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再怎么训练,年夜饭还是要吃的,听话,跟我回去休息,然后咱们一起吃年夜饭。”
尚贤站在练武场边,看着那道在黑暗中依然不知疲倦地挥舞着拳头的身影,心中一阵酸楚。
此刻,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练武场上的那一点光亮,仿佛是顾风心中的怒火在燃烧。
尚贤知道,自从昨天得知徐柏舟的死讯后,顾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沉浸在练武中,不吃不喝不睡,谁劝都不听。
“二弟,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徐老的事我们都很难过,但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折磨自己啊。”
尚贤苦口婆心地劝道。
然而,顾风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依旧自顾自地练习着招式,每一拳都充满了力量和愤怒。
“江湖,江湖!这个江湖已经烂透了!”
顾风突然怒吼起来,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
“我就说这个世界需要改变、需要拯救!
这破世界,脸都不要了,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家也不放过。
他有什么错?挡了哪些人的路?侵害了哪些人的利益?”
尚贤看着顾风,心中充满了无奈。
他知道顾风心中的痛苦和愤怒,但他也明白,这样的情绪并不能解决问题。然而,面对如此执着的顾风,他又能说什么呢?
就在这时,顾风的招式变得越发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犹如狂风暴雨一般,让人眼花缭乱。
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快到就连尚贤也要全神贯注才能看清他的身影。
与此同时,顾风口中说出的话语也变得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尚贤诉说着什么。
“我总是想着徐徐图之,我总是觉得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四年了,我来到这里已经四年了,可我还是没有摆脱二十一世纪的那种思维和想法。
我居然忘了这是一个吃人的世界,这里没有人人平等、没有团结友爱,更没有和平!
我曾经想过很多事情,想过搞钱、守法,想过不争不抢,想过学得文武艺,然后卖与帝王家。
我还想过用潜移默化的方式去影响这个世界,用先进的思想去唤醒人们思维的觉醒。
我想过改变它。”
顾风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可我就是没有想过要毁掉它!
现在看来,我的确是错了,我太窝囊了,也太懒惰了!
既然这个世界已经腐朽不堪,我就不应该想着缝缝补补,这里,就应该被彻底打破,然后重铸!”
说到这里,顾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爷爷的死没有让我感到紧迫,妹妹的伤也没有让我变得急切。
可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位照顾我的长辈,居然又被这个可恶的江湖夺走!
那些鼠辈不让徐老过年,那他们今后的年,就都别过了!”
尚贤听到顾风的怒吼,心中的担忧愈发沉重。
尽管他完全没听懂顾风说的那些话,但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顾风话语中的决绝与憎恨。
尚贤心急如焚,连忙劝慰道:
“二弟,你先暂且停下,莫要冲动行事。我们需冷静思考,从长计议。
正所谓心静则智生,神定则谋成。你如今这般焦躁,实难做出明智的决断。”
然而,顾风依旧没有立刻回答尚贤的话,他练习的拳法似是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他全身心地沉浸在拳法的练习中,仿佛已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
每一拳挥出,都伴随着阵阵刺耳的破空声,这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骇人。
在这令人胆寒的破空声中,顾风的声音终于也随之传来,带着无法遏制的怒意:
“从长计议?
四年。四年!那个从长计议的顾风已经死了!
幕后真凶的命我要定了,任谁也拦不住我,我说的!
大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徐老的死,绝非偶然,这分明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顾风的拳头如同疾风骤雨一般,速度越来越快,与此同时,他的语速也如同连珠炮一样,不给尚贤丝毫喘息的机会。
拳速与语速相互交织,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节奏,再加上拳势破空时发出的尖锐声响,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撕裂开来。
尚贤原本还想继续劝告顾风,但在这样的破空声干扰下,他不得不暂时停下,集中精力去聆听顾风的讲述。
“挑起江湖纷争和王朝混乱的方法有很多种,但除掉徐老,无疑是其中成本最低、风险最小、利益最大的一个方式!”
顾风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笃定。
“如果我们对这件事情不闻不问,那么幕后的真凶根本不会有任何损失。
这次遇害的是徐老,那下一次又会是谁呢?是武堂?是义堂?是大哥你还是无辜百姓?
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让真凶幡然醒悟上。
只有把他们找出来,解决掉,才能一劳永逸,安享太平。”
顾风的语气越发激昂,他接着说道:
“我知道,也许我会成为某些人手中的一把刀,但我并不在乎。
士为知己者死,徐老对我有知遇之恩,他的仇,我必定要报!
我现在没有别的怨恨,唯一的恨就是自己太过弱小!
爷爷被杀的时候我无能为力,妹妹受伤的时候我同样无能为力,徐老遇害的时候我还是如此弱小。
所以,我不能停歇,我要强大,我要这江湖,再也不能忽视我的存在!
大哥,安敢容我,虎、山、行!”
随着顾风的最后一个字如重锤一般狠狠地砸落在地,他手中的最后一拳也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带着无尽的力量朝地上狠狠地挥了出去。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
练武场上顿时飞沙走石,尘土飞扬,遮天蔽日。那强大的冲击力使得地面都微微颤动起来,仿佛要被这一拳给生生撕裂开来。
而顾风的身影,也在这漫天的尘土之中瞬间被淹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尚贤站在不远处,目睹了这惊人的一幕,他原本担忧的神色在瞬间变得震惊无比。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团久久没有散去的尘烟,满脸的难以置信。
“登堂境……”尚贤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惊愕和不敢置信。
然而,就在他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时,那团尘烟却突然开始缓缓散去。
片刻后,一个身影慢慢地从尘烟中走了出来。
那是顾风,他的步伐有些踉跄,但却坚定地朝着尚贤走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倔强,双眼直直地盯着尚贤,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一个答案。
尚贤终于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了心中的那份震惊以及对顾风突破武学境界的喜悦。
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看着顾风,缓缓说道:
“可是二弟,你如今这个状态,实在让人难以放心。
我并不阻止你去调查真相,但是我担心……
若是你行差踏错,再想回头,可就晚了。”
顾风突然毫无征兆地狂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凄厉。
他的笑声仿佛是从内心深处爆发出来的,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哈哈哈哈……”
顾风的笑声持续着,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控制。
“大哥,是非对错,做完再说。
我只管做,在我给出答案之前,没人能评判我的对错!”
顾风的声音在笑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的话语充满了决绝和坚定。
“调查徐老遇害的真相不是答案,为徐老报仇也不是答案。
事情是我做的,所以答案是什么,我说了算!”
顾风的语气越发激昂,他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尚贤,似乎要将自己的决心传递给他。
尚贤被顾风的话语惊得怔怔无言,他完全没有想到顾风会如此坚定地说出这样的话。
一时间,尚贤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顾风。
不知过了多久,尚贤总算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浑身都被大汗浸湿的顾风,心中的担忧渐渐被放下。
尽管顾风的行为让他感到困惑和不解,但他知道,此时此刻,顾风需要的是支持和理解。
尚贤深吸一口气,然后朝顾风重重地点了点头,开口道:
“既然如此,先吃饭吧。”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无比复杂。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顾风沉浸在练武的世界里,不知疲倦地挥洒着汗水。
时间在他的刻苦修炼中悄然流逝,带走了邛崃山的皑皑白雪,也带走了冬季的寂静与肃杀。
然而,时间的脚步是公平的,它在带走雪景的同时,也为大地带来了一片勃勃的生机。
春天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唤醒了沉睡的万物,还给了人间热闹和希望。
阳光明媚,温暖宜人,邛崃山的练武场上,两道身影在虫鸣鸟叫声中舞动着。
这两人正是顾风和泊依然,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交织,彼此切磋着武学招式。
过了一会儿,两人终于累得气喘吁吁,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般,无力地躺在地上。
泊依然喘着粗气,开口说道:
“顾兄弟,你可真是个变态啊!
想当初我们相识时,我已经是渐佳境巅峰的实力了,而你才刚刚初入渐佳境没多久。
可谁能想到,你在大年三十那天打出去的那一拳,威力竟然堪比登堂境,尚大哥还以为你突破了呢,为此暗暗高兴了好几天。”
顾风听到对方的话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应道:
“哈哈,其实我并不是每次都能够打出那样强大威力的一拳。
那天之所以能有如此效果,完全是因为当时我心中的愤怒被激发到了极致,根本没有去考虑这一拳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那一拳的威力才会比平时大很多。”
说到这里,顾风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脸上露出了一丝后怕的神色。
他接着说道:
“不过,经过那天的爆发之后,我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像那天那样不顾后果地出手了。
因为那晚过后,我全身都剧痛难忍,整个年节都是在疼痛中度过的。
时光联盟的医师告诉我,我的经脉已经处于破损的边缘,如果那天我再多用一点力气,别说要下山去调查真相、为徐老报仇了,恐怕我自己首先就会变成一个筋脉尽断的废人。”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躺在一旁的泊依然突然强忍着身体的疲倦,强行坐了起来。
他看着顾风,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认可和赞同,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
“是啊,顾兄弟,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一定要保持冷静。
尤其是现在,你马上就要下山了,你想为徐老报仇,首先就要确保自身的安全。”
顾风又再一次的笑了起来,他看到泊依然坐起来后,也迅速模仿着他的动作,坐直了身子,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泊依然,开口说道:
“泊兄,你看啊,你如今已经成功突破到了登堂境,实力大增。
有你在我身边,我相信我的安全肯定能够得到保障啊。”
泊依然听到顾风的话,猛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迅速转过头,直直地盯着顾风,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惊讶地说道:
“我?你竟然让我来保护你?你谁啊你?
你居然让我去保护你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儿?
别人请个护卫都得花大价钱呢,你倒好,啥都没有就想让我保护你,开什么玩笑?
我可是堂堂......”
说到这里,泊依然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稍稍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
“咳咳……我可是堂堂七尺男儿,泊村的希望所在,怎么能去做个护卫一般的角色呢?
而且,你仅仅是个渐佳境,在练武场上能和我这个登堂境打得难分难解、旗鼓相当,最后咱俩都累得像狗一样。
你这战力都快赶上我了,我还怎么保护你啊?
我修炼的心法也不弱啊,怎么会和你有这么大的差距?
真是的,跟你们这些天才讲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