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战损报告’,足以让你在灵山内部,获得前所未有的话语权。”陈晨的眼中闪烁着近乎妖异的智慧光芒。
“你可以借此,成立一个专门研究‘域外天魔’(混乱力量)的部门,接触到灵山最核心的典籍与神通。
而你的任务,就是利用这个机会,将我给你的‘秩序病毒’——一种全新的、兼容佛法但又高于佛法的‘法理’思想,悄悄植入其中。”
“这不是背叛,而是进化。”陈晨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他为这个伟大的计划做出了最终总结,
“你在拯救灵山,用一种他们暂时无法理解,但最终必须感恩戴德的方式。”
净虚闭上了眼睛,良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
那双眼中,曾有的迷惘、挣扎、痛苦,此刻已尽数化为一片澄澈的觉悟。
“阿弥陀佛。”他庄重地合十,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金石落地,“贫僧……净虚,愿为幽冥司……为‘秩序’,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是他发自内心的选择,不再是被强制“归正”的无奈。
他看到了一个比“普度众生”更宏大、更根本的愿景,一个真正能够拯救三界于倾覆的唯一“正道”。
“很好!”陈晨满意一笑,一个坚定的执行者,远比一万个摇摆的信徒更有价值。
他随即着手准备。
首先,他将那被“格式化”的腐朽之神,重新凝聚成一团灰蒙蒙的能量核心。
那核心内部,仿佛有亿万星辰在寂灭,敛着一种被严格束缚、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尝试挣脱的“混乱”因子。
这核心被他以“秩序法则”层层封印,看上去既诡异又纯粹,仿佛一个能够窥探到虚无本质的深渊之窗。
仅仅是注视,就让净虚感到自己的佛心都在微微颤抖。
“这个‘腐朽之神’,现在是我的‘实验品’,也是你的‘敲门砖’。”陈晨对净虚说,
“你回去后,告诉他们,你在追查信号时,意外接触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混乱’力量,与之死战,险死还生,最终侥幸将这股力量的本源剥离、镇压。
这既是你的战绩,也是你带回去的‘警钟’。”
“记住,千万不要试图用佛法去‘度化’它,那只会让它失控反噬。你只需强调,必须将它作为‘样本’来研究。
这样,他们就必须正视这种‘混乱’的存在,而不能再用传统的‘善恶’、‘魔佛’去简单定义。”
净虚慎重地将那团能量核心收入一枚特制的玉净瓶中。
这法器也是天律司出品,瓶内刻画着亿万重复杂的“秩序符文”,形成一个微缩的法则囚笼,确保那团混乱能量不会泄露分毫。
“另外,”陈晨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这次回西游,我只以神魂之态降临。我的本体和此界福德正神的权柄,都将留在天律司,坐镇蓝星。
这意味着,我在西游世界,将没有任何神力护体,甚至连‘言出法随’的能力都无法动用,脆弱如凡人。”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所以,你必须是我的眼睛,我的手。你对灵山的了解,你对佛法的洞察,将是此行最重要的助力。
特别是你所说的那些‘丑闻’,那些藏在功德佛光下的龌龊,将是我们撕开灵山铁幕的最佳突破口。”
净虚了然:“贫僧明白。佛门内部,向来不乏尔虞我诈,争权夺利。尤其是西游量劫之后,灵山一家独大,内部矛盾更是早已到了爆发的边缘。贫僧会尽快为您整理出一份‘灵山丑闻录’,以便上神您做出判断。”
陈晨点了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
地藏王菩萨再次出现,他双手合十,周身散发着祥和的佛光,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福德正神,神魂跨界,通道开启之时,会有极短暂的‘无序’状态。届时,您的神魂会处于最为脆弱的时刻,务必坚守本心,不可有丝毫动摇。”
“贫僧会尽全力,维持通道稳定。”
陈晨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既是一次远征,也是一场对他自身意志的终极考验。
他闭上双眼,调动神念,将自身最纯粹的一缕神魂,从神格与肉身中剥离而出。
这缕神魂没有实体,没有光华,只是一个纯粹的意识体,承载着他所有的记忆、智慧与意志。
这缕神魂,是他作为“陈晨”存在的本质。
它漂浮在空中,周围的空间开始轻微扭曲,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它。
“起!”地藏王菩萨一声低喝,他身上的佛光骤然爆发,化作一道浩瀚的金色光桥。
桥的另一端,没入虚空深处,指向那遥远的西游世界。
陈晨的神魂毫不犹豫,如一支离弦之箭,冲入了那金色光桥之中。
嗡——
那一瞬间,陈晨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万花筒里的玻璃碎片。
时空法则被彻底打乱,无数混乱的数据流疯狂涌入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宇宙诞生之初的奇点大爆炸,也看到了万物归寂的最终热寂;他听到了神魔的怒吼,也听到了蝼蚁的悲鸣。
更可怕的是,一股纯粹的“混乱”意志,似乎在这些碎片中发现了他这个“秩序”的异类,瞬间向他发起了冲击!
一幅画面在他脑海中炸开:蓝星之上,幽冥神朝崩溃,泰山封印破碎,无数洪荒凶物涌出,将他珍视的一切化为废土!那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虚妄!”
陈晨死守心神,他就像在一条由无穷幻象和数据风暴组成的河流中逆流而上,稍有不慎,就会被这些无序的数据冲垮,彻底消散。
他咬紧牙关,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自己建立幽冥神朝的初衷,回荡着泰山上那闪烁的蓝色警报,回荡着那个尚未解决的“旧世界”的威胁!
不能倒下!我,即是秩序!
轰!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一声闷响在他神魂深处炸开。
那种无序的撕扯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却又无比陌生的气息。
磅礴的灵气,比蓝星浓郁了何止千百倍,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仙神之力。
但这股力量不再友好,而是带着一种天然的、居高临下的排斥与审视,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天道意志,正在冰冷地审视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入侵者”。
陈晨睁开“眼”。
他“看到”的,是一个血色弥漫的庞大空间。
无尽的恶鬼在其中嘶吼挣扎,粘稠的血色海浪翻腾不休,发出阵阵令人神魂颤栗的哀嚎。刺鼻的铁锈味和腐臭味,混合成一种能直接侵蚀灵魂的毒瘴。
这是……幽冥血海!
他回来了。
但还不等他有任何反应,一股恐怖的吸力便从下方的血海中传来。
他那脆弱得仿佛一缕青烟的“神魂之躯”,瞬间被这血海中的无尽怨气缠绕、拉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稀薄!
剧痛!仿佛有亿万只蚂蚁在啃噬灵魂!
就在陈晨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恐怖的血海彻底同化、撕碎之际,一道温润而浩瀚的金色佛光,如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瞬间笼罩了他。
那能侵蚀万物的血海怨气,在接触到佛光的刹那,如同积雪遇上烈阳,纷纷发出凄厉的尖啸,退散开去。
“福德正神,您……平安抵达。”
一个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响起。陈晨的“视野”中,一个穿着灰色僧袍,面容慈悲的僧人盘膝而坐,正是地藏王菩萨的真身。
他周身佛光万丈,形成一个绝对的守护领域,将陈晨护持其中。
“多谢菩萨!”陈晨神魂微震,心有余悸。
他仔细“感受”着周遭的一切。
这里的法则,与蓝星截然不同。这里的“因果律”,也比蓝星强大无数倍。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都可能掀起无法预料的因果波澜。
但他并没有感觉到丝毫与“天道”相关的神力波动。
在西游世界,只有在突破金仙,领悟自己的“道”并与天地契合之后,才能初步接触到“天道”之力。
现在的他,只是一缕神魂,是那个曾作为“土地公”的“陈晨”,而不是“福德正神”。
他要怎么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以这般脆弱的姿态,完成那颠覆三界的宏伟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