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数小时的极限潜行,耗尽了小队所有人的精神和体力。
李默的塔盾边缘,因为长时间的戒备,指关节已经发白。他每一次呼吸,都刻意放缓,避免胸腔的起伏带动装备发出摩擦声。
娘们才玩远程那魁梧的身躯,此刻也有些佝偻。他扛在肩上的巨剑“神之血”,剑柄的皮革被手心的汗水浸润得有些湿滑。他烦躁地调整了一下握姿,金属剑身与肩甲接触的瞬间,他立刻僵住,等待了数秒,确认没有发出多余声响,才继续以龟速前进。
队伍中央,机你太美不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一左一右护着红红桑和小欣。小欣的脸色苍白,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和缓慢移动,让她的身体濒临极限。红红桑搀扶着她,将她大部分的重量都揽到自己身上。
傻子才玩近战殿后,她手中的电磁炮冰冷沉重。她的视线在身后扇形的区域内反复扫视,无框眼镜下的双眼,倒映着一片灰白。
就在这时,队伍最前方,负责尖兵侦察的我独自摸鱼再次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只是高高举起了左手,手臂僵硬在半空。他的手势不再是之前任何一种明确的信号,五指僵硬地张开,然后又困惑地收拢了一半,这是一个混合了“警戒”与“无法理解”的复杂信号。
A无敌代练立刻跟了上去。他猫着腰,几步就移动到了我独自摸鱼的身侧,两人并肩蹲在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后面。
我独自摸鱼只是伸出手指,指向前方。
A无敌代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前方的雾气,确实变得稀薄了一些。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现在能隐约看到十几米外的景物轮廓。光线也明亮了少许,不再是那种令人绝望的昏暗。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顺着稀薄的雾气飘了过来。
那不是单一的腐臭。那是一种混合了无数种有机物腐烂、发酵、变质后的聚合体。机你太美第一个没忍住,干呕了一声,他立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把后续的声音全部咽了回去。
小欣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软倒在地,被红红桑用力架住。
娘们才玩远程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用牙齿咬着自己的舌尖,试图用疼痛来压制胃部的翻涌。
“全员,过滤面罩调到最高功率。”A无敌代练轻声下达了指令,“我独自摸鱼,跟我来,其他人原地警戒。”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走出了那片浓雾的边缘地带。
当他们的脚踏上坚实的、不再湿滑的地面时,眼前的景象让这两个身经百战的顶尖玩家,瞬间呆立当场。
后方的队员们看见两人停下,也陆续跟了上来。当李默、娘们才玩远程、傻子才玩近战,以及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走出雾气,站在这片区域的边缘时,所有人都陷入了和我独自摸鱼、A无敌代练同样的呆滞状态。
那是一片广阔得望不到边际的盆地。
整片盆地的地面,都被一层厚厚的、已经干涸的物质所覆盖,呈现出一种肮脏的灰黑色。
盆地之中,布满了无数个形状各异的印记。
那不是脚印,也不是弹坑。
那是怪物被彻底击杀,身体组织融化后,在地面上留下的黑泥印记。每一个印记,都代表着一个怪物的终结。
成百上千,成千上万。
无数的黑泥印记层层叠叠,互相交错,几乎铺满了整个盆地的地面,形成了一幅由死亡构成的恐怖画卷。从盆地边缘向中心望去,印记的密度越来越高,最后已经无法分辨出独立的个体,只剩下一片纯粹的、象征着绝对死亡的黑色。
盆地内,到处都是战斗过的痕迹。巨大的爪痕在岩壁上犁出深达数米的沟壑,坚硬的岩石地面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一座小山般的岩体,从中间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巨力硬生生斩断,切口平滑。
最诡异的是,除了那些代表怪物死亡的黑泥印记,整个战场上,看不到任何一滴其他颜色的血液。
这里发生过一场规模空前的大屠杀。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我的天……”红红桑发出一声极低的、被恐惧扼住喉咙的低呼,她连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充满了惊骇。
娘们才玩远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巨剑,手臂上的肌肉坟起。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试图寻找任何一个潜在的敌人。
傻子才玩近战推了推自己的无框眼镜,她的目光快速地扫过整个盆地,试图从这片混乱的死亡景象中,寻找出任何有价值的逻辑和规律。但她失败了。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理解。
李默沉默地站在那里,他手中的塔盾微微垂下。他的目光没有聚焦在任何一处,而是在整个盆地上空游移。他试图想象,究竟是怎样的武器,才能制造出如此恐怖的景象。
A无敌代练一直没有说话。
他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这片死亡盆地的最边缘。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这片灰黑色的、充满了死寂的广阔天地。
他的脸上显露出极度凝重的神色。
他看到了那些黑泥印记的细节。
他认出了其中一些。那些是他们之前遭遇过的b类威胁,那些由玩家转化而成的、肉体强横的复制体。在这里,它们的死亡印记就像路边的杂草一样,毫不起眼地散落得到处都是。
他还看到了更多、更庞大、更扭曲、更无法理解的怪物印记。有些印记的轮廓,光是看着,就让人产生一种精神上的不适感。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向自己的队员。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片死寂的盆地边缘,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他缓缓开口:“这些……不是玩家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