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清音悟剑证己道，星夜低语定同心
西域联盟大会的余波，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涟漪持续扩散，影响着西域的每一个角落。盟主凌霄那神乎其技的丹器双绝，以及最后那抹平百丈石山的惊天一拳，已然被渲染成了无数版本的神话，在酒肆茶馆、宗门坊间疯狂流传。
“听说了吗？凌霄盟主乃是丹神转世，一挥手就能炼出带丹纹的极品灵丹！”
“何止！我二舅姥爷的三侄女的道侣当时就在现场，亲眼所见，盟主他老人家凭空造物，一盏茶功夫就炼出了一艘能穿梭空间的飞舟！”
“盟主那一拳，啧啧，简直是天神下凡！我看那天衍教总坛要是敢来，也是送菜！”
流言愈传愈玄，凌霄的威望被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西域各地，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零星势力，纷纷主动遣使，携带重礼前往流沙古城，表示彻底归附。整个西域，呈现出自上古以来都未曾有过的统一与凝聚态势。
凌天阁总部，自然也成为了整个西域的权力中心，每日车水马龙，前来汇报事务、寻求决断的各势力代表络绎不绝。作为凌霄明确指定的代理人，柳清音展现出了与她清冷外表不符的干练与手腕。她处事公允，条理清晰，将庞大的联盟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其法则境的修为和隐隐散发出的青鸾威严，也足以让任何心怀轻视者收起小心思。
然而，在这片喧嚣与繁忙之下，一股潜流的涌动，只有极少数敏锐之人才能察觉。
夜色如水，洗去了白日的喧嚣。流沙古城在星月光辉下，显得静谧而宏大。凌天阁最高处的观星露台上，一道倩影独立。
正是柳清音。
她并未入睡，也未处理公务，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仰望着浩瀚的星空。夜风拂动她的青丝和裙摆，勾勒出绝美的轮廓，但她的眼神却并非迷离，而是如同星辰般明亮、锐利，仿佛在与星空进行着某种无声的交流。
白日里处理庶务时的从容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浸在自身剑道世界中的专注与空灵。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虚空轻轻划动，一道道微不可查、却蕴含着玄妙剑理的轨迹悄然生成，又悄然消散。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凛冽而又纯净的剑意，这剑意并非刻意散发，而是与她自身气息浑然一体，仿佛她本人，就是一柄即将出鞘的神剑。
经过断魂峡谷的生死血战，亲眼目睹凌霄与幽冥统帅那超越寻常层次的法则碰撞，以及近日独当一面处理联盟事务带来的心境磨砺，种种积累，已然让她停滞已久的剑道瓶颈，产生了剧烈的松动。
忽然，她闭上双眸，周身气息陡然内敛，仿佛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的玉石。但下一刻，一股更加精纯、更加凝练的剑意，自她眉心识海深处迸发！
嗡！
一声清越的剑鸣，并非响起在现实，而是回荡在灵魂层面。她背后的虚空，隐隐有一尊青鸾虚影浮现，但这青鸾不再仅仅是高贵祥瑞的象征，其双翼展开，翎羽之上，竟流转着无数细密如丝的剑气！青鸾的清鸣与剑鸣合一，透出一股守护与锋锐并存的独特道韵。
“心剑之境，守护之剑……”柳清音红唇轻启，喃喃自语。她终于明悟，自己的剑道，并非一味追求杀伐凌厉，也非完全偏向青鸾血脉的祥瑞守护，而是将二者融合。以剑为心，守护所想守护之人、所愿守护之地。此心愈坚，剑意愈利！
轰！
一股强大的气息自她体内升腾而起，引动周围天地灵气微微震荡。她的修为，水到渠成般从法则境巅峰，迈入了半步法相的门槛！虽然还未真正凝聚法相，但其神识、元力以及对天地法则的感悟，都已发生了质的飞跃。尤其是她的剑意，已然带上了一丝淡淡的法则威压，这是触及法相境边缘的标志。
露台入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凌霄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完成突破的柳清音，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温柔。他早已到来，却并未打扰，只是为她护法。
柳清音感应到他的气息，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剑光一闪而逝，恢复清明。她转身，看到凌霄，清冷的容颜上绽放出一抹浅浅的、却足以令星辰失色的笑容。
“恭喜，剑道精进，半步法相。”凌霄走上前，声音温和。
“若非与你并肩作战，见识那等层次的交锋，我恐怕还需蹉跎许久。”柳清音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感慨。她走到露台边缘，与凌霄并肩而立，望向下方沉睡的古城和远方无垠的沙海，“如今西域初定，你这盟主，怕是很快就要当个甩手掌柜了吧？”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凌霄闻言，微微一笑，并未否认。他伸出手，指向东方那深邃的夜空：“清音，你看那边。”
柳清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除了璀璨的星河，并无异样。但她知道，凌霄所指，绝非肉眼所见。
“塔爷感应到了，中域方向，有东西在呼唤我。”凌霄的声音变得低沉而严肃，“是阴阳混沌碑的主碑之一，吞噬之碑。它对我完善功法、提升实力至关重要。而且，联盟大会当日，曾有数道隐晦而强大的神念扫过西域，源头皆在中域。天衍教总坛、黑煞帮，还有那些感知到混沌碑异动的老怪物……西域的平静，只是暂时的。”
柳清音沉默片刻，轻声道：“我知道。从你感应到那波动起，我便知道，这西域，留不住你。你的舞台，在更广阔的天地。”她转过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着凌霄，“你放心去吧。西域，有我。”
短短一句话，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蕴含着无比的决心与信任。
凌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伸手，轻轻握住了柳清音微凉的柔荑。柳清音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挣脱，白皙的脸颊上飞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在月光下更显娇艳。
“此去中域，前路艰险，强敌环伺。我将凌天阁和西域联盟托付于你，并非易事。”凌霄凝视着她的双眼，认真道，“天衍教余孽或许会暗中反扑，联盟内部也未必铁板一块，更重要的是，我担心……会连累你。”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内心的担忧。中域的水太深，敌人太强，他独自闯荡，尚可快意恩仇，无所顾忌。但将基业和心系之人留在这里，便等于有了牵挂和软肋。
柳清音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听着他话语中的关切，心中那点落寞瞬间被一种充实的责任感与甜蜜取代。她反手轻轻握了握凌霄的手，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娇嗔与无比的自信：“怎么？凌大盟主是觉得我柳清音，担不起这份重任？还是认为我手中的剑，不够锋利？”
她顿了顿，声音转而变得轻柔，却字字清晰：“凌霄，我并非需要你时刻庇护的藤蔓。我是柳清音，是青鸾血脉的继承者，是领悟了守护剑意的剑修。西域，是你我共同打下的根基，也是我选择的‘守护’之地。这里有我们的心血，有信任我们的同道。守护它，便是守护我的剑道。”
“至于连累……”她嫣然一笑，如冰雪初融，“从决定与你并肩的那一刻起，你我便已命运相连。何谈连累？你若在中域扬名立万，我在这西域，亦能与有荣焉。你若遇强敌，我这西域，便是你最稳固的后方。他日你若需要，我亦可提剑入中域，与你共战强敌！”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情意绵绵又豪气干云。
凌霄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坚定光芒，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他用力握紧她的手，朗声笑道：“好！得卿如此，夫复何求！那这西域，我便放心交予你了。他日我若在中域立足，定接你前去，共览那巅峰盛景！”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未来无论相隔多远，心与剑，都将彼此呼应。
“对了，”柳清音似想起什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造型古朴、边缘刻有玄奥云纹的令牌，令牌中心，隐隐有一个古老的“剑”字印记。“此物名为‘流云令’，是前几日整理流云宗献上的归附典籍时，在一处隐秘的祖师遗刻旁发现的。据典籍记载，此令似乎与中域一个名为‘流云剑阁’的古老宗门有关，但年代久远，具体关联已不可考。我观其中蕴含一丝奇特的剑道印记，与我新悟的剑意隐隐共鸣，便留了下来。你此去中域，或许能凭此物，接触到一些与剑道相关的势力或机缘。”
凌霄接过令牌，入手微凉，神念探入，果然感觉到一股缥缈而凌厉的剑意残留，虽微弱，却层次极高。他心中一动，将令牌收起：“有心了。中域势力盘根错节，多一份线索，便多一分可能。”
他又沉吟片刻，道：“我离去后，联盟事务，你可多倚重石坚、云鹤长老等人，他们值得信任。紫鸢那丫头，血脉觉醒，成长极快，但心性还需磨砺，你可带在身边，多加指点。另外……”
凌霄心念一动，沟通龙神至尊塔。
一道微不可查的混沌光芒自他指尖溢出，悄无声息地没入柳清音体内。
柳清音微微一怔，随即感觉到识海之中，多了一道极其细微、却无比坚韧的混沌符印。这符印与她自身剑意和青鸾血脉隐隐相连，并无任何控制或监视之意，反而散发着一股温暖的守护力量。
“这是我以龙神至尊塔本源之力凝聚的一道‘混沌护神印’。”凌霄解释道，“平时可温养你的神魂，助你感悟剑道。若你遇到生死危机，此印可自动激发，形成一道绝对防御，同时我会心生感应，无论如何，都会第一时间赶回！”
这几乎是他目前能给出的最强有力的保障。龙神至尊塔的本源之力何其珍贵，凝聚此印，对他自身亦是不小的消耗。
柳清音感受到那符印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与凌霄深沉的心意，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她轻轻点头：“嗯，我会小心。”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些后续安排的细节，直至月过中天。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凌霄松开手，轻声道。
柳清音点了点头，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忽然开口唤道：“凌霄。”
凌霄驻足回首。
“一定要平安回来。”月光下，她的眼眸亮得惊人，蕴含着千言万语。
凌霄郑重颔首，身影渐渐融入阁楼的阴影之中。
柳清音独自站在原地，许久，才轻轻抚摸了一下眉心那无形的混沌护神印，嘴角噙着一抹温柔而坚定的笑意。她再次望向东方，目光似乎已穿越万水千山，看到了那片即将风起云涌的天地。
“中域么……你可要快点站稳脚跟才好。我可不想等太久。”
她低声自语，周身剑意隐现，与这西域大地的脉动，愈发契合。
而在凌天阁深处，属于凌霄的静室之内。凌霄盘膝而坐，并未立刻入定。他摊开手掌，那枚“流云令”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流云剑阁……”他喃喃自语，“塔爷，你对这个宗门有印象吗？”
塔爷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与不确定：“流云剑阁……名字有点耳熟，好像上古时期确实有个以剑道闻名的宗门叫这个，但似乎并不算最顶尖那一批，后来据说因为一场变故分裂或湮灭了。年代太久，记不清了。不过这令牌上的剑意，倒是有点意思，似乎触及了一丝‘风行’法则的真谛，与你那小姑娘刚悟出的守护剑意路子不同，但层次不低。或许，真是一条线索。”
凌霄将令牌收起，目光锐利：“无论如何，中域，我是一定要去的。吞噬之碑，天衍教总坛，还有那些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就让我去看看，那究竟是怎样一片龙潭虎穴！”
他闭上双眼，开始调整状态，为即将到来的远行，做最后的准备。静室之内，混沌气息缓缓流转，与遥远东方那冥冥中的呼唤，若有所应。
（第403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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