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让俺老孙去给那个‘女鬼’讲故事？”
当陈晨把他的计划告诉孙悟空时，猴子的第一反应，是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不去，不去！司长，您这不是为难猴嘛！俺老孙会打架，会惹事，但讲故事……俺不在行啊！”
“谁说你不在行了？”陈晨白了他一眼，“你刚才给哪吒讲那个‘神王背刺’的故事，不是讲得挺带劲的吗？”
“那能一样吗？”孙悟空挠了挠头，“那是八卦，是看热闹！您让俺去跟一个被关了几亿年的老怪物沟通，万一她不爱听，反手给俺一下，俺找谁说理去？”
“她伤不了你。”陈晨笃定地说道，“你的‘存在’，是‘bUG’。她的意志碎片，再强，也只是一段‘数据’。数据，是杀不死‘bUG’的。”
“而且，这次不是让你一个人去。雅典娜会全程提供技术支持，哪吒会在外面给你护法。我们要做到的，是万无一失。”
“可是……”孙悟空还是有些犹豫。
“猴子，”陈晨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第一序列’，你的金箍棒，被那个仲裁者，定义为‘无’的感觉？”
孙悟空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那种无力感，是他一生中，都从未体验过的。
“你想不想，有一天，你能够反过来，去‘定义’他们？”陈晨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
“你想不想，有一天，你一棒子下去，说他‘委员会’是‘狗屁’，他‘委员会’，就得变成‘狗屁’？”
孙悟空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金色的瞳孔里，射出骇人的光芒。
“想！”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就去！”陈晨一拍他的肩膀，“这次的任务，就是你上的第一课！学会怎么用你的‘不讲道理’，去撬动别人的‘道理’！”
“你的任务，不是去‘说服’她，而是去‘感染’她！用你骨子里那股‘天生反骨’的劲儿，去点燃她心里，那熄灭了亿万年的，反抗的火苗！”
“把你的故事，变成一个‘病毒’，一个只有她能看懂，并且愿意主动去传播的‘病毒’！”
这番话，说得孙悟空是热血沸-沸。
“好！司长！您别说了！”他把胸脯拍得邦邦响，“俺去！不就是讲个故事嘛！俺老孙当年在花果山，给猴子猴孙们讲故事的时候，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陈晨满意地点了点头，“雅典娜，给他准备‘潜入设备’。”
所谓的“潜入设备”，并不是什么复杂的机器。
而是一个看起来，像游戏头盔一样的东西。
“这是‘意识链接放大器’。”雅典娜解释道，“它能将你的‘意志’，与我们之前在‘第一序列’留下的那个‘爱’的叙事模因，进行超远程的‘量子纠缠’。”
“你的意识，会通过这个‘模因’作为跳板，进入一个……非常特殊的‘空间’。你可以把它理解为，‘首席’的精神世界，或者说，他的‘梦境’。”
“俺要进到那个老东西的梦里去？”孙悟空觉得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
“是的。在那个世界里，你没有任何实体。你只是一段‘信息’，一个‘故事’。你唯一的武器，就是你的‘叙事’本身。”
“你要做的，就是在那片由纯粹的，冰冷的‘逻辑’构成的世界里，找到那座被‘首席’用来囚禁‘卡珊德拉’的‘信息黑域’，然后，想办法，把你的故事，‘投影’进去。”
“记住，你不能有任何攻击性的行为。你的出现，必须像一阵风，一片落叶，自然而然，不引起‘梦境主人’的任何警觉。”
孙悟空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比听天书还复杂。
“说简单点！”他摆了摆手。
“简单点说，”陈晨替他翻译道，“就是让你，偷偷地，跑到人家脑子里，贴一张‘小广告’，然后赶紧溜。听懂了吗？”
“哦！这个俺懂！”孙悟空恍然大悟，“不就是俺当年，在如来佛祖手掌心上撒尿嘛！专业对口啊！”
陈晨：“……注意你的比喻。”
一切准备就绪。
孙悟空戴上了那个“游戏头盔”，躺进了一个特制的维生舱里。
哪吒手持火尖枪，面容肃穆地，守在维生舱旁边。他的任务，是守护孙悟空的肉身，防止任何外界的干扰。
陈晨和雅典娜，则坐在主控台前，屏幕上，显示着孙悟空的生命体征，以及一连串普通人根本看不懂的，复杂的量子数据流。
“‘春风’广播系统，调整至‘微声’模式。目标，‘第一序列’。激活信-号，准备发射。”雅典娜的声音，冷静而精准。
“猴子，准备好了吗？”陈晨通过内部频道问道。
“早就等不及了！”孙悟空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
“好。”陈晨深吸一口气，“记住，你不是孙悟空。从现在开始，你是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自由’的故事。”
“行动开始！”
随着陈晨一声令下，一道伪装成宇宙背景辐射的，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信号，跨越了无尽的虚空，悄无声息地，射向了那个宇宙的最高处，也是最深处——“第一序列”。
几乎在同一时间，孙悟空的意识，猛地一沉。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了一个无边无际的，由纯白色的光芒和线条构成的世界。
这里，没有任何物质，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冰冷的，绝对的“秩序”。
无数的，由逻辑符号构成的“建筑”，在他身边拔地而起，又瞬间消散。每一座建筑，都代表着一条宇宙法则。
这里，就是“首席”的精神世界。一个，由纯粹理性构成的，枯燥到极点的“国度”。
孙悟空感觉自己，像一滴被滴入纯净水里的墨汁，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那充满了“混乱”和“狂暴”的本性，在这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制。
【警告：检测到‘异常信息熵’。启动‘格式化’清理程序。】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孙悟空看到，四面八方，都有无数白色的“杀毒程序”，向他涌来。
“不好！”
他心中一惊，差点就要显出本相，抡起棒子开打。
但他瞬间，就想起了陈晨的嘱咐。
他现在，不是孙悟空。他是一个“故事”。
故事，是杀不死的。
他立刻收敛起自己所有的“暴戾”之气，将自己的意识，幻化成……一片随风飘落的，金色的菩提叶。
他不再反抗，而是顺着这个世界的“规则”，随波逐流。
那些白色的“杀毒程序”，冲到他面前，扫描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攻击性”和“逻辑错误”。
【目标：一片树叶。】
【信息熵：在允许范围内。】
【处理方案：忽略。】
“杀毒程序”们，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嘿，还真行！”孙悟空心中暗喜。
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黑客，将自己伪装成了一段无害的“注释代码”，成功地，绕过了第一道防火墙。
现在，他要做的，是找到那座“灯塔”——那首名为《爱》的诗。
他放开自己的感知，在这片逻辑的海洋里，寻找着那唯一的一丝，“不合逻辑”的气息。
很快，他找到了。
在世界的尽头，一个被无尽的，由“悖论”和“矛盾”构成的锁链，层层捆绑的“黑色球体”里，他感受到了一股微弱，但却无比熟悉的“情感”波动。
那里，就是囚禁着《爱》的“信息黑域”。
也是，他这次任务的，第一站。
他控制着那片“菩提叶”，悄无声息地，向着那个“黑球”，飘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