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金光,初时还很微弱,像一颗在无尽黑夜中,即将熄灭的烛火。
但很快,它就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扩张,变亮。
金光之中,蕴含着一种古老、磅礴、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气息。
那种气息,让“不周山号”上的所有人,都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这是……”太白金星瞪大了眼睛,失声说道,“这是……‘开天辟地’的气息!”
作为从洪荒时代就存在的老神仙,他对这种气息,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宇宙诞生之初,万物未分,大道未明之时,那种最原始,最纯粹的“创造”之力!
“雅典娜,分析那是什么!”陈晨立刻下令。
雅典娜的虚拟形象,眼中的数据流,已经快到了肉眼无法捕捉的程度。
“正在进行光谱分析……能量构成分析……法则波动比对……”
几秒钟后,她得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结论。
“司长……根据委员会图书馆中,最高等级的加密文献记载……那……那很可能,是一枚……‘法则种子’!”
“法则种子?!”
这个词一出,就连一向冷静的陈晨,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当然知道“法则种子”是什么。
如果说,宇宙是一台巨大的计算机,那么宇宙法则,就是这台计算机的“操作系统”。
而“法则种子”,就是写入这个“操作系统”的,最底层的“源代码”!
它是宇宙诞生时,从“奇点”中迸发出的,最原始的“可能性”的结晶。
每一枚“法则种子”,都代表着一条,可以被“写入”现实的,全新的“宇宙定律”!
“逻辑之弧-1”……他在这里,藏了一枚“法则种子”?!
“我明白了……”陈晨喃喃自语,脑中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他不是在‘收集’恒星的‘绝唱’……他是在‘提炼’!”
“他在用无数恒星死亡时,那瞬间爆发的,最纯粹的能量和信息,去‘喂养’这枚‘法则种子’!他想让这枚种子,‘长成’他想要的模样!”
“他想创造一条,全新的宇宙法则!”雅典娜接着他的话,推断道,“一条,关于‘绝对和谐’的法则!”
“一旦他成功,这条法则,将会覆盖整个宇宙。到时候,宇宙中所有不符合他‘和谐’标准的存在,都会像我们刚才遇到的‘遗愿执行者’一样,被自动‘校正’,或者……‘删除’!”
听到这里,舰桥上的众人,无不感到一阵后怕。
幸亏他们来了。
幸亏他们把“遗愿执行者”给“唱”爆了。
否则,等这位“逻辑之弧-1”的后手,真的孵化成功,那整个宇宙,都将变成一座,由他指挥的,绝对安静的“音乐厅”。
任何一点“杂音”,都将被无情地抹杀。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孙悟空看着那颗越来越亮的“法则种子”,有点手足无措。
这玩意儿,听起来比金箍棒还厉害。
能打吗?能吃吗?
“怎么办?”陈晨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是一种,看到了绝世宝藏的,贪婪的光芒。
“当然是……笑纳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这次“掘墓”行动,竟然能挖出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宝贝!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还是纯金打造的!
“雅典娜,立刻派出工程机器人!不惜一切代价,把那枚‘法则种子’,给我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是,司长!”
“不周山号”的机腹下方,无数工程机器人,如同工蜂出巢,朝着“终焉圣堂”飞去。
然而,就在这时。
那枚“法则种子”,似乎是感应到了外界的“觊觎”,光芒猛地一盛!
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创造”之力,从种子中爆发出来,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法则屏障”,将整个“终焉圣堂”,都笼罩了起来。
冲在最前面的工程机器人,在接触到屏障的瞬间,就像是被丢进了炼钢炉的雪花,无声无息地,就气化了。
不,比气化更彻底。
它们是被“重写”了。
它们的“物质”属性,被强行改写成了最基本的“能量”和“信息”,回归到了宇宙的“背景辐射”之中。
“不行,司长!”雅典娜报告道,“‘法则种子’的自我保护机制被激活了!它正在无差别地,重构周围的一切‘法则’!我们的机器人,根本无法靠近!”
“妈的!”陈晨低声骂了一句。
这就好像,你看到了一座金山,但金山周围,有一道看不见的墙,谁碰谁死。
这就难办了。
“让俺老孙去试试!”孙悟空请战道,“俺就不信,还有俺的棒子,捅不破的墙!”
“别去!”陈晨立刻制止了他,“这东西,不是‘墙’!它是‘规则’!你用蛮力去打它,就等于是在跟‘物理定律’本身较劲!你越是用力,它反弹回来的‘重构’之力,就越强!”
陈晨在舰桥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法则种子”……“创造”……“重写”……
既然它是“创造”的源头,那它遵循的,一定也是“创造”的逻辑。
想要靠近它,就不能用“破坏”的方式。
而要用……同样“创造”的方式。
用一种,它能够“理解”和“接受”的“创造”,去跟它“沟通”。
可是,什么是它能“理解”的“创造”?
陈晨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舰桥角落里,那盆一直安安静静待着的,不起眼的藤蔓。
盖亚的盆栽。
自从上次在“第一序列”面前,显露了一下神威之后,它就又变回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但陈晨知道,这盆小小的植物里,蕴含着的,是与“法则种子”同源,甚至,比它更高级的,“生命”与“创造”的意志!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陈晨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雅典娜,”他缓缓开口,“你说,如果,我们不把这枚‘法则种子’,当成一个‘死物’,而是把它,当成一个……‘婴儿’呢?”
雅典娜的逻辑核心,瞬间捕捉到了陈晨的思路。
“婴儿?司长的意思是……它现在,正处在一个‘可塑’的,‘待定义’的状态?”
“没错!”陈晨打了个响指,“‘逻辑之弧-1’,只是给它提供了‘养料’,但他还没来得及,给它打上自己的‘思想钢印’。它现在,就是一张白纸!”
“一张白纸,最容易接受的,是什么?”
“是第一眼看到的东西!是第一个,拥抱它的‘母亲’!”
陈晨的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那盆藤蔓。
“我们,不能去‘抢’它。我们要去……‘孵化’它!”
“雅典娜,立刻构建一条最稳定的能量通道!把‘盖亚’的意志,给我小心翼翼地,引导过去!”
“我们不跟它讲‘道理’,也不跟它讲‘逻辑’。”
“我们给它讲,生命的故事。”
“我们,来当它的‘妈’!”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大胆,太疯狂了。
就连雅典娜,都出现了长达一秒钟的“宕机”。
用盖亚的意志,去“孵化”一枚“法则种子”?
这要是成功了,那孵化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一个,拥有“盖亚”神性的,新的“宇宙法则”?
这……
这已经不是“职业升级”了。
这是直接,从“玩家”,摇身一变,成了“游戏开发者”啊!
“快!没时间了!”陈晨催促道,“‘首席’那家伙,随时可能反应过来!我们必须在他动手之前,把这枚种子,变成我们自己的东西!”
“是,司长!”
雅-典娜不敢再迟疑,立刻调动“不周山号”的全部运算力,开始执行这个疯狂的计划。
一条由最柔和的能量构成的,如同脐带般的通道,缓缓地,从“不周山号”伸出,小心翼翼地,探向了那颗被金色光芒包裹的,“终焉圣堂”。
通道的另一头,连接着的,正是那盆小小的藤蔓。
藤蔓的叶子,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同源的,充满了“可能性”的气息,轻轻地,舒展了一下。
一股纯粹的,温暖的,带着青草香气的意志,顺着能量通道,缓缓地,流淌了过去。
就像母亲的抚摸,温柔地,触碰在了那枚“法则种子”的“法则屏障”上。
那道足以“重构”一切物质的,狂暴的屏障,在接触到这股意志的瞬间,竟然,奇迹般地,平息了下来。
它没有消失,而是像一头被驯服的猛兽,温顺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能量通道,成功地,连接上了“法则种子”!
“成功了!”
舰桥上,爆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欢呼。
陈晨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最关键的一步,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意志,也附着在了盖亚的意志之上,通过能量通道,向那枚“法则种子”,传递出了一个,最简单,也最核心的“概念”。
他没有传递“天律司必胜”,也没有传递“委员会是坏蛋”。
他传递的,是一句话。
一句,他曾经对“希望”说过的,也是天律司存在的核心理念。
“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你有权,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样子。”
他将这个,关于“自由”和“选择”的概念,作为第一份“礼物”,送给了这枚新生的“法则种子”。
做完这一切,他对着主控台,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雅典娜,准备‘巴别塔’系统。”
“我要,向全宇宙,开一场……立法听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