,不然光带永远锁着,我们都得困在这!”
那面墙裙陆子墨之前检查过,布满锈蚀的划痕,
此刻却在规律震动,这震动不是空间折叠的杂乱震颤,
而是机械齿轮咬合的节奏,每一下都和光带的频率对上,像在呼应他们的动作。
“我能听见它们在说话。”
陈茹仕突然闭眼,掌心按在墙裙上,后颈青筋凸起,
这是她启动青铜共鸣时的特征,上次在倒悬巷,
她就是这样听出青铜门后的机关。
下一秒,墙裙的锈层大片剥落,露出下面完整的青铜纹路,
十二枚小齿轮同时转动,发出“咔嗒咔嗒”的脆响,
凹槽里的坎卦纹路突然亮了,与苏晚晴的铭文遥相呼应。
“安全出口!”
老鬼的匕首尖几乎戳到新露出的石门上,
石门缝隙里传来清风的声音,混着远处的滴水声,
这是正常空间该有的声音,没有折叠的扭曲感,
“跟我在旧地图上看到的‘生门’位置完全吻合!”
宋清越立刻抄起雷火弹冲过去,边跑边回头喊:
“我先探路,有问题我喊,你们抓紧嵌罗盘,别耽误!”
地道深处突然传来“哐当”巨响,
像有巨锤砸在石壁上,震得平台都跟着晃了晃。
昨夜提到的锈蚀精英守卫撞碎“被锈空的石砖”钻出来,
石屑混着锈粉飞溅,它的戟尖滴着黑色锈蚀液,
落在地上“滋滋”蚀出小坑,砖面瞬间发黑开裂,
连空气都跟着泛出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