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新年的喧嚣过后,紫禁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碎玉轩内,甄嬛和安陵容再次“病”了回去,各自在西偏殿和东偏殿深居简出,继续着她们韬光养晦的日子。云斩等暗卫也早已结束假期,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严密守护着碎玉轩的安宁。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除了“病弱”的甄嬛、安陵容以及年纪尚小、还未承宠的方淳意之外,同批入宫的新人中,富察贵人、博尔济吉特贵人(吉贵人)都已先后侍寝。王答应、李答应也因“温顺乖巧”晋了位分,成了常在。沈眉庄的恩宠则是不温不火,今日有明日无,她似乎也并不在意,每日里不是跟着华妃学习协理六宫的事务,便是去东西偏殿探望两位“病中”的妹妹,与她们说说话、下下棋,日子过得倒也充实平静。
华妃年世兰表面上依旧是那个宠冠六宫、骄纵跋扈的华妃娘娘,只是在每日向皇后请安时,若有妃嫔言语间针对沈眉庄,她总会不软不硬地维护几句,态度鲜明。皇后乌拉那拉氏则始终保持着雍容宽和的表象,只是在华妃维护沈眉庄时,眼中会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与冷意,但很快便被完美的笑容所掩盖。
春意渐浓,碎玉轩东偏殿内,久未出门的甄嬛看着窗外明媚的春光,心中也有些按捺不住。她换上一身素雅的浅绿色春装,对镜自照。镜中的女子,病容已褪,容颜清丽,眉宇间带着一丝书卷气的灵秀。
“小主,您今日气色真好!” 流朱在一旁笑着称赞。
浣碧也道:“是啊小主,总是在屋里闷着也不好,不如出去走走?御花园后园的杏花这几日开得正好,听说小允子还在那儿扎了个秋千呢!”
崔槿汐也含笑劝道:“小主,春光难得,出去散散心,透透气也是好的。”
甄嬛被她们说得心动,看着镜中自己日渐恢复的容颜,想起一句旧诗,轻吟道:“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罢了,整日闷着也是无趣,我便出去走走。流朱,把我的箫带上。”
“是!小主!” 流朱高兴地应道,连忙去取洞箫。
西偏殿的窗后,安陵容静静地看着甄嬛在主仆几人的簇拥下,说说笑笑地走出了碎玉轩。她心中了然,命运的齿轮,终于要开始转动了。
【小七,】她在心中默念,【开始了。只是不知这次,皇上还会不会扮成果郡王?】
【宿主,】小七分析道,【按逻辑,甄嬛已在倚梅园见过果郡王真容,应当不会认错。皇上若再冒充,恐难取信。但帝王心思难测,或许会换种方式接近也未可知。】
安陵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甄嬛的身影消失在宫墙拐角,才缓缓收回。她垂下眼眸,掩去其中的复杂思绪。
云珠和月华在一旁见了,以为她也想出去散心,便劝道:“小主,今日天气这般好,菀小主都出去走动了,不如我们也出去走走?总在殿里闷着,于养病也无益。”
安陵容轻轻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时机未到。” 她现在出去,万一与皇上撞见,或是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只会打乱计划。她必须继续“病”着,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御花园后园,杏花如雪。
甄嬛带着流珠,主仆二人避开人多的大路,沿着小径悄然来到了这片较为僻静的园子。果然,几株年岁已久的杏树正值盛花期,粉白的花朵层层叠叠,如云似霞,疏密有致的花枝在春光下投下斑驳的影。树下,小允子用粗麻绳和木板扎成的秋千静静地悬挂在那里,带着几分野趣。
甄嬛走到秋千旁,轻轻坐了上去,流珠在她身后小心地推着。秋千微微晃动,带着她轻盈的身姿在杏花疏影间悠然起落。温暖的春风拂过面颊,带来杏花清甜的香气和泥土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仿佛连日来积压在胸口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
“这里真是清静得好。” 甄嬛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难得的自由与惬意。
玩了一会儿秋千,她让流珠停下,从她手中接过那管紫竹洞箫。指尖抚过冰凉的箫身,她将箫凑到唇边,试了试音色。随即,一缕清越、悠扬、带着一丝淡淡愁绪的箫音,便从她唇边流淌而出,婉转空灵,在这寂静的春日下午,随着微风,在杏花林间袅袅飘散。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箫声与这片春色之中,并未察觉,不远处的假山后,一个身着常服、气质不凡的身影,已被这突如其来的箫声吸引,正驻足凝听。命运的脚步声,正伴着这春日箫音,悄然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