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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蒲府,后花园一隅的药庐内,草药香气弥漫不散,与府邸其他角落隐隐传来的铁锈、陈檀混合气息形成古怪的交织,如同这府邸给人的感觉——华贵庄严的表象下,潜藏着阴鸷和机心。

鹿呦在药庐的日子,平静得像溪水滑过石板。

她一身半旧的青布衣衫,袖口利落地挽起,露出半截皓腕。每日里便是切药、碾粉、煎煮、晾晒,井井有条,细致入微。

那把沉重的乌木药杵在她手中变得格外驯服,捣药时声音均匀沉闷,每一次舂捣都带着一种专注的韵律。

偶尔用那纤细如麦芒的银针为熬药的杂役挑破指尖误触药草引发的小疖肿时,手法更是轻灵迅捷,分毫不差,惹得几个粗使婆子啧啧称奇。

药庐管事李三儿是个须发灰白、佝偻着背的干瘦老人。

他性情孤僻寡言,一双阅尽世事的浑浊老眼偶尔扫过鹿呦操持的角落,起初尚存几分审视,很快便化为不易察觉的赞许。

鹿呦对药材的熟稔远超寻常药师学徒,薄荷要切得细如发丝才能挥发最佳药性,川贝需耐心研磨成极细的粉才易于溶解,熬制安神散时火候的掌握更是微妙,多一分则药性变燥,少一分则效力不纯。

她总能将李三儿交代下的差事完成得滴水不漏,甚至比预想的更好。

“陆丫头,”某日午后,李三儿看着鹿呦将刚刚炮制好的一批当归片码放得整整齐齐,每一片都薄如蝉翼、形制统一,他终于慢吞吞地开口,声音如同风干的木柴,

“你这分药切药的手艺,是跟谁学的?这般利落工整,便是大药铺的坐堂也未必及得上。”

鹿呦以陆悠的身份潜入蒲府,药庐内的众人皆称她为陆丫头。

鹿呦放下手中的银亮小铡刀,拿起布巾擦了擦手,垂目温顺答道:

“家师曾严厉教导,言药之于人,生死攸关,分毫差错不得。故切、捣、煎、藏,皆需一丝不苟,务求最佳。这不过是本分罢了,不敢当李老谬赞。”

她语气谦和,提及“家师”时眼中流露出的孺慕与敬重真切自然,并未刻意渲染“毒手神医”之名,反而更显可信。

李三儿“唔”了一声,没再多问,只是背着手踱回他那堆满账册和古旧药典的角落,背影似乎挺直了几分。

自此,药庐里些须要紧点的琐事,诸如库房药材的清点、几位主子日常惯用方剂的配制准备,也渐渐交到了鹿呦手中。这让她拥有了在药庐周遭有限范围内活动的自由。

暮色四合,蒲府的花园笼罩在一片昏沉的阴影里。

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如狰狞的怪兽蹲伏,曲径回廊间,偶有巡逻侍卫步履沉重地走过,腰刀在暮色中反射出寒光。

鹿呦捧着一小篓需要通风避光的秋桑叶,沿着碎石小径快步走向花园深处一处专辟的晾晒地。

她低垂眼帘,步履轻而疾,仿佛心无旁骛,实则周身毛孔舒张,感官提升到了极致。

空气里弥漫着晚菊的冷香和草木枯萎的气息,但在这之下,她捕捉到一股极淡、极特殊的腥甜之气,像是某种剧毒蛇虫常年盘踞留下的印记,与寻常的药香、府邸的沉檀截然不同。

她心中一凛,脚步不由放缓,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假山石后一片浓密的湘妃竹林。那里光线幽暗,通往花园更深的所在。

“咳!”一声刻意的轻咳在不远处响起。

鹿呦一惊,迅速收束心神,眼帘依旧低垂,捧着桑叶篓的手指却微微收紧。

一个身材高大、脸色蜡黄的汉子从一丛芭蕉后转出,目光阴冷如毒蛇的信子,在她身上扫过,尤其是在她那双看似毫无威胁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他腰间挂着一柄样式奇特的弧形短刃,刀鞘乌沉沉的,毫无光泽。鹿呦认得这种眼神,那是真正经历过杀戮、漠视人命的冷血之徒才有的气息。

“新来的?”蜡黄脸汉子嗓音沙哑,“药庐的丫头跑这边作甚?”

“回爷的话,”鹿呦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懦,微微屈身,“管事吩咐,将这桑叶拿到西边竹风阁晾上,那边通风好。”

她指了指晾晒地所在的方向,与竹林方向截然相反。

蜡黄脸“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但那双阴鸷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她。

鹿呦不再停留,端着桑叶篓,步伐略带急促地走向竹风阁,直到感觉那冰冷的目光从后背移开,紧绷的心弦才略微放松。

她知道,那片竹林深处,必然藏有蒲府不可告人的秘密,至少,是那令人不安的异香来源,那里盘踞的正是师父曾经的逆徒、如今盘踞魔巢的蛇影毒煞——武弋!

然而这明目张胆的看守和毫不掩饰的杀气,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回到药庐那间紧挨库房、狭窄却相对独立的耳房,窗外月光清冷,透过窗棂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狭长的光斑。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水囊,灌了几口清水,冰冷的液体滑入喉间,稍稍驱散了心中的压抑。

她走到小桌前坐下,桌上摊放着几味尚未处理的药草。她没有点灯,就在这昏暗中,指尖轻抚过冰凉的切药刀。

白日里看到的那蜡黄脸汉子腰间的弯刀、假山后竹林深处弥漫的腥甜毒息、还有府中各院往来人员讳莫如深的表情、以及连李三儿这样的老人提起某些地方都闪烁其词的忌讳…都如纷乱的影像在脑海中闪过。

线索如蛛丝,若有若无。

药庐是个安全的观测点,但也像一座无形的牢笼,将她牢牢框在安全的边缘。

她可以自由行走于药庐和几处晾晒点,接触到一些底层仆役,听到一些市井流言般的闲谈,但关乎府邸真正核心的机密——如总堂所在、魔头武弋的日常、阿篱的消息、以及那更令人胆寒的“血屠”踪迹,却如同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水泼不进。

“没有进展…” 鹿呦在心中无声叹息,指尖在冰凉的刀身上划过,感受到那细腻而坚韧的金属质感。

一股熟悉的焦虑再度攥紧心脏。陈潜大哥在府外潜伏,每多一日便多一分风险。

而自己身处虎穴核心区域附近,却如同隔着一层透明琉璃,看得见那狰狞的轮廓,却触不到分毫。

她推开窗,窗外月光如霜,静静洒在庭院中几盆药圃里摇曳的草叶上。

远处,花园方向似乎又飘来一阵极淡、难以名状的冷冽气息,如同深埋的寒铁。

夜风微凉。

鹿呦的目光越过眼前的安然平静,投向那府邸深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看来,仅仅依靠这“下人”身份按部就班地探查,远远不够。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更深、更接近那核心黑暗的机会,哪怕那机会带着撕裂一切的巨大风险。

她关上窗,室内重归幽暗。手指悄然收紧,冰冷的切药刀柄被牢牢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一丝破开黑夜的微光。

月近中天,霜白覆满福州老城区的屋瓦,蒲府药庐窗外那丛忍冬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鹿呦指尖捻着一粒新配的“雪蛤安神丸”,蜡衣裹着幽微的清苦气。药钵已洗净,银针收入囊中暗格,一切稳妥无痕。

她理了理青布衣襟,拎起脚旁一只早已备好的黄藤药箱,走向里间正就着油灯核对药材册的李三儿。

“李老,”她声音温顺,微微福身,

“上回送药时,济仁堂刘掌柜提过一句,他那陈年咳喘似有反复,晚辈新合了几味润肺散,想借着午后得空送去。也顺道看看他……家师早年行走闽地时,曾受过他堂里的照拂。”

言辞恳切,不着痕迹地将旧事与眼下勾连。

李三儿自昏黄灯影里抬起皱褶纵横的脸,浑浊目光在她身上略一停顿。

这丫头入府旬日,勤谨细致,熬煮汤药、分拣炮制皆无半分错漏,连最挑剔的几位内院管事婆子都无二话。

他枯指在册页上缓缓一划,喉咙里滚出浑浊的痰音:

“唔…天黑前回来。府里戌时三刻落钥,误了时辰,老朽也担待不起。”

算是允了。

“谢李老体恤。”鹿呦垂下眼睫,拎稳药箱,步履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药庐深重微涩的苦香被抛在身后,高墙夹道间穿行,巡逻护卫的沉重皮靴声橐橐敲打在青石板上,她如一滴水滑过石隙,目不斜视,脊背却始终绷着一道无形的弦。

福州城南的老街,白日里的烟火气被暮色滤尽,只余下一种沉滞的冷清。

窄巷纵横交错,湿漉漉的青石板路映着惨白天光,两旁木楼低矮黝暗,檐角滴着隔夜的雨水。

那股萦绕在蒲府附近的铁锈与沉檀混合的阴冷气息淡了些,但取而代之的,是深巷积水特有的浑浊腥气,以及一股……若有若无的、更浓的警惕。

鹿呦穿行在蛛网般的陋巷间,脚步不疾不徐,药箱随着步伐轻晃。

她目光低垂,只偶尔借着抬手掠鬓的瞬息,眼风如无形的细针,迅疾扫过巷口茶楼二层临窗那个握着长烟杆、半掩着帘子的灰影,又滑过对面酱园转角处一个佯装买咸菜、指关节却粗大异常的汉子。

归化堂的眼线,并未因她踏出蒲府高墙而消失,反而如附骨之蛆,贴得更紧。

她指节微微蜷缩进袖笼深处,触碰到一片冰凉——那是一枚三寸余长的毫针,淬了“半日醉”的麻药,捻在她细白的指间。

终于,绕过第三条弯折的小巷,一股熟悉而真切的药香钻入鼻端。她闪身进了“济仁堂”那挂着褪色布招的后门。

药铺里光线昏昧,当归、川芎和陈年木柜的气息交织弥散,令人心神稍安。

老掌柜正伏在柜台上假寐,闻声睁眼,见是鹿呦,浑浊眼中掠过一丝喜色,旋即又警觉地瞥了一眼门外街市。

“陆丫头来了?快,里面说话。” 他低促地招呼。

后堂阴暗逼仄,只一张破旧木桌。

鹿呦未及开口,木桌旁堆积如山的药草麻包后,一道凝如山岳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立起。

陈潜。

他半身浸在昏暗里,依旧裹着那身半旧靛蓝绸衫,只是边缘处沾染了些夜露的潮湿。

背靠粗粝的墙壁,周身气息收敛得如同古井深潭,唯有腰间布裹中那柄“朝天剑”的轮廓,硬倔倔地抵着他的臂侧,透出一股蛰伏的倔强。

一抬眸,目光便如冰冷的钩子,无声地探入鹿呦眼底,带着无声的诘问,要将她离府几个时辰间的点滴洞穿,更急切地要确认那最关键的消息——阿篱!

福州蒲府那座魔窟最深处,可有半点踪迹?

鹿呦未语,只迎着他那几乎要灼穿人心的目光,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沉痛地摇了摇头。

那微小的动作里蕴着千钧重压与无能为力的窒息感。

陈潜下颌骨骤然绷紧,一道锋利的线条在阴影里割出。握在剑柄上的指骨节节凸起,发出轻微的“喀”声,仿佛金属在重压下呻吟。

一股灼热的、近乎焚灭的暴怒与焦虑,如同熔岩般在他深不见底的眼底翻涌沸腾,几乎要冲破那“枯木禅”功竭力维持的表壳喷薄而出!

“府内戒备森严,”

鹿呦的声音压得极低,细若游丝飘荡在沉闷的空气中,“药庐之外,处处是暗哨。尤其后园竹林深处……”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虚划了一下,点向蒲府方向,

“有异香盘踞,浓如实质……武弋的巢穴,应在其下。但……守卫如铁桶,等闲不可近。”

她的语速越来越急,每一个字都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竭力要将所见所闻在最短时间倾泻而出:

“李三儿虽是管事,也只知采买煎煮…府内深处关节,一概不晓。西跨院那片新划的禁地,日夜有黑塔般的血刀门人巡弋…隔着两道垂花门,都能嗅到那股渗入砖缝的、洗不掉的死人腥膻气!必是血屠无疑!这几日外松内紧……”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地刺向陈潜,带着不容置疑的警醒:

“陈大哥!府内眼线密如蛛网,更有高人坐镇!只待我们踏错一步……万不可有丝毫莽撞行险!”

她说着,从袖中悄无声息地滑出一方寸许见方、叠得整齐的皮纸,飞快塞入陈潜掌心。那皮纸触感坚韧,带着她指尖的温热。

“这是药庐数日,默忆所绘的府内路径草图。”

鹿呦语速又快又低,“正门、二堂至中庭守卫林立皆是明桩,尤以西跨院回廊处暗哨最为刁钻,两座护院了望箭塔的方位也已标明。后园竹林区域我只敢远观,画了个圈,只知是险地!”

陈潜将皮纸捏入手心,如同握住一团火炭,重逾千斤。图上寥寥数道墨线,标注的却是龙潭虎穴的血路。

他低头借着榕树缝隙透下的微光,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图上几处朱砂小点——那代表重兵。须臾,已将图收于怀中贴身藏好。

“那‘血屠’与天山派高手……”他声音愈发低沉,每一个字都带着森然寒意。

“尚未探得真容。”鹿呦秀眉紧蹙,

“府内人等对武弋已是闭口噤声,更遑论那等核心人物。只闻血屠新至,居处神秘,天山派的人似乎也不常在府中露面。但府中戒备森严至此,此二人必然存在,且是镇守总堂的基石。”

她眼中忧色更浓,“陈大哥,切莫躁急。那府门之内如今敌情不明,高手蛰伏,贸然闯入无异飞蛾扑火!唯有等我再寻隙,细察虚实,方可谋动。”

陈潜沉默片刻,胸中那股欲要立刻拔剑荡尽群魔的冲动,如同被鹿呦眼中的清泉浇过,渐渐冷冽沉淀。

他深知她说得有理。自己这柄朝天剑虽利,却也不是能劈开千军万马的翻天印。

“我明白。”他的声音恢复磐石般的凝重,“呦儿,辛苦你。府中刀丛密布,你身处虎口,更要万分留神!探阿篱踪迹为要,自身安危为重。若有万一…”

他目光灼灼,“无需犹豫,立即退走!府外自有我接应!”

鹿呦感受到那沉稳目光中的沉甸甸托付,心头微暖,用力点头:“嗯!陈大哥放心。”

她知道陈潜此刻在外等待,心焦之情绝不亚于自己。能给他一张图,让他对府中轮廓有所了解,已是莫大安慰。

巷口隐约传来梆子声,提醒归府时辰。鹿呦不再多言,重新戴上斗笠边纱,遮住面容,只留下一句“济仁堂抓完药我便回去”,人已如一抹淡青色的烟霞,悄无声息地再次汇入三坊七巷潮湿昏暗的人影里,向着那扇象征危险与线索的府门步去。

背影清瘦,步履却异常坚定。

陈潜望着那抹青色消失在小巷尽头,蒲府高墙的阴影如同巨兽般笼罩而下。

他缓缓吸了一口深巷中湿冷的空气,胸中的躁动被压入深沉的海沟,取而代之的是猎豹般的沉静与等待时机的隐忍。

右手反扣肩后布囊,那柄沉寂的朝天剑无声无息地被他握在掌中,剑鞘上粗布缠绕,只泄露出几丝寒铁的清光。

他身形一晃,再次融入榕树更深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在此停留,只余下一双鹰目,穿透迷蒙雨气,牢牢锁定那吃人的魔窟。

转眼间两人碰面之后又过来三日,陈潜守在济仁堂后堂那方寸之地的阴影中,犹如山岩般沉稳,又似猎豹般警觉。

连日来音讯渺茫,纵使他心如磐石,眉宇间那一丝刻入骨子的忧色也日渐深沉。

他深知,那府邸不是寻常龙潭虎穴,而是藏着蛇影毒煞、血屠和天山派高手的魔巢,鹿呦孤身在内,无异踩在万丈深渊的蛛丝之上。

这一日午后,秋阳透过狭小气窗洒落些许惨白的光斑,沉寂被打破。

“吱呀——”一声轻响打破了后堂的沉静。

采买药材归来的李三儿,佝偻着背,如往常般提着一大包药草走了进来。

他身上沾着些山路的泥尘,步履蹒跚,仿佛只是个寻常的老药工。

陈潜眼皮微抬,目光如冷电扫过,随即又阖上,不动声色。

李三儿放下药材包裹,并未如常去整理,而是咳嗽两声,踱到柜台前,仿佛不经意地对老掌柜道:

“掌柜的,今日在道旁遇见个送信的脚夫,指着我这身衣裳说是济仁堂的伙计,给了样东西,说是让转交他一位在城南做木材生意的‘故交’周掌柜。”

老掌柜闻言一愣:“姓周?做木材生意的故交?咱们铺子没有姓周的老主顾啊?”

李三儿满脸皱纹堆在一起,浑浊的眼中似乎也透着不解,他将一个小巧密封、严丝合缝的黄杨木药匣放在柜台上:

“喏,就这。脚夫只说交给济仁堂掌柜转交城南木材行的周掌柜,人放下东西就溜了,好不古怪。老头子想着既然指明了济仁堂和这周掌柜有关,许是铺子里哪位伙计或旧友?”

老掌柜拿起药匣翻看,嘟囔道:“这都什么年头了,哪有这般托人捎带的?木材行的周掌柜?城南卖木材的倒有几家,姓周的……”

他摇头,一时也理不出头绪。

角落里的陈潜,心弦猛地一紧!暗语对上了!

“城南做木材生意的‘故交’周掌柜”——正是他与鹿呦约定的紧急暗号!这药匣,必是她冒险送出的密函!

他缓缓站起,面色如常走出阴影,来到柜台前,不动声色地道:“掌柜,我倒想起一事。早年我随家师在闽西一带行商,确曾结识一位贩卖杉木的周姓客商,也在福州做过买卖,只是近年音信少了些。说不定他托旧识寻我?这药匣既是托付济仁堂掌柜转交姓周之人,不妨让我看看?若是我那旧识,也免得误事。”

老掌柜正自纳闷,闻言如释重负,忙将药匣递给陈潜:“对对,陈相公你见多识广,看看便知。”

陈潜接过那小小的黄杨木匣,入手微沉,匣身散发淡淡木香,雕刻着寻常的卷草纹路。

他面不改色,手指却在匣身各处隐蔽地按压摸索,指腹间感知到内部极细微的机括响动。他

假意端详片刻,点头道:“看这熟悉的匣子锁口样式,十有八九是当年那位周掌柜托人带的药材样品。待我回去琢磨一下如何开启。”

说罢,他朝掌柜与李三儿拱了拱手,“天色不早,陈某先行告辞。” 转身便大步流星离开了济仁堂。

甫一出药铺深巷拐角,陈潜的身影便如鬼魅般滑入更深的阴影。

寻得一处无人的断壁残垣,他指尖灌注巧劲,在黄杨木匣侧面特定位置一按、一划,“嗒”的一声轻响,匣盖弹开,露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素白纸签,并无任何药物,唯有一缕属于鹿呦的清冽药香隐隐透出。

他迅速展开纸签,上面仅有寥寥数行娟秀却笔力透骨的墨字:

“三日后戌时,道山亭。

吾以引蛇出洞。

兄台务必酉时至,彻查亭周。”

署名处画了一只鹿。

纸签无声飘落,被陈潜内力一震化为粉末。他眼底精芒暴涨如星火炸裂!终于来了!

道山亭!他识得那地方,乃在福州城西乌山之巅,地势极高,视野开阔,亭周石林错落,松柏繁茂,更兼夜色深沉时尤为险峻。

鹿呦以身为饵,引敌离巢至这荒僻之地,正是便于自己动手的良机!

然她信中那句“彻查鬼祟”,道尽了此行潜藏的凶险!

他猛地抬头望向西边那乌山隐在黄昏暮霭中的庞大轮廓。

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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