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的腥气,像无形的藤蔓钻进鼻腔,秦越人猛地睁开眼,睫毛上沾着的细小灰尘簌簌掉落。头顶的油灯用粗麻绳悬着,灯芯烧得 “噼啪” 作响,昏黄的光在斑驳的石壁上晃出扭曲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缩成一团,像躲在暗处的鬼魅。手腕上传来刺骨的凉意,他低头一看,粗如拇指的铁链正紧紧锁着他的腕骨,铁链另一端焊在身后的青铜柱上 —— 铜柱泛着青黑的锈色,表面刻着模糊的毒纹,是毒龙派特有的镇邪符文,此刻却成了困住他们的枷锁。
阿雪和林风被分别锁在两侧的青铜柱上,阿雪的银铃垂在腕间,只剩微弱的颤音,铃身沾了地牢的湿泥,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她怀里的玉笛在掌心反复摩挲,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袖中的赤阳蚁正沿着铁链慢慢爬行,触须频频颤动,像是在探查周围的危险。林风则死死盯着地牢入口,双手用力拉扯铁链,“哗啦” 的金属摩擦声在空荡的地牢里格外刺耳,他腰间的青铜剑剑鞘抵着铜柱,剑身上的医剑纹在幽暗中泛着细碎的银光,每一次拉扯,剑刃都会与铜柱碰撞,发出 “嗡嗡” 的共鸣,震得他手腕发麻。
“这苏璃翻脸比翻书还快!” 林风咬着牙,额间青筋微微凸起,他又一次用力拽向铁链,铁链在铜柱上磨出细小的火花,却只留下一道浅痕,“刚在朱雀大街还跟我们并肩对敌,转头就把我们关进这鬼地方,真当我们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阿雪轻轻摇头,目光落在地面上的银蝶蛊上 —— 几只蝴蝶翅膀沾了湿泥,却仍固执地朝着地牢深处飞去,刚飞出去几步,就突然蜷缩起翅膀,跌落在地,翅膀上渐渐凝结出一层极淡的黑霜。“不对,”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银铃晃动得愈发剧烈,“我的蛊虫不是怕苏璃,是怕地牢深处的东西。你看它们的反应,像是遇到了千种毒源汇聚的气息,连赤阳蚁都不敢往前爬了。”
话音刚落,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阵诡异的嘶鸣 —— 不是虫鸣,也不是兽吼,是类似毒囊收缩的 “咕嘟” 声,混着藤蔓扭动的 “沙沙” 声,从地牢最深处慢慢传来,越来越近,听得人头皮发麻。秦越人运转灵枢九转功,试图用真气震断铁链,却发现铁链上缠着一层透明的粘液,真气刚碰到粘液,就被悄无声息地吸收了,连铜柱上的毒纹都泛起淡淡的绿光,像是在嘲笑他的徒劳。
就在这时,地牢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踏、踏、踏”,每一步都踩在石板的缝隙上,带着老年人特有的迟缓,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两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走在前面的是苏璃,她垂着头,手里紧紧攥着那支黑檀骨笛,指节发白,显然心情复杂;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拄着一根龙头拐杖,拐杖的龙首是纯铜打造,泛着冷光,龙嘴里衔着一颗夜明珠,勉强照亮了周围的方寸之地。
老者的面容枯槁,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像晒干的树皮,可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透着鹰隼般的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他的腰间悬挂着一枚吊坠,正是众人寻找的九窍玲珑针 —— 七彩的针身被银丝缠绕,在夜明珠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压制不住的毒意。“秦越人,” 老者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石头,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片刻,像是在积攒力气,“你说得没错,杏林派确实与暗网勾结,他们要针,是为了解开毒源的封印。”
秦越人眉头紧皱,手腕又一次用力,铁链磨得腕骨生疼:“既然前辈知道,为何还要将我们关起来?九窍玲珑针关乎天下苍生,若被暗网拿去,不仅毒源会复苏,熵寂病毒也会被唤醒,到时候整个汴京都会变成人间炼狱!”
“住口!” 苏璃突然抬起头,眼眶泛红,却仍强撑着语气,“你以为我们师父愿意关你们吗?你们根本不知道这针的真正用途!”
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子晃了晃,苏璃赶紧扶住他,他却推开苏璃的手,拄着拐杖站稳,咳嗽声震得龙头拐杖的龙首都在 “咔咔” 作响:“苏璃,让他说。” 他看向秦越人,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你可知九窍玲珑针镇压的是什么?三百年前,汴京地下爆发上古毒源,那毒源能融合天下万毒,所到之处,草木枯萎,人畜化为脓水,方圆百里变成了毒瘴之地。是初代毒龙派掌门以自身精血为祭,用九窍玲珑针将毒源封印在地牢深处!一旦取走银针,毒源立刻会复苏,到时候整个汴京,都会变成比三百年前更可怕的炼狱!”
地牢陷入死寂,只有远处毒源的嘶鸣声愈发清晰,像是在回应老者的话。阿雪的银蝶蛊突然疯狂地冲撞石壁,翅膀上的黑霜越来越厚,玉笛的笛身上也渐渐凝结出一层细密的黑色毒霜,触之冰凉。“前辈,” 她的声音带着急切,“我的蛊虫感应到,毒源的封印已经在松动了!刚才地牢的震动,不是普通的塌方,是封印在被外力破坏,杏林派恐怕已经在用地牢外的阵法,尝试破除封印了!”
秦越人瞳孔骤缩,额间的镜纹烙印突然发烫,怀里的灵枢天鉴也跟着震动起来,镜面隐隐映出之前见过的熵寂图谱 —— 图谱中的病毒结构,竟与老者描述的 “融合万毒” 的毒源有几分相似,都是能吞噬其他毒素、不断变强的存在。“前辈,” 他突然大喊,声音在空荡的地牢里回荡,“让我试试!我从灵枢天鉴中领悟了时空共鸣之术,能借助不同时空的医道力量,或许能用九窍玲珑针引毒源的力量,反过来压制它,以毒攻毒!”
老者盯着秦越人看了许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怀疑,随即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无尽的苍凉,震得地牢的灰尘簌簌掉落:“以毒攻毒?三百年间,无数医道高手都试过,有的被毒源反噬,化为脓水;有的被银针的力量所伤,终身残废,无一不是尸骨无存!你不过是个来自异世的小子,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
“凭我们从海底遗迹杀到汴京,凭我们敢正面硬刚暗网的爪牙!” 林风猛地踹向青铜柱,脚尖撞在铜柱上,溅起一串火星,火星落在地上的湿泥里,发出 “滋啦” 的轻响,“老前辈,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再等下去,等杏林派的人破了封印,毒源和熵寂病毒一起爆发,别说我们,整个汴京的百姓都得死!到时候,你守着这针,又有什么用?”
他的话音刚落,地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头顶的石块纷纷掉落,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在秦越人身边的铁链上,“当” 的一声脆响,铁链竟被砸出一道细小的裂痕。苏璃的骨笛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响,她脸色惨白,死死盯着地牢入口:“不好!杏林派已经开始破阵了!我能感觉到,毒源的封印... 已经快撑不住了,它在里面疯狂冲撞!”
老者的身体晃了晃,眼中的犹豫终于被决绝取代。他颤抖着伸出手,解开腰间的九窍玲珑针吊坠,七彩银针脱离银丝的瞬间,地牢里的毒雾突然变得浓郁,银针却泛着越来越亮的光,将毒雾隔绝在三尺之外。“罢了!” 他将银针递向秦越人,手腕因用力而微微发抖,“秦越人,我信你这一次!若你能成功,毒龙派愿倾尽全派之力,与你并肩对抗暗网。若失败...” 他的眼神变得凌厉,“我便引爆毒龙派的秘药,与这毒源同归于尽,绝不会让它危害汴京!”
秦越人深吸一口气,当九窍玲珑针触碰到他掌心的瞬间,无数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 有三百年前初代毒龙派掌门封印毒源的画面,有银针与毒源相互压制的纹路,还有历代毒龙派弟子守护封印的记忆。这些信息与灵枢天鉴的图谱相互印证,他瞬间明白了以毒攻毒的关键:用银针引毒源的力量,再借助时空共鸣的医道之力,将毒源的万毒转化为净化之力。
“阿雪,用赤阳蚁和银蝶蛊组成双层防护网,稳定毒源的波动,别让它提前爆发!” 秦越人快速下令,同时运转全身真气,掌心的镜纹烙印爆发出金色的光,“林风,你守住地牢入口,一旦有杏林派的人进来,立刻阻拦,别让他们干扰我!”
阿雪立刻吹奏玉笛,这次的曲调急促而坚定,袖中的赤阳蚁迅速爬向地牢深处,在地面组成一道暗红色的防护网;银蝶蛊则在空中飞舞,翅膀扇动出淡蓝色的光,与赤阳蚁的网交织,形成双层屏障,将不断涌出的毒雾死死困住。林风也握紧青铜剑,剑身上的医剑纹暴涨,银光几乎照亮了半个地牢,他死死盯着入口,只要有黑影出现,就能立刻发动攻击。
秦越人双手结印,九窍玲珑针在他掌心缓缓悬浮,绽放出万丈七彩光芒。他的双手如穿花蝴蝶般快速变幻,银针化作一道道流光,精准地没入地牢深处的封印石中。刹那间,地牢中的毒雾疯狂翻腾,无数狰狞的毒兽虚影在雾中咆哮 —— 有的像长着九头的毒蛇,有的像覆盖毒鳞的猛虎,还有的像浑身流脓的巨虫,它们撞向阿雪的蛊虫防护网,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小心!他们有暗网的武器!” 林风的声音突然响起,被一阵爆炸声淹没。只见地牢入口处,杏林派长老带着十几个弟子冲了进来,长老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罗盘,罗盘上刻满了暗网的曼陀罗花纹,正泛着诡异的紫光。随着他转动罗盘,地面突然裂开一道深沟,无数带着毒刺的暗绿色藤蔓从沟中破土而出,直扑秦越人而去。
秦越人感觉体内的真气如潮水般流逝,毒源的力量比他想象中更加强大,九窍玲珑针的七彩光芒开始渐渐黯淡。但他咬牙坚持,额间的镜纹烙印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时空共鸣?盛唐玄甲军!” 金色光芒中,数百名身着玄甲的士兵凭空出现,他们手持陌刀,刀身泛着冷光,整齐地挥刀斩向藤蔓,藤蔓被陌刀砍断,瞬间枯萎成灰。
“时空共鸣?大宋神臂弓!” 秦越人再次大喝,天空中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神臂弓手,他们身着大宋军服,手中的神臂弓拉满如满月,箭矢泛着淡金的医火,如雨般射向杏林派弟子。箭矢穿透弟子们的白衣,将他们钉在石壁上,医火灼烧着他们身上的毒纹,发出 “滋滋” 的声响。
然而,暗网的力量远超想象。杏林派长老见状,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瓶子,瓶子里装着粘稠的紫色液体 —— 正是秦越人在熵寂图谱中见过的熵寂病毒原液!“既然毒源要失控,那就让汴京提前感受熵寂的恐怖吧!” 他疯狂大笑,将瓶子狠狠摔在地上,紫色液体泼向地牢深处的毒源。
毒源发出震天动地的嘶吼,整个地牢开始崩塌,石块如雨点般掉落,地面的裂缝越来越大,连青铜柱都开始微微倾斜。秦越人感觉自己的经脉快要被毒力撑爆,口鼻中渗出淡淡的血丝,却在这时,他看到九窍玲珑针的七彩光芒突然变得纯白,针身上的纹路与灵枢天鉴的图谱完美契合。
“我明白了!” 秦越人突然大喝,声音穿透所有噪音,“灵枢九转?化毒为药!” 纯白的光芒瞬间笼罩整个毒源,那些狰狞的毒兽虚影在光芒中发出凄厉的悲鸣,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缕纯净的能量,散落在地牢中。阿雪的蛊虫在光芒中得到净化,银蝶蛊翅膀上的黑霜消失不见,变得晶莹剔透;赤阳蚁也恢复了活力,开始主动清理地上的毒泥。林风的青铜剑剑身上,医剑纹愈发耀眼,剑气中带着淡淡的净化之力。
当光芒彻底消散时,九窍玲珑针悬浮在空中,泛着柔和的白光,地牢深处的毒源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块刻着 “毒龙封印” 的石碑,石碑上的毒纹变成了淡金色的医道符文。
杏林派长老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疯狂瞬间被恐惧取代:“不可能!这可是连外星病毒都能融合的毒源,你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净化它!”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秦越人甩出的一枚银针已经穿透了他的手腕,暗网的罗盘 “当啷” 一声掉落在地,摔成了碎片。
老者颤抖着走到秦越人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花白的胡子垂在胸前,语气中满是敬佩:“老身有眼不识泰山,错把恩人当敌人。从今日起,毒龙派愿奉你为首,与你共抗暗网,守护汴京!” 苏璃也走上前,将骨笛横在胸前,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秦越人,看来我没信错你。以后,毒龙派的兄弟,就是你的兄弟!”
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和百姓的呼喊声,是汴京的百姓们自发前来支援 —— 他们举着火把,火把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地牢,驱散了最后的黑暗。秦越人握紧手中的九窍玲珑针,针身的白光温暖而坚定,他望着身边的阿雪、林风,还有毒龙派的众人,眼中充满了力量:“暗网的阴谋不会得逞,九大秘宝,我们势在必得!只要我们联手,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