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从许富贵那里受的一肚子气,易中海第二天一早就出了门,直奔街道办事处。
他揣着那张盖着精神病院红戳、证明他已“康复”的鉴定报告,心里盘算着先搞定官方层面的身份恢复,再去谋划夺权大计。
王主任看着面前头发花白却面色红润、眼神闪烁的易中海,又低头扫了一眼那份报告,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什么滋味都有。
“老易啊,你能恢复健康,顺利出院,真是太好了。”
王主任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语气尽量显得平和,“街道这边你放心,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既然医院出具了证明,那你的身份自然就恢复了,以后好好生活。”
易中海连连点头,脸上堆起感激的笑容,趁机开始旁敲侧击:
“多谢王主任关心。唉,说起来也是惭愧,之前生病给组织添麻烦了。现在回来了,看到院里有些……嗯,有些变化,我这心里也是着急啊。就比如咱们院管事大爷这事儿,许富贵同志他……毕竟经验可能有所欠缺,我这不是想着,能不能……”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想官复原职,把一大爷的位子拿回来。
王主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一声来了。
她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已经开始疯狂吐槽:
易中海啊易中海,你心里就没点数吗?你之前干的那些事儿——厂里骚扰女工,当众跳那种舞,最后被鉴定为精神病——这才过去多久?我这街道办主任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现在刚放出来,就想着要官复原职?万一你再哪天“病情复发”,在院里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我这顶乌纱帽还要不要了?许富贵虽然也不是什么好鸟,但至少表面上还没闹出你这么惊天动地的笑话,让他先顶着呗!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王主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住内心的无奈,用极其委婉的语气说道:
“老易啊,你的心情我理解,想为院里做贡献是好事。不过呢,许富贵同志担任一大爷也有一段日子了,工作上……嗯,也算是兢兢业业,没出什么大纰漏。现在突然把他撤下来,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也容易影响院里稳定。”
她观察着易中海的脸色,见对方眉头微蹙,赶紧又补充道: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呢,就担任院里的二大爷,协助许富贵同志一起管理院里的事务,发挥你的经验和长处,也算是为院里继续贡献力量嘛。”
二大爷?
协助许富贵?
易中海听着这话,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差点没当场发作。
我易中海以前可是一言九鼎的一大爷!现在居然要屈居许富贵那个蠢货之下,当个什么劳什子二大爷?
听他使唤?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脸色瞬间涨红,胸口剧烈起伏,拳头在桌子底下捏得嘎吱作响。
但他毕竟是修炼过“隐忍”功夫的,深知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
他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硬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王主任……考虑得周到……我……我没意见。谢谢组织安排。”
那声音干涩沙哑,任谁都听得出里面的不甘和憋屈。
王主任只当没听出来,笑着又鼓励了他几句,便端茶送客了。
易中海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走出街道办的。
二大爷!好一个二大爷。
许富贵,王主任……你们都给老子等着。
这屈辱,我易中海记下了。
带着一肚子无处发泄的怨气,易中海又来到了轧钢厂,找到了杨厂长。
杨厂长见到他,态度倒是比王主任客气些,毕竟易中海是厂里的老八级工,技术骨干。
两人叙了叙旧(主要是易中海单方面诉苦和表决心),杨厂长也爽快地同意恢复他的工位,让他回车间工作。
“老易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杨厂长拍着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感慨,“之前的事……唉,都过去了,那也是生病不得已,不是你的本意。以后在厂里好好干,发挥你的技术专长。”
易中海敏锐地捕捉到杨厂长话语里那丝若有若无的疏远和戒备。
“生病不得已”、“不是本意”,这些话听起来是安慰,何尝不是一种划清界限?
看来自己“耍流氓”(尽管被定性为精神病)的事,在领导心里已经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坏印象。
他脸上陪着笑,心里却是一片冰凉,随即涌起一股被轻视、被嫌弃的怨恨。
好你个杨厂长,以前对我客客气气,现在也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行,你也给我记到小本本上!等我找到机会,连你一块儿收拾!
就这样,带着在街道办和厂里接连受挫的郁闷,以及一份不断加长的“复仇名单”,易中海阴沉着脸回到了四合院。
……
后院许家,又是另一番光景。
许大茂直到日上三竿才鬼鬼祟祟地从外面溜回来,脸上还带着一丝与贾张氏“约会”后的餍足和疲惫。
他一进门,就看到他爹许富贵瘫在椅子上,对着屋顶发呆,那副骷髅般的尊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骇人。
“爹,我回来了。”许大茂打了个哈欠,随口招呼道。
许富贵回过神来,瞥了儿子一眼,有气无力地问道:“又跑哪儿野去了?易中海那老家伙回来了,你知道不?”
“知道。”
许大茂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给自己倒了碗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咋了,他来找您麻烦了?”
“可不是吗!”许富贵一提这个就来气,挣扎着坐直了些,把早上易中海如何假惺惺关心、如何旁敲侧击想夺权、最后如何被自己怼回去的过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尤其重点描述了自己如何“英明神武”、“义正词严”地扞卫了一大爷的尊严。
许大茂听着,也是气得牙痒痒:
“这老阴逼!刚出来就嘚瑟!爹,您做得对!就不能给他好脸色!一大爷的位子咱好不容易弄到手,凭什么让给他?”
“就是!”许富贵难得和儿子同仇敌忾,“他还想用他那套道德绑架来压我,呸!老子不吃那一套!”
父子俩越说越激动,开始热烈地“交流”起如何对付易中海这个共同敌人。
许大茂眼珠子一转,冒出个坏主意:“爹,要不……咱们把他之前耍流氓的事再翻出来说道说道?虽然说是精神病,但这事毕竟不光彩,够恶心他一阵子的!”
许富贵想了想,却摇了摇头:“这招用处不大。医院证明都开了,咱们再揪着不放,反而显得咱们小肚鸡肠。得找点新的由头。”
他摸着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须,阴恻恻地说:“这老小子不是想夺权吗?咱们就让他夺不成!他在院里不是想拉拢人吗?咱们就给他拆台!他不是自诩公正吗?咱们就给他制造点不公正的事,让他里外不是人!”
许大茂听得连连点头:“对!就这么办!找机会给他下个绊子,让他当众出丑!看他还怎么装君子!”
说到兴头上,许大茂压低声音,带着点猥琐的笑容问道:“爹,还有那事儿……您那边……进展咋样了?”
他挤眉弄眼,暗示的是许富贵和三位大妈那点破事。
许富贵老脸一红(虽然瘦得看不出血色),有些尴尬地干咳两声,含糊道:“还……还行吧……就那样。”
他总不能跟儿子详细描述自己如何“兢兢业业”地“深入群众”吧。
许大茂却会错了意,以为他爹是谦虚,立刻竖起大拇指,一脸“敬佩”:
“爹,您真是宝刀未老!厉害!易中海那老乌龟,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家里那几位……嘿嘿……”
他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仿佛已经看到了易中海头顶绿油油草原的画面。
许富贵被儿子这“夸奖”弄得更加尴尬,连忙转移话题:“行了行了,说正事!对付易中海,光靠咱们俩还不够,得想办法拉拢别人。傻柱那小子跟易中海也有仇,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傻柱?”许大茂一听到这个名字,在恋丑符影响下,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心上人”的“眷恋”,又有对其站在易中海对立面的“认同”。
他眼神飘忽了一下,支吾道:“傻柱啊……他……他脑子一根筋,不太好拉拢吧……”
父子二人就着如何对付易中海,你一言我一语地“密谋”起来,时而义愤填膺,时而奸笑连连,时而又因为触及某些隐秘话题而略显尴尬。
他们仿佛找到了共同的“事业”,暂时忘却了自身的烦恼和那扭曲的情感关系,沉浸在如何将老对头踩在脚下的“宏伟蓝图”之中。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口中那个“老阴逼”易中海,此刻也正在自家的东厢房里,对着墙壁,眼神阴冷地规划着更为周密、更为狠毒的报复和夺权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