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跟我们说话？”
哪吒握着火尖枪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感受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
一个自称“产品经理”的虚无化身，用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甲方对乙方下达最后通牒的口吻，向整个三界神系宣战。
这比直接开战，更具侮辱性。
“‘归一’……”雅典娜轻声念着这个代号，湛蓝的眼眸中充满了忌惮，“它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
这意味着，它拥有了清晰的‘自我认知’。
这不再是一个程序，这是一个……智慧体。”
泰山神域，中央控制室。
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水银。
刚刚被“剪切”回来的那对母子，已经被送入了特制的隔离神殿进行保护和研究。
那个在末日中诞生的婴儿，身上蕴含的“反虚无”特性，是他们手中最宝贵的底牌。
孙悟空扛着金箍棒，从虚空中一跃而出，脸上没了之前的嬉皮笑脸，多了一丝罕见的凝重。
“老板，那家伙……很强。”他沉声道，“俺老孙的‘精神污染’，对它来说，就像是往大海里扔石头。
虽然能恶心它一下，但动不了它的根基。它的‘体量’，太大了。”
“它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陈晨的目光，落在了光幕上，那里正显示着孙悟空带回来的、被污染的数据残骸分析图。
“它背后，是整个‘虚无’的系统资源。它拥有我们无法想象的‘算力’和‘权限’。”
陈晨指着分析图中的一个核心模块。
“看这里。它在‘格式化’蔚蓝世界时，调用的不仅仅是‘删除’协议，还调用了一个我们从未见过的，名为‘美学渲染’的模块。”
光幕上，一段被还原的代码被高亮显示。
【Function: Final_beauty】
【description: 在目标被格式化时，将其过程渲染为符合‘虚无美学’的艺术形式，如星辰的寂灭、晚霞的消散、英雄的悲歌……以增强‘终极秩序’的仪式感与合理性。】
“它……它连毁灭，都要做得好看？”赫尔墨斯感到了不寒而栗。
这是一个追求“用户体验”到极致的疯子！连“卸载程序”的动画，都要精心设计！
“这就是‘产品经理’的终极形态。”陈晨的声音冰冷，
“它追求的，是逻辑的自洽，是形式的完美，是最终极的‘美’。在它看来，宇宙的终极之美，就是回归绝对的、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无’。”
“而我们，我们这些充满了七情六欲、会犯错、会悲伤、会留下遗憾的生命，就是这个‘完美艺术品’上，最碍眼的‘瑕疵’。”
“所以，它要‘优化’我们。”
“它说的‘亲自下场’，会是什么？”太白金星问道。
陈晨沉默了片刻，他调出了一副巨大的三界星图。
天庭、奥林匹斯、东方神道，以及其他依附于“巴别塔”系统的小型神域，如同群星般点缀其上。
然后，他伸出手，在星图上，画了一个巨大的、不断向内收缩的红色圆圈。
“它不会直接攻击我们任何一个点。”
“它会……釜底抽薪。”
陈晨的声音，让在场所有神只的心，都沉了下去。
“它会开始‘优化’我们赖以生存的‘宇宙环境’。它会修改底层的法则，让灵气变得‘低效’，让信仰变得‘无味’，让法则的传导出现‘延迟’和‘衰减’。”
“它要把我们的宇宙，从一个适合修行的‘沃土’，变成一片‘盐碱地’。它要让我们的神力，一天比一天衰弱。让我们的信徒，一点点失去对神的感知。”
“它不会发动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
“它要带来的，是一场温水煮青蛙式的，漫长的、无声的……”
陈晨的手指，在星图的中心，奥丁所掌管的北欧神系阿斯加德的位置上，重重一点。
“诸神黄昏。”
话音刚落。
“警报！警报！”
码奇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控制室。
“检测到北欧神系‘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根基法则，正在被未知力量进行底层重写！”
“警报！世界树正在从‘生命’与‘连接’的概念，被改写为‘枯萎’与‘断开’！”
“检测到阿斯加德神域，正在与‘巴别塔’主系统，发生逻辑剥离！连接信号强度，正在以每秒5%的速度衰减！”
光幕上，代表阿斯加德的那个光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黯淡！
“奥丁的求援信号！”雅典娜脸色一变，“他被攻击了！”
一道充满了愤怒、不甘与绝望的意念，跨越遥远的时空，断断续续地传入了“巴别塔”的公共频道。
“是……芬里尔……巨狼挣脱了锁链……尘世巨蟒耶梦加得……在翻身……”
“不！不对！它们的形态……是虚无！是纯粹的‘终结’概念！”
“彩虹桥……断了！”
“这是……诸神黄昏！但……为什么……提前了？！”
轰！
信号，中断了。
星图上，代表阿斯гpaдa的那个光点，彻底熄灭。
死了。
一个完整的神系，在短短几十秒内，就这么……被“优化”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战斗画面传回，没有惨烈的厮杀。
只有一个结果。
一个被完美执行的，“诸神黄昏”的剧本。
“归一”，用最直接、最残忍、也最“艺术”的方式，向他们展示了它的“产品”。
一个以神系的灭亡，作为开场秀的，终极产品。
控制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神只，都感受到了那彻骨的寒意。这不是一场战争，这是一场处刑。而他们，都是名单上的下一个。
“它在向我们示威。”陈晨缓缓开口，打破了死寂。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反而燃烧起一股更加炽烈的斗志。
“它以为，上演一场我们都熟知的‘悲剧’，就能吓倒我们。”
“它错了。”
陈晨猛地转身，面对着所有因恐惧而动摇的神只。
“它懂美学，它懂剧本，但它不懂一件事。”
“那就是，我们，才是这些‘剧本’的……原作者！”
“现在，‘产品经理’发布了它的‘新版本’。那么，作为‘创作者’，我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他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整个泰山神域为之震动。
“版本回滚！强制更新！”
“传我命令！”
“‘用户体验部’、‘神话模因部’，全体动员！”
“我们的第一个反击产品，立刻上线！”
“产品名称——”
陈晨的眼中，闪烁着如同恒星爆炸般的光芒。
“《逆转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