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碧桃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
“帮中有人觊觎帮主之位,设计了一场血腥叛乱。那夜火光冲天,爹爹和娘亲……都遭了毒手。”
“我和哥哥……由爹爹最信任的钟叔护着,从密道逃出。可是叛徒穷追不舍……”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钟叔为了掩护我们,也……也倒下了。最后只剩下我和哥哥两人,相依为命,东躲西藏。”
“我们一路北上,不敢走官道,只能昼伏夜出。我身子弱,哥哥又太小没什么本事……”
碧桃的泪水终于滑落,“那天夜里下着大雨,我们躲在破庙里,突然听到马蹄声。
哥哥推了我一把,让我从后窗先走,他去引开追兵。”
“可是那时哥哥他感冒发烧严重,我怕他……我让他躲在佛龛后,自己引开追兵。”
“我跑了很久,追兵穷追不舍……后来我坠落山崖,不知怎么就到了昌洲。又累又饿,晕倒在巷子里,是夫人……是夫人救了我。”
她抬起泪眼,望向柏月颈间:“哥哥……他颈上也戴着枚银锁,和钟离公子那枚一模一样。那是爹爹特意为我兄妹二人打造的,他那枚和我的合起来是一个‘宴’字。”
“钟公子……”碧桃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他可能就是我的兄长。可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认他”
柏月轻轻握住碧桃冰凉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傻丫头,这世上最不该犹豫的,就是与至亲相认。
她顿了顿,注视着碧桃泪光盈盈的双眼:你可知道,钟公子这些年从未停止寻找你。他颈间的银锁从不离身。”
碧桃的泪水再次涌出,这次却带着释然与期待。
只是...柏月话锋一转,神色凝重,当年叛乱的幕后黑手尚未完全肃清。你若与钟公子相认,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危险。
碧桃闻言,脸色微微一白,但很快又坚定起来:小姐,我不怕。这些年我隐姓埋名,不是因为我胆小,而是...而是不知道哥哥是否还活着,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可以信任。
她擦去眼泪,声音渐渐平稳:但现在我知道了,哥哥还活着,而且已经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我更应该与他相认,兄妹联手,查出当年的真相,为爹娘报仇。
柏月欣慰地点头:既然如此,我有个主意。
她凑近碧桃耳边,低声细语。
碧桃听着,眼中渐渐泛起希望的光芒。
这样...真的可以吗?碧桃有些不确定地问。
放心,柏月微笑着拍拍她的手,我会一直陪着你。
午后阳光正好,柏月带着碧桃来到暖阁外。
隔着窗棂,能看见钟离宴正与柏霆低声交谈着什么,神情专注。
柏月轻轻推了碧桃一下:去吧。
碧桃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缓步走进暖阁。
她手中捧着刚采摘的玉兰花枝,清香随着她的脚步在室内弥漫开来。
钟离宴抬头,目光落在碧桃身上时微微一怔。
不知为何,这个丫鬟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碧桃将玉兰花插入案几上的瓷瓶中,动作轻柔。
当她直起身时,颈间的银链不经意间滑出衣领,那半枚银锁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钟离宴的视线猛地定住。
这...这银锁...他声音颤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
碧桃抬起头,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哥哥...
这一声呼唤,让钟离宴如遭雷击。他快步上前,紧紧抓住碧桃的肩膀:你是...小筠?
柏月适时上前,将两枚银锁并排放在桌上。
当字完整呈现时,钟离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将失散多年的妹妹紧紧拥入怀中。
我找了你整整三年...这个14岁的男子,此刻声音哽咽,小筠,哥哥对不起你...
碧桃在他怀中泣不成声:不,哥哥,是我自作主张...
兄妹相认的场面让一旁的柏霆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柏月静静站在门边,看着这感人的一幕,心中既欣慰又担忧。
良久,钟离宴才稍稍平复情绪,却仍紧紧握着妹妹的手,仿佛怕她再次消失。
小筠,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他仔细端详着妹妹,眼中满是心疼。
碧桃点点头:柏夫人救了我,柏家待我极好。只是...我一直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世,怕给柏家带来麻烦,也怕...再也找不到哥哥。
她抬头看向钟离宴,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哥哥,如今我们重逢了,是不是该查清当年的真相,为爹娘报仇了?
钟离宴神色一凛:这是自然。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已经掌握了不少线索。只是...
他担忧地看着碧桃:此事危险,我不想你卷入其中。
哥哥,碧桃坚定地摇头,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小女孩了。这些年在柏家,我不仅学会了读书写字,还偷偷跟护院学了些拳脚功夫。我要亲自参与,为爹娘报仇。
钟离宴看着妹妹坚毅的眼神,终于点头:好,那我们兄妹联手。
他转向柏月和柏霆,郑重行礼:多谢柏家这些年来对舍妹的照顾。此恩此情,钟离宴永世不忘。
柏霆连忙还礼:钟兄客气了。既然碧桃...不,钟竹姑娘是你的妹妹,那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柏月微笑道:钟公子重伤未愈,不如先在府中静养几日,从长计议。
钟离宴感激地点头,目光却不离妹妹左右,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分离都看回来。
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钟离宴心中最大的石头落地,加之柏府汤药精心、环境安宁,他的伤势好得飞快。
碧桃(如今该叫她钟竹了)自然是留在暖阁,亲手照料哥哥的饮食起居,兄妹二人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别后情愫。
晚膳时分,饭厅里。
柏月与柏霆向父亲柏文渊讲述了下午碧桃与钟离宴相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