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力洪流，顺着金箍棒轰然灌入！
那不是寻常的业力，而是沉淀了无数元会，由三界最本源罪业凝聚成的精华。
其侵蚀性，足以让任何准圣大能的神魂堕落，道果蒙尘。
“啊——！”
孙悟空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他的混元仙体成了战场，神魂就是被反复碾磨的豆子！
身躯剧烈颤抖，皮肤表面，一块块金色的佛光符文浮现，又迅速被黑红色的业力纹路覆盖、污染。
他引以为傲的铜皮铁骨，此刻内部正在进行着最残酷的战争。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的经脉、血肉、神魂中疯狂冲撞。
灵山赐予的“功德金光”，本是护身符，此刻却成了催命符。
它本能地抗拒着业力的侵蚀，这种抗拒却加剧了能量冲突，让他感觉自己要被硬生生撕裂！
“小子！你说的……就是这个？！”孙悟空咬碎钢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的意识正在被无尽的怨念和杀意淹没。
眼前尸山血海，无数冤魂对他咆哮，控诉着天道不公。
那股不甘与愤怒，竟与他被压在五行山下的五百年，何其相似！
“对！就是现在！”陈晨的神魂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前所未有的冷静专注，“大圣，听我说！放弃抵抗！”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引导力，直接在孙悟空的意志层面响起。
“把你体内那些不属于你的‘功德金光’，当成一个臃肿、陈旧，还带着后门的‘官方软件’！”
孙悟空痛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强行分出一丝心神听着。
这小子嘴里蹦出来的词儿，俺老孙一个都听不懂，但偏偏那个意思……俺又他娘的明白了！
“它在不断给你打‘补丁’，让你变得‘顺从’，可它的内核早就腐朽了！”
“现在涌入你体内的‘业力’，就是最原始、最狂暴的‘源代码’！它危险，但它纯粹！”
“而你自己的‘齐天’意志，就是最高权限的‘编译器’！”
“说重点！怎么做！”孙悟空怒吼，那些金光正在主动镇压他的妖性，让他骨子里感到一阵阵无力。
“卸载它！或者说……格式化它！”陈晨的神念锋利如刀，“灵山给你功德，是为了‘同化’你，让你遵循它的‘佛理’。但功德本身，只是纯粹的能量！它有‘佛性’，是因为被打上了灵山的‘标签’！”
“现在，用业力去冲刷它！用三界最污秽的力量，去洗掉那层虚伪的金色！”
“把那些‘功德’，还原成最纯粹的能量！”
“然后，用你的意志，给它打上你自己的标签——‘齐天’！”
这番话，闻所未闻，离经叛道！
自古以来，功德业力，水火不容。
佛门东渡，道法西传，讲的都是如何消弭业力，凝聚功德。
何曾有人想过，要用业力去“洗”功德？
这简直是用砒霜去解鹤顶红！
换做旁人，早就以为陈晨要害死自己。
但他是孙悟空！
他骨子里就充满了叛逆与狂傲，对所谓的“天条”、“佛理”向来嗤之以鼻。
陈晨的话虽然疯狂，却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挣脱一切束缚，做回那个无法无天的美猴王！
五百年的镇压，西行路上的束缚，成佛后的金光……
那不是荣耀，是枷锁！
是灵山套在他齐天大圣脖子上的另一道紧箍咒！
“哈哈……哈哈哈哈！”
孙悟空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痛苦，更充满了决绝与快意！
“好一个‘格式化’！好一个‘齐天’标签！”
他那双混沌色的眼瞳中，疯狂的战意再次燃烧，甚至比刚才更加炽烈！
“灵山那帮秃子想‘度化’俺老孙，俺老孙今天就先‘度’了他们的功德！”
“那就……给俺老孙——破！”
孙悟空眼中疯狂毕露，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牙缝里崩出来的：“要是失败了，俺老孙神魂俱灭之前，也得拉你这小子垫背！”
“大圣放心。”
陈晨的神魂意志稳定如山，语气却出奇地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从不做没把握的手术。你的道，本就该逆天而行，破而后立！”
“好！”
得到孙悟空这声嘶吼般的回应，陈晨的神念再无半分迟疑。
他化作一根比发丝还细的银线，顺着孙悟空那不屈的意志，精准地刺入了他那片混乱狂暴的神魂识海！
秩序手术，第一步：环境诊断。
刚一进入，饶是陈晨早有预料，也被这片识海的诡异景象弄得心头一沉。
这里，根本没有天与地。
一边，是无尽的金光。那光芒中，无数佛陀、菩萨的虚影盘坐，口中吟诵着浩瀚的经文。每一个经文字符都化作一道金色的枷锁，彼此连接，构成一张天罗地网，不断收缩，要将这识海中的一切都度化、抹平。
那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宏大意志，不是劝诫，而是强制执行的命令，压得神魂都喘不过气。
而在金网的另一边，则是一片纯粹的黑暗。
黑暗的中心，一道桀骜不驯的石猴虚影，正被无数金色枷锁死死捆缚。他没有咆哮，也没有挣扎，只是沉默地站着，那双石眼中燃烧的，是足以焚尽三界的怒火与不甘！
正是这股沉默的意志，撑开了最后一片属于他自己的空间，没有被那漫天佛光彻底同化。
而在这金与黑的交界处，业力洪流如同一条黑红色的毒龙，疯狂地撕咬着金色罗网，也同时腐蚀着石猴的本心。
“看到了吗，大圣？那张网，就是灵山给你装的‘全家桶’，还带后台自动更新！”陈晨的声音在孙悟空意志中响起。
“……”孙悟空疼得没力气回话，但心里却把这古怪的比喻琢磨明白了。
“别想着弄死它，那等于自毁根基！”陈晨语速极快，“我们要做的，是利用它！改造它！”
“第二步：创建隔离区！大圣，听我口令，用你的意志，给我从那张金网和那条毒龙身上，各撕下一小块，然后把它们关在一起！”
“少废话！怎么关！”孙悟空的意志怒吼着。
“想象一个丹炉！你的猴脑就是丹炉！给俺老孙炼！”
这粗暴的说法孙悟空秒懂！
他猛地凝聚起仅存的清明意志，在识海一角强行撑开一个独立的狭小空间，随即心念一动，狠狠地从金色大网上扯下一缕功德金光，又从那业力毒龙身上抓来一丝黑红气息，将两者粗暴地塞了进去！
轰——！
那个被意志构建的“丹炉”内部，瞬间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金光与黑气根本不是融合，而是最原始的相互湮灭！两种截然相反的法则剧烈冲突，爆开的能量风暴险些将孙悟空好不容易构建的意志壁垒直接冲垮！
“疼疼疼！小子，你他娘的要玩死俺老???！”
“第三步：注入‘秩序’协议！”
陈晨的神念在此时骤然大放光明！
一缕纯粹到极致的银色法则，被他以无可匹敌的强势，狠狠钉入了那个即将崩溃的“丹炉”之中！
这道银色法则，并非帮助任何一方，而是直接在内部颁布了一条绝对的、不容置疑的铁律。
“禁止相互湮灭，只许相互转化！”
铁律降临，混乱的能量瞬间一滞！
紧接着，奇妙的变化发生了。那一丝狂暴的业力，其内蕴的“怨毒”、“不甘”、“憎恨”，被这道银色铁律强行剥离、碾碎、化为虚无。只剩下最本源的，一团纯粹的“负向能量”。
这团能量如同一盆浓墨，泼向了那缕功德金光。
金光之上，那些代表着“皈依”、“顺从”的佛性印记，在这股能量的冲刷下，发出了被腐蚀的“滋滋”声，开始迅速暗淡、剥落！
片刻之后，金光褪去了那层庄严神圣的外壳，还原成了一缕无主、无属性的，纯粹的“正向能量”。
一正一负，一黑一白。
在银色秩序铁律的强制调和下，两股纯粹的能量不再对立，反而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猛地撞在一起，开始高速旋转、融合！
一个全新的、灰蒙蒙的、散发着混沌气息的能量漩涡，就此诞生！
这股力量，既有功德的厚重，又有业力的霸道，但更多的，是一种原始、野性、仿佛要吞噬一切规则，颠覆一切秩序的混沌之意！
当这一缕灰色力量顺着孙悟空的意志，流入他体内一条干涸的经脉时——
孙悟空那被佛光与业力反复折磨的身躯，猛地一僵！
他清晰地感觉到，那条经脉中的痛苦与阻塞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与强大！
那是……自五百年前大闹天宫之后，再也未曾感受过的，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那是，自由！
“成了！”
孙悟空心头刚升起一丝狂喜，陈晨冰冷而精确的声音便再次响起，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
“很好，第一缕‘齐天’之力已生成。现在，加大剂量！”
“准备……批量格式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