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执着一卷书册,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带着几分审视,看着被云珠引进来、躬身行礼的年轻太医。
“微臣卫临,参见柔小主。小主万福金安。” 卫临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太医特有的沉稳。
安陵容轻轻“嗯”了一声,将书卷随手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并未立刻让他起身,而是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仪:“卫太医,请起吧。你可知……本小主今日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她的目光落在卫临身上,带着探究。这位年轻的太医,面容清秀,眼神清澈而镇定,举止间透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安陵容需要确认,这个人是否真的如阿琛所说,值得托付。
卫临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微微垂首,语气沉稳地回道:“回小主,微臣愚钝,不敢妄加揣测小主心意。但小主既召微臣前来,定有吩咐。微臣但凭小主差遣,必当竭尽全力。”
安陵容看着他这副不卑不亢、沉稳有度的模样,心中暗暗点头。不愧是未来能在太医院搅动风云、甚至敢参与“屠龙”密谋的人物,这份心性,确实不凡。
她单手轻轻撑住额角,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却锐利如刀,直直看向卫临,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卫太医果然是个聪明人。本小主的禁足之期将满,但……我并不想侍寝。” 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我‘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卫临闻言,神色不变,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些,声音依旧平稳:“微臣……明白了。不知小主,希望得的是何种‘病症’?此‘病’需持续多久?有何症状?对日常起居影响几何?还请小主示下,微臣才好斟酌用药,确保万无一失。”
他的反应如此迅速、冷静,且问话直指关键,显然对此等“宫闱秘事”并非毫无经验。安陵容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
“卫太医果然通透。” 安陵容赞许地点点头,随即压低声音,细细吩咐起来,“此‘病’……来得要急,症状要唬人,最好是那种看着凶险,实则于性命无碍,且需要长期静养、不宜……不宜承宠的病症。至于持续多久……”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自然是等到本小主觉得‘痊愈’之时为止。症状嘛,譬如夜间惊悸盗汗,白日里精神不济,偶有心悸气短,食欲不振……总之,要让人一看便知,本小主是受了惊吓,伤了心神根基,需得慢慢调理。你可能办到?”
卫临略一沉吟,便恭敬回道:“微臣明白了。小主此症,可诊为‘惊悸伤神,心脾两虚’。此症源于受惊过度,损伤心脉,症状符合小主所言,且最忌忧思劳累,需长期静养,安心宁神,确实……不宜侍寝。微臣会开几副方子,表面是安神定惊、补益心脾的温补之药,实则……会加入几味药性相克、药力微弱的药材,令小主脉象呈现出虚浮无力之象,面色也会略显苍白。但请小主放心,所用之药皆在可控范围内,绝不会有损小主凤体安康。”
安陵容满意地笑了:“很好。卫太医医术精湛,思虑周全,本小主甚是放心。此事若成,本小主绝不会亏待于你。只是……”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警告,“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走漏半点风声……”
卫临立刻躬身,语气斩钉截铁:“微臣以性命和前程担保,绝无第三人知晓!微臣在太医院当差,深知何事该说,何事该烂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