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步救美,雷劫镇邪祟-----
夕阳熔金,将最后一点滚烫的光泼洒在云城大学的红砖教学楼上。下课铃的余韵早已散尽,白日里喧嚣的校园渐渐沉入一种特有的、黄昏时分的宁静。空气里飘荡着青草被晒暖后的气息,混合着远处食堂隐约传来的饭菜香。
陆离站在高大的银杏树下,浓密的树荫将他整个人温柔地笼罩其中,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静谧港湾。他微微仰着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摇曳的枝叶缝隙,投向那被晚霞烧红的辽阔天际。仅仅一周之前,他还置身于那个流速迥异、充满了血腥与古老灰烬的秘境空间。一个月,整整一个月近乎燃烧生命的苦修,在古战场边缘挣扎求生,以沙土为床,以阴风为食,在破碎的瓦砾和枯骨间搜寻着前人所遗的微光。无数次濒临绝境,无数次在剧痛与疲惫的边缘挣扎爬起,才换来了这身金丹中期的修为。
而最后,那场在现实世界山林深处降临的恐怖天罚,更是将一切推向了极致。百里黑云翻滚如墨,万钧雷霆怒吼着撕裂天空,山林战栗,鸟兽绝迹。皮肤被高温炙烤、撕裂、焦糊的剧痛仿佛烙印在了灵魂深处,差一点就化为灰烬……直到那把在古战场边缘拾得的、毫不起眼的断剑,在毁灭性的雷光中骤然苏醒,替他挡下了那最后一记仿佛要抹杀一切的寂灭神雷。劫后余生的馈赠——烙印在神魂深处的“逍遥步”法诀,更是此刻他身体里奔流不息的全新力量源泉。
他缓缓低下头,摊开自己的手掌。掌纹交错依旧,肌肤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莹润感,似乎内里蕴含着无穷的精粹。意念微动,一股沛然莫御的真元便从丹田金丹升腾而起,瞬间流转四肢百骸,充盈着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络。身体轻盈得不可思议,仿佛只需一个念头,就能挣脱大地的束缚,融入那无垠的天空之中。世界在他高度凝聚的灵识感知下,变得层次分明、纤毫毕现。远处篮球场上年轻学子们跳跃、呼喊的声音,被风送来的细微絮语,甚至泥土中小虫爬行的窸窣,都清晰无比地传入耳中。这种脱胎换骨般的掌控感,是过去的他绝难想象的。
这就是金丹之境?陆离心中念头微转,一股沛然莫御的真元立时响应,自丹田那颗浑圆剔透的金丹中升腾而起,瞬间奔流冲刷过四肢百骸。身体轻盈得仿佛失去了重量,每一个细微的屈伸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灵识高度凝聚,周遭数十丈内,落叶坠地的轨迹、泥土中小虫爬行的窸窣、远处篮球场上学生们跳跃呼喊的声音,甚至是空气里尘埃的漂浮,都无比清晰地映照在心湖之上。掌控!绝对的掌控感从灵魂深处升腾而起。
然而,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异样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扰乱了他沉浸在新力量的思绪。那波动并非来自天地灵气,而是带着一股……阴冷的恶意!方向,赫然是东操场那片平日里人迹相对稀少的偏僻角落!
念头甫动,身体已如离弦之箭般掠出。没有刻意施展逍遥步,仅仅是金丹修士肉身爆发的基础速度,已快得在身后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速度太快,以至于空气中响起一声沉闷的爆鸣!
人影如风卷过校园静谧的林荫道,几个抱着书本路过的女生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劲风扑面,长发猛地向后扬起。她们愕然停下脚步,面面相觑:“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好大的风啊……”
陆离已将她们的惊愕远远抛在身后。几个呼吸间,他已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闪入东操场边缘一排高大浓密的冬青树丛之后,目光如电,穿透枝叶缝隙,瞬间锁定了场中情形。
场地中央,七八个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穿着紧身背心或花里胡哨的衬衫,露出大片刺青的手臂,呈半圆形围拢着。他们眼神凶狠,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下流话,充满了街头痞子特有的戾气。而被他们围在核心的,正是陆离颇为熟悉的一个身影——同班同学刘璐瑶。
刘璐瑶背靠着冰冷的篮球架铁柱,平日里清秀白皙的脸颊此刻一片煞白,左边额角赫然有一小块红肿,隐隐透着血丝。她大片精心打理过的乌黑长发凌乱地散落下来,粘在满是冷汗的鬓角和脸颊上。身上的米色连衣裙沾满了尘土,裙摆被撕开了一道明显的口子,露出白皙小腿上几道刺目的擦伤血痕。她那双总是含着几分羞涩笑意的大眼睛,此刻盛满了恐惧和屈辱的泪水,嘴唇死死咬着,倔强地不让呜咽声溢出喉咙,但身体却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一个染着黄毛、脖子挂着廉价金链子的混混正使劲拽着她的书包带子,狞笑着用力往后拉扯。另一个手臂纹着骷髅头的家伙则伸出手指,轻佻地去勾她的下巴,引来同伴猥琐的哄笑。
然而,真正让陆离瞳孔骤然收缩的,是站在混混们身后几步远、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的年轻人。张子航!云城大学无人不晓的名字,校董的独子,出了名的跋扈纨绔。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奢侈品牌休闲装,脚下蹬着限量版球鞋,手腕上那块名表在夕阳余晖下闪着傲慢的光。那张算得上英俊的脸上,此刻却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残忍和玩味,仿佛欣赏着笼中鸟徒劳的挣扎。
“操!臭婊子!装什么清高?”黄毛混混终于失去了拉扯书包的耐心,猛地将刘璐瑶朝张子航的方向狠狠一推。罗璐瑶尖叫一声,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前扑倒,手掌在地面粗糙的水泥地上擦过,立时破了皮,渗出点点血珠。
张子航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慢条斯理地从旁边一个混混手里接过一瓶开了盖的冰镇啤酒。他晃了晃瓶子,冰冷的酒液在瓶内激荡。他并没有看向狼狈倒地的刘璐瑶,反而对着空气,更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带着一股刻意为之的慵懒和压迫:
“璐瑶学妹,敬酒不吃,那就只好请你吃点别的了。这瓶‘冰露’,就当给你这顽固的小脑袋……清醒清醒!”话音未落,他眼中戾气一闪,手臂猛地扬起,玻璃酒瓶划出一道狠厉的弧线,带着沉闷的破空声,瓶底那厚重的玻璃底座,直直地朝着刘璐瑶刚刚挣扎着抬起的头狠狠砸了下去!
“不要——!”刘璐瑶绝望地闭上眼睛,泪水终于汹涌而出。
就在瓶底即将触碰到她发丝的千钧一发之际——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猛地拉扯、凝固!
张子航脸上那抹残忍的笑意骤然定格在脸上,肌肉的细微牵动都凝固成僵硬的表情。混混们脸上狰狞的兴奋、嘴角咧开的弧度、挥动的手臂、飞扬的唾沫星子……一切动作都变成了拙劣的慢镜头回放。黄毛混混叫嚣的嘴唇还保持着张开的形状,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周围空间的光线似乎黯淡扭曲了一瞬,灰尘在空气中悬浮的轨迹变得无比清晰,缓慢得令人窒息。只有那只灌满恶意的酒瓶,还在以肉眼可见的、缓慢而无可挽回的轨迹下沉、逼近罗璐瑶的头顶……
一道身影,就在这接近停滞的时空缝隙中凭空浮现!
无声无息,无迹可循。陆离的身影仿佛从凝固光影的断层里直接“切”了进来,没有任何加速的过程,就那么突兀而自然地站在了刘璐瑶身前半步之地。
他身上的衣着堪称褴褛,渡劫时残留的焦痕和山林荆棘的刮痕遍布衣裤,袖口和裤脚早已撕裂成破布条。裸露在外的脖颈和小臂皮肤,隐约可见新生肌肤的粉嫩,与残留的焦黑伤痕形成刺目的对比。几缕发丝末端还带着微微的卷曲焦痕。整个人如同刚从一场可怕的山火灾难中爬出,风尘仆仆,伤痕累累,却像一尊沉默的山岳,牢牢地将刘璐瑶护在了身后。
他动作看似随意地屈指,对着那瓶悬在罗璐瑶头顶上方不足一尺、依旧在下落的啤酒瓶轻轻一弹。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脆得如同琴弦崩断的撞击声响起。
凝固的画面瞬间破碎!
时间流速骤然恢复了正常!
“砰——哗啦!”
巨大的爆响声紧接着刺耳的碎裂声炸开!那厚实的绿色玻璃啤酒瓶,在陆离屈指轻弹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巨锤正面轰中,先是诡异的停顿,紧接着瓶身猛地向内凹陷,随即以那个受力点为中心,寸寸龟裂,轰然炸开!无数玻璃碎片混合着冰凉的啤酒泡沫,如同被引爆的手雷破片,骤然向四面八方激射!
“啊——!”
“我的脸!”
“操!什么东西!”
惨叫声与惊怒的咒骂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哄笑。靠得最近的几个混混首当其冲。黄毛脸上直接被几块锋利的碎玻璃划开,鲜血混合着冰凉的酒液淌下。那个纹身混混则被飞溅的玻璃渣刺破了手臂,痛得嗷嗷直叫。张子航同样未能幸免,虽然离得稍远,但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上衣也被溅射的玻璃碎片划开了几道口子,冰冷的啤酒更是淋了他一头一脸,精心打理的发型瞬间坍塌,狼狈不堪。
整个角落的空间仿佛被摁下了暂停键,只剩下玻璃渣子落地的清脆声响和混混们痛苦的呻吟哀嚎。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巨大的惊愕和一丝尚未褪去的茫然恐惧,死死地聚焦在那个凭空出现、衣着褴褛的身影上。
刘璐瑶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嘴,忘记了哭泣,忘记了疼痛,只是睁大了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挡在她身前的那个挺拔背影。那背影熟悉又陌生,带着山林火燎的烟火气和一种……让她几乎不敢确认的、磐石般的安稳力量。她喉咙里哽咽着一个名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陆…陆离?”
“妈的!见鬼了?!”黄毛混混最先反应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酒,又惊又怒地指着陆离破口大骂,“哪来的叫花子?敢坏张少的事?找死啊你!”他一边骂,一边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刚才那一幕太诡异了,啤酒瓶怎么会自己炸开?这小子怎么出现的?他完全没看清!
其他混混也纷纷回过神来,脸上惊惧交织着暴戾。他们人多势众,平时横行惯了,虽然被刚才的变故吓了一跳,但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乞丐似的家伙破坏了“好事”,羞辱感和怒火瞬间压倒了那点惊疑。他们眼神凶狠地互相递了个眼色,默契地抄起了放在角落里的废弃拖把杆、半块砖头之类的“武器”,重新围拢上来。
“废了他!给张少出气!”
“装神弄鬼!打断他的腿!”
污言秽语和凶狠的威胁再次响起,空气重新变得紧绷而危险。
然而,陆离对周围混混们的叫嚣和逼近置若罔闻。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惊魂未定的罗璐瑶,只是微微侧过脸,对着身后那个颤抖的身影,低声说了一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送入了惶惑不安的少女耳中:“别怕,后面待着。”
刘璐瑶浑身一颤,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陆离轮廓分明的侧脸线条,那上面的焦痕和新生肌肤的粉嫩是如此刺眼,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她喉咙哽咽了一下,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被撕破的裙角,用力点了点头,艰难地向篮球架后方挪动了几步,将自己尽量缩在陆离投下的阴影里。
就在这时——
“都给我闭嘴!”
一声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悸和暴怒的厉喝响起,瞬间压过了混混们的叫嚣。
是张子航。
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还在揉着被玻璃划伤手臂的混混,上前一步。脸上的啤酒滴滴答答地淌下,昂贵的衣服被划破多处,精心维持的形象彻底崩塌,只剩下被当众羞辱后的扭曲狰狞。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没有像混混们一样死死瞪着陆离,反而是用一种极度惊疑、如同白日见鬼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陆离布满细微焦痕的脖颈和手臂裸露的皮肤,仿佛上面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远处隐约的喧闹。所有人都被张子航这反常的举动和语气惊住了。
张子航的眼神在陆离身上那焦痕遍布的破衣烂衫和裸露出的新旧伤痕上来回逡巡了好几遍,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似乎在竭力辨认着什么。最终,他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其中混杂着难以置信、源自骨髓深处的忌惮,以及一种被冒犯的、更加疯狂的怒火。他猛地抬手,指向陆离,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变了调:
“你…你他妈…是你?!上周…西郊老熊岭…那场鬼天气…他妈的是你?!”他语无伦次,但意思却足够惊悚。
前几天西郊老熊岭深处那场覆盖百里、电闪雷鸣、如同末日降临的恐怖风暴,在云城造成了不小的恐慌和议论。气象部门语焉不详,各种猜测甚嚣尘上。张子航当时正在老熊岭附近一家私人会所玩乐,那恐怖的天威让他记忆犹新。而现在,眼前这个陆离身上残留的、绝非普通烧伤的特殊焦痕,以及那种凭空出现、打碎酒瓶的诡异手段……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混混们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张少在说什么“老熊岭”、“鬼天气”,但张子航语气中的惊惧他们却听得分明,这让他们看向陆离的眼神更加惊疑不定。
陆离终于第一次正面将目光投向张子航。那眼神平静无波,深邃得像冰冷的幽潭,没有丝毫被认出或者被质问的慌乱,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淡漠。他没有回答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