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幽拿到自己的东西之后,在京城滞留了许久,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或许他知道,只是他不想承认。
今日,他最终还是决定离开京城,临走前准备找水无弦告个别。
询问过水无弦的属下之后,拂幽终于找到了水无弦,走进屋子,一股浓郁的酒气就飘散了出来,拂幽皱了皱眉,推门而入。
只见水无弦醉倒在桌面上,一手抱着酒坛,一手趴在桌上。
“水无弦?”拂幽皱眉,有些不解地走近,水无弦从来不是好酒之人,今日这般,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水无弦被拂幽摇醒,泪水滑下,往日笑意盈盈的双眸如今被猩红的血丝缠绕,眼下青黑明显。
“发生什么事了?”拂幽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从未见过水无弦这副模样,好像失去了对世界的希望一般。
事到如今,水无弦也没有什么好瞒着的,将春兰的事情一一道出。
当听到春兰落崖之后,拂幽拳头攥紧,瞳孔骤然放大,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拂幽从没想过,再次听到关于春兰的消息是这样的消息,他有些急切地细细询问关于春兰的细节。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拂幽转身离开了,他要去找春兰。
京城一栋府邸内,叶重歌听到手下附耳说的话瞬间坐直了身子,“你说什么?”
京城掀起了多少风雨春兰并不知情,那天跳崖之后,她便被冰冷的河水卷走失去了意识。
夜半,婢女擦着少女额头因为风寒而冒出的冷汗,见少女眉睫微颤,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几步跑出房间朝外面喊到,“柳大人,那姑娘醒了,那姑娘醒了。”
柳扶卿放下手中的蒲扇嘱咐身边的徒弟看好小火煮着的药,起身来到房内,只见换了白色里衣的少女脸颊散发着病态的红润,嘴唇有些苍白,一双清澈的眼眸迷茫地看向他。
柳扶卿将春兰扶坐起来,少女的手热热的,柳扶卿用手背量了一下少女的额,温度还是高,便将一旁的毛巾在水盆中浸一下再次搭在少女额头。
少女是被柳扶卿弟子外出给人看病的时候在河边看见的,实在是不忍心,便捡了回来。
当柳扶卿为少女把脉看病症摸到喜脉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不知这姑娘遇到了什么事,为何会被他弟子在河边捡到。
柳扶卿自己是不会武的,但是能看出别人有没有武功,依他看春兰,自然是能看出来她只是一介普通的弱女子。
病人的事莫要多问,莫要追究,这是柳扶卿一向保持的习惯。
柳扶卿将少女身上有些滑落的锦被往上提拉一点儿,询问道,“姑娘可还知道自己是何人?”
春兰刚醒,尚有些不清楚现在的情况,看着坐在身边的陌生人,心中有些不安,只是紧紧地抓着被子,怯怯的眼神放在柳扶卿的脸上。
婢女看着春兰这副模样,有些疑惑地开口,“这姑娘莫不是傻子?”
“青禾慎言!”柳扶卿厉声呵斥道。
青禾有些不情愿地抿了抿唇,本来就是嘛,她看起来呆呆的,况且她只是疑惑,又没有恶意的。
“青禾只是关心你,就是不太会说话,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柳扶卿笑着解释道,眼神真挚。
“姑娘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柳扶卿再次询问,耐心十足。
春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因为风寒而导致的发热让她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浑身没有力气。
连眼角都不自觉地溢出难受的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的,青禾一下心软了,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心中揣测她是不是听到伤心难过了。
柳扶卿这时候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再次问道,“姑娘是不会说话吗?”
春兰晕乎乎地听着他的问话,迟钝地点了点头,柳扶卿露出一抹笑意,“没事,好好休息。”
说完柳扶卿就想起身离开看看煎着的药,谁知自己的手被这女郎抱着,怎么也不肯松开,柳扶卿有些无奈,但还是顺从地坐下。
这个姑娘怀孕了,这期间还是得顺着才好,情绪不能过度波动,否则很可能有滑胎的风险。
于是青禾被指使着出去看药去了,春兰拉着柳扶卿的手,也不做什么,好像只是习惯性的动作一般。
过了一会儿,柳扶卿喂着她喝药,药实在是太苦了,闻着就苦,少女硬是不愿意喝,柳扶卿想了想,“喝了我给你吃果脯好不好?”
没有记忆的春兰不知道果脯是什么,有些好奇,最后还是一口将药喝了下去,皱起的脸让柳扶卿情不自禁发出一声笑,少女幽怨的眼神刚看过来,一颗杏脯就被塞入口中。
酸甜可口的杏脯很快就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力,柳扶卿有些感慨,只希望少女的家人早日找来。
至此春兰就在柳扶卿这里住了下来,青禾老喜欢讲一些乱七八糟的故事给她听,美其名曰是教小孩要从娘胎里的时候教起。
柳扶卿怎么说也不管用,因为春兰很爱听,春兰除了夜晚的时候有些难缠之外其他时间都很乖。
夜晚的时候春兰总是缠着柳扶卿不让他走,柳扶卿想着大概是以前对她夫婿的习惯,刚开始有些好笑,如今却觉得有些心酸。
因为不知道春兰的名字,他们都叫她姑娘,她肚中的小孩已经三个月了,春兰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倒是一件很好的现象。
“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青禾又举起一个药材向春兰拷问道,她并不需要春兰回答就会接着说起来,“这是白芍,之前你风寒的时候吃的药就有这个。”
说着青禾把手中炮制好的药放到春兰面前让她闻一下,春兰好奇地闻了一下,接着青禾又把别的药拿出来给春兰介绍。
看着春兰眼中崇拜的眼神,青禾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神医,不枉她当年跪了一个礼拜就为了当柳神医的婢女,偷偷学医哈哈哈哈。
“她需要安静,青禾你别老打扰她。”柳扶卿忍不住说道,却对上两双不赞成的眼神。
少女幽怨的眼神让他一下就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青禾也是不认同道,“我不陪着她说话她无聊怎么办?”
春兰赞成地点头,青禾接着说,“再说了,我说的都是有用的东西,说不定呢姑娘以后也能自己看病了。”
青禾笑嘻嘻的,整个人身上只有一股乐呵的憨劲儿,柳扶卿有些不满她这样直白地拆自己台,脸色有些不好看。
青禾接着说道,“神医你也太古板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句话精准地插到了柳扶卿的心口上,他突然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因为一时的心软将她收下。
春兰看着柳扶卿越来越不对的眼神,拉了青禾的袖子两下,青禾转过身来,“我说的本来就没错嘛。”
看着春兰不赞同的眼神,青禾弱气下来,“好吧,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