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在身后焊死的瞬间，陆子墨刚扶着苏晚晴喘气，
可还没等气息匀过来，远处的轰鸣突然变沉，
脚下石砖猛地一掀，整个人瞬间往斜上方飘，
靴底离地面竟有半寸，重力像被揉乱的线，彻底失了章法。
重力突然颠倒的瞬间，陆子墨的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青铜平台倾斜的角度超过七十度，边缘的青铜残片顺着倾斜面往下滑，
砸在下方石砖上“哐当”响，碎渣溅起时还沾着残留的黑色锈蚀液，
滴在地上“滋滋”蚀出小坑。
碎石顺着他的靴底滚落，撞在苏晚晴腰间的青铜工具盒上，
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响声却像根针，一下陷入回忆中：
三年前父亲临终前，工具箱从城墙上跌落时的脆响。
“抓紧！”
他嘶吼着一手扣住苏晚晴的手腕，另一只手死死攀住断裂的齿轮轴。
苏晚晴的发绳崩断，墨色长发扫过他的下颌，
混着铁锈味的风灌进领口，她下意识往陆子墨身边靠了靠，
脚下的平台还在轻微晃动，
她另一只手攥住他的战术腰带，算是暂时稳住了二人。
老鬼的粗布腰带缠在石门门环上，整个人倒吊在半空中，
匕首在墙上划出火星：
“甬道！三、二、一！跳！”
坠落感突然消失。
陆子墨的后背着地时，听见肋骨发出闷响，却无暇疼痛，
因为眼前的景象简直像被摔碎的铜镜：
石砖地面倾斜成三十度，头顶的岩壁渗出幽蓝荧光，
荧光落在地上时还在缓缓移动，像有生命的虫子往众人脚边爬；
最诡异的是宋清越，他正举着雷火弹悬在半空，
瞪圆的眼睛里映着颠倒的人影。
“重力乱了。”
青阳子的喊声从上方传来。
他单膝半跪在地单手撑着地面，太极盘在他另一掌心疯狂旋转，
黑白双鱼竟将周围两丈内的碎石吸附成平衡的圆环，
边缘的碎石在微微震动，周边偶尔有小石子掉出去，
掉出的小石子随即往斜上方飞去，撞在岩壁上碎成渣。
陆子墨这才发现，陈茹仕的裙角正向上飘，
发梢却垂向地面，她脸色惨白，指甲掐进宋清越的胳膊：
“哥，我、我脚底下是空的……”
宋清越立刻把她往身边拉了拉，另一只手摸出铁棍狠狠插入地上，
“咔”地卡进石缝，劲度大得连手都震得发麻：
“别怕，有哥在，掉不下去！”
“稳住！”
陆子墨翻身坐起，膝盖传来刺疼，刚撞在块带棱的青铜残片上。
他扯下衣角缠住伤口，布条刚缠好就被渗出的血浸湿了一小块，
他咬紧牙，用力把布条打了个死结，抬头时正好瞥见苏晚晴的动作；
余光瞥见苏晚晴正跪在倾斜的地面上，颤抖的手抚过地面的青铜纹路。
“是……夏后氏的地脉机关。”
她声音发颤，
“我家传的铸造笔记里提过，古人为镇压地火，
会在关键节点埋设‘镇铜’，可这里的纹路却和笔记里画的不一样，
足足多了半圈，像是被人改过。”
“嘘。”
青阳子低喝一声。
太极盘的旋转速度加快，双鱼眼的金漆泛起微光，
这微光甚至还映亮了青阳子的脸，
他眉头紧皱，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陆子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岩壁上浮现出淡黑色的影子，
像被水浸开的墨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
一阵“沙沙”声黑影渐渐凝实，
像有无数细沙在摩擦岩壁，听得人后颈发毛。
一道虚影突然“睁开”眼睛，露出两枚幽蓝的光斑，
和中枢晶体崩裂前的颜色一模一样。
“锈蚀幽影！”
苏晚晴猛地站起，腰间青铜短刀“铮”地出鞘。
她从腰间摸出三枚昨夜在械寨临时磨的青铜钉，反手一甩，
“咻、咻、咻”
铜钉稳稳地钉在众人周围，
形成三角阵，能干扰能量体的物质化。
可虚影没有停顿，直接穿透青铜钉，
其中一道甚至在穿过时带起一串青黑锈斑，
将最近的青铜钉腐蚀成碎渣，
那些锈斑溅到地上后，还顺着地面的缝隙往里渗，
瞬间让周围的石砖都变暗了几分。
陆子墨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视网膜上的系统警告突然闪红，刺得他眼疼：
【检测到未知能量体，建议启动b级防御方案】
他随即摸向背后的战术背包，指尖触到硬邦邦的机甲组件，
这是上次拆械寨报废机甲时留的核心零件，
他藏了三个月想改造成应急武器，
之前抗击精英守卫时零件没凑齐，现在刚好能用得上。
他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这底牌本打算等城寨防御升级后再测试，现在只能提前用了。
“晚晴，护好阿茹。”
他扯开背包搭扣，金属组件碰撞的脆响让所有人转头。
宋清越的雷火弹“当啷”掉在地上，瞪圆眼睛：
“墨哥，你、你背着机甲零件？！”
陆子墨没回答，系统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
【开始组装青铜太极号，预计完成时间47秒】
组件刚在地面铺开，老鬼就冲过来按住零件：
“快装！我帮你挡头顶落石，别让碎渣卡了齿轮！”
说着就把匕首插在旁边的石缝里，腾出双手帮陆子墨扶着机甲的支架，
头顶偶尔有小石子掉下来，老鬼直接用后背挡，
衣料被砸出几个小破洞也没吭声。
这时青阳子的太极盘突然发出嗡鸣，他焦急道：
“这盘需借青铜能量共鸣，之前没找到适配源，
现在机甲有青铜核心，刚好能联动！”
他边说边往陆子墨身边挪，
太极盘的光芒更盛，连周围的幽蓝荧光都被压下去了几分。
黑白双鱼脱离盘面，钻进了机甲的齿轮间隙，
像两条活物般缠绕着咬合部件。
陆子墨感觉有热流从掌心涌进机甲，
系统提示音变得急促：
【检测到太极能量共鸣，驱动核心提前激活】
“大家都退后！”
他吼了一嗓子，翻身坐进驾驶舱。
金属闭合的触感裹住身体时，液压杆“嘶”地喷出白雾，
呛得他咳嗽了一声；
他听见苏晚晴喊了句什么，声音被机甲的液压声淹没，
从驾驶舱的观察窗里，他能看见苏晚晴正对着他点头，
还抬手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视野里弹出全息界面，阴阳双鱼图在中央旋转，
齿轮状的能量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升，旁边还跳着红色的温度预警：
【核心温度过高，建议降低输出功率】，
陆子墨没管，毕竟现在根本没时间调整。
【启动太极驱动核心。】他按下确认键。
机甲胸腔的青铜纹刚亮起，全息界面里突然闪过玉衡的幻影，
机械骨骼间的火焰窜高半寸：
【警告！古神意志正在靠近，太极核心是唯一突破口！】
阴阳二气从核心涌出，顺着关节处的导流槽流转。
陆子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浮现出系统解析的轨迹图，
图上是两条缠绕的曲线，一条代表“阴”的柔缓，一条代表“阳”的暴烈，
曲线还在不断调整，显然系统也在实时适应幽影的能量波动。
最近的虚影已经逼近。
它的手穿透苏晚晴的青铜短刀，在她手臂上留下一道青黑痕迹。
苏晚晴疼得闷哼一声，没退却，反倒握紧短刀往虚影身上砍了一刀，
虽然没造成伤害，却逼得虚影顿了半秒；
“晚晴！”
陆子墨的瞳孔收缩，手指本能地按照轨迹图推动操纵杆。
机甲双臂划出对称的弧线，左拳收于腰际，右拳呈推掌之势，
这是系统刚解析出的“阴阳调和”式。
异变发生了。
虚影在机甲掌风扫过时瞬间凝实，露出半腐半机械的躯体，
和之前袭击他们的黑影有七分相似，躯体上还能看见残留的“坎”字刻痕，
只是比黑影的更模糊，像是快被锈触腐蚀掉了。
宋清越的雷火弹擦着陆子墨的驾驶舱飞过去，精准撞在虚影胸口：
“老子早改了引信！这玩意儿能烧穿能量体！“
爆炸声震得岩壁落石。陆子墨趁着烟雾弥漫调整呼吸，
系统界面跳出绿色提示：
【匹配度68%，建议结合青铜共鸣】
他转头看向陈茹仕，此时宋清越正挡在她身前，一脚踢开滚来的碎石；
陈茹仕跪在倾斜的地面上，双手按在一块凸起的青铜铭文上，
额角渗着冷汗：
“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源头像根烂掉的青铜柱，
在……在那边！铭文的光快撑不住了，你们得快点！”
青铜铭文突然泛起金光，金光顺着陈茹仕的手臂往上爬，
她的脸色更惨白，却还是咬着牙没松手
；老鬼见状立刻凑过来，把自己的水壶递过去：
“先喝口，别晕过去！”
所有虚影的动作都顿了顿，其中两道甚至开始消散。
陆子墨抓住机会，操纵机甲挥出“阴阳交泰斩”，
左臂阴柔扫过，右臂阳刚劈下，两道气劲在半空交汇成鱼形光刃，
光刃划过空气时还带着“嗡”的响声，周围的锈气都被瞬间吹散。
最后一道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啸，被光刃撕成碎片，
消散前溅出几滴黑色液体，落在机甲关节处，立刻冒起青烟，
青烟还带着刺鼻的酸味，机甲的警报声也跟着响了：
【关节处被腐蚀，灵活度下降10%】
“安全了？”
宋清越踢开脚边的碎石，雷火弹的余烟里，他的脸被映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