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厨打小就是学做菜的，对跑山打猎一窍不通，倒是听朋友说起过。但他也讲不好，于是说等明天上午他朋友来了，给李昊介绍认识，让他讲。
＂我那个哥们儿别看年轻，跑山十几年了。
他家里穷，不到十岁就没了妈，他爹伐木时被翻滚的大树伤到了，腿落下了点儿毛病，打那儿起干不了重活了。
穷人家孩子早当家，他十五六就跟着师傅开始跑山了，没几年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手把比他师傅还好。
他靠着跑山打猎养活了一家人，两个弟弟妹妹都读到了高中，如今在林场上班，过的还挺好。＂
＂那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必须的，咱们这儿把枪法好的猎人尊称为炮手，他就是炮手，人称冯炮手。
枪法那叫一个直溜，就是准，我老家林场那边儿也是数得着的，谁提起了都要竖个大拇指。＂
＂哎呀呀，此等英雄人物，那是得见见。明天他要是不着急走，我在你这儿整一桌，请冯炮手喝点儿，让他给咱讲讲跑山打猎的经历，怎么样？＂
＂那有啥不行的，这家伙就好这一口，明天我问问他。不管你想知道啥跑山打猎的事儿，你就问他吧，门儿清。＂
＂那可太好了。＂
李昊坐了一路硬座，感觉很乏累，，吃饱了之后和大厨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回去窝在温暖的炕上睡觉去了。
李昊睡得很早，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起床洗漱了一下到食堂吃了点东西。
见大厨的朋友还没到，大冷的天儿他也不想出去瞎逛，李昊就回屋继续窝在了炕头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昊迷迷糊糊的都快要睡着了，大厨领着一个身穿皮袄皮裤，头戴皮帽子的高个子男人过来敲门。
＂李昊，李昊，人给你领来了...＂
李昊立马睡意全无，赶紧把人让进了屋：＂请进请进。＂
＂李昊，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跑山的朋友，冯卫国。卫国，这是京城来的李采购，也是个实在人，就喜欢跑山打猎的事儿。
对了，李采购还收山货野味儿，你家里有什么东西想要卖钱了，可以卖给李采购，他出的价格可比供销社高。＂
＂对，我这边只要是东西好，啥都要，木耳、猴头、榛蘑、山核桃，松子儿、果干儿、狍子、野猪、野鸡野鸭、沙半斤、飞龙、咸鸡蛋咸鸭蛋，药酒，各种鱼，都要。＂
冯卫国显然有些没想到：＂还收鱼呢？＂
＂收啊，这次过来主要就是收鱼的。鳜鱼、草根棒子、狗鱼、鲶鱼、老头鱼，戈雅鱼，泥鳅、柳根子……对了，还有哈士蟆，也收。＂
＂啥价格啊？＂
＂那就看你管不管运了。
若是你能运到县城边上，大鱼最少一毛钱一斤，小鱼看质量，最少五分一斤，哈士蟆两毛。
若是不管运，需要我安排人去山里拉，不管大小，一斤统一五分钱，哈士蟆一毛钱一斤。＂
李昊给的价格没有冯家窝棚屯子那边高，这也正常，素不相识，李昊可不会太过于心善，否则人家该以为他不是什么好人了。
＂价格这么低？我怎么记得我们以前卖鱼，最少也能卖到一毛五分的。＂
＂嘿嘿，你说的价格那是队上送到水产公司的吧？那是集体，我对的是个人。
我不管其他，只认鱼，谁能从水里捞出来把鱼给我，我就给谁钱，不过队上的手。
我还可以货换货，白衬衫、解放鞋、脸盆、毛巾、茶缸子、布料、糖，还能给一部分全国粮票。＂
＂不会有事儿吧？＂
＂我也是代表的集体，就是没有你们这边的采购资格，顶多算违规。
没收东西而已，不会追究其他责任，跟你们老百姓更没有什么关系。
我可是京城万人大厂的采购员，我们厂直属部里的，他们供销社再牛逼，又敢把我怎么样？＂
李昊话说的很硬气，而且这年头京城出来的就是这么牛逼哄哄。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儿小，不到沪市不知道钱少，谁知道一个京城出来的采购员身后站着谁？
就像李昊说的，了不起把东西没收了呗，还能咋样？真把李昊抓起来？
＂那可太好了。＂冯卫国很高兴。
水产公司不收个人的鱼，只要队集体或是渔业队的鱼，而且只要大鱼、好鱼，不要杂鱼。
供销社压根就不收鱼，社员更不敢冒着风险出去售卖，抓的鱼主要还是自家吃。
附近有部队的驻地的话，倒是可以大着胆子卖给部队，就是不能被生产队或是商业局的缉私队抓住，抓住就要挨收拾。
虽然李昊收购价便宜，但是没风险，这就相当于白捡的钱。还能换东西，换特别值钱的全囯粮票，怎能不高兴？
＂我们那边是林场，你敢去不？＂
＂林场又咋了？只要你别大张旗鼓，搞的人尽皆知，我怕啥？＂
＂那不会，我也没那么傻，犯错误的事儿我难道还出去说啊？＂
这位冯卫国一看就是精明人，他来找大厨也肯定是想偷摸卖点儿东西。铁路招待所这边和地方上招待所不完全是一回事儿，里面是有操作空间的。
李昊为啥这么干脆的承认自己采购有些小违规，还不是让大厨和冯卫国放心？
这就好比明晃晃的告诉两人：没事儿，我也是游走在规则边缘的，咱们是一类人。
大厨和冯卫国顿时就和李昊更亲近了点儿。
那种距离感消失，几根烟散出去，三人坐在炕头上唠开了。没一会儿，大厨要去忙活了，叼着烟回了食堂，李昊和冯卫国则是说起了猎熊的事儿。
＂说起揍熊瞎子，那我不是跟你吹，听说过不用枪揍熊瞎子的么？我就干过。＂
说到这个，李昊后世倒是看过一些介绍，但没亲眼看过，就连视频也没有，所以他也是将信将疑。
反正在李昊看来，所谓的冷兵器肉搏熊瞎子，哪怕对付的是冬眠的熊瞎子，也有点假。
熊瞎子那玩意儿确实不是刀枪不入，但说句皮糙肉厚野性十足总不为过吧？
有些野兽生命力之顽强能远超人的想象，普通伤害对它们来说就好比人被划了个口子，过段时间自己就能愈合。
就是肠子都流出来了，也不耽误熊瞎子临死前拼命搞死胆敢挑衅它们的人。李昊曾经在短视频上刷到过一个人用猎枪打熊瞎子，两枪全都打在了熊瞎子身上，依然被熊瞎子扑过来咬死了。
见李昊有些不信，冯卫国有些急了：＂咋地？你不信？那我给你说说，事情是这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