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宫家老太太苏韵的生日便到了。作为家族的宫珏决定在宫家庄园举办一场盛大而温馨的宴席,不仅要为母亲庆贺,也借此机会让交好的家族亲友们团聚一番。霍家、林家等关系亲近的家族自然都在受邀之列。
宫家庄园一时间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大人们互相寒暄,孩子们在精心装扮的花园里嬉笑玩闹,唯有小苏苏,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冲到小伙伴中间,而是独自一人坐在客厅角落软绵绵的沙发上,两只小手托着肉嘟嘟的脸颊,两条小短腿悬在空中无意识地晃荡着,眉头微微蹙起,粉嫩的小嘴巴也噘着,一副心事重重的小模样。
细心的妈妈宫令仪很快就发现了女儿的异常。她端着一小碟精致的点心走过来,在女儿身边坐下,温柔地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轻声问:“苏苏宝,怎么了?明天外婆要过生日了,大家都很开心,我们苏苏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呀?”
小苏苏抬起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盛满了烦恼,她扑进宫令仪怀里,小脑袋靠在妈妈胸前,闷闷地说:“妈妈……苏苏不知道要送什么礼物给外婆。”
她掰着手指头,小奶音里带着浓浓的纠结:“大舅舅说,外婆什么都不缺,不需要送礼物。霍爷爷和温奶奶送了好看的画,林叔叔和陈阿姨送了漂亮的丝巾,还有好多好多好看的礼物……苏苏送的,太外婆会喜欢吗?”
原来小家伙是在为送生日礼物的事情发愁。她觉得别人的礼物都又大又好,而自己准备的,似乎太过普通了。
宫令仪看着女儿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她将女儿搂紧了些,柔声引导:“那……我们苏苏自己想送给外婆什么呢?送礼物呀,最重要的不是贵重,是心意。只要是苏苏用心准备的,外婆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的。”
小苏苏仰起小脸,眼神亮了一瞬,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小声说:“苏苏……苏苏想做一个香香的包包给外婆,就是一种满是花香味的包包。”
她的小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更低了:“可是花香的味道,苏苏做不出来,苏苏只会……只会用干花瓣……”
宫令仪看着女儿失落的小脸,心中了然,“没关系的,宝贝,妈妈这里刚好有一个小荷包。”说着,宫令仪便转身走向床头柜,取出了一个红色的荷包,“前几天爸爸妈妈趁你们上学的时候出去逛街,我们在金店买东西的时候,人家送了我们这个荷包。”
闻言,小苏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太好了,外婆的礼物有着落了。”
好的,我们继续这个生日宴的故事:
次日,宫家庄园的后花园被装点得格外美丽,长长的餐桌上铺着精致的桌布,摆放着诱人的美食和饮品。宾客们盛装出席,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处处洋溢着为宫家老太太苏韵祝寿的喜庆气氛。
然而,在这片喧闹中,小苏苏却悄悄拉着寿星外婆苏韵的手,把她带到了主楼里一间相对安静的小客厅。
“怎么了,苏苏宝?神秘兮兮的。”苏韵看着外孙女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慈爱地笑着,顺从地跟着她走。
小苏苏关上门,确保周围没有别人,这才从她漂亮的小裙子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个红色的荷包。荷包是丝缎材质,上面用金线绣着简单的“福”字,虽然不算特别精美,但颜色正红,看起来很喜庆。
“外婆,”小苏苏双手捧着荷包,高高举到苏韵面前,仰着小脸,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和一点点紧张,“生日快乐!这是苏苏送给您的生日礼物!希望外婆喜欢!”
苏韵有些意外,随即是满满的感动。她接过那个还带着小孙女体温的荷包,入手轻飘飘的,但她知道,这里面装的是孩子沉甸甸的心意。
“谢谢苏苏宝!”苏韵的眼角笑出了幸福的皱纹,她将荷包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似乎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阳光晒过布料的温暖味道,“外婆太喜欢了!这是外婆今天收到的最特别的礼物!”
看到外婆脸上真心的笑容,小苏苏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也开心地笑起来,露出洁白的小米牙,正要扑进外婆怀里撒娇。
就在这时,隔壁用作临时大展厅的房间隐隐传来一个有些尖锐的小男孩声音:“外婆!外婆!这是什么呀?盖着块黑布,里面是什么宝贝?我想玩这个!”
紧接着,一个听起来颇为宠溺、带着炫耀语气的老太太声音响起:“哎哟,我的宝贝外孙眼光真好!这肯定是你宫奶奶家什么好东西,没事,你想玩就玩!掀开看看!”
小苏苏和苏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和隐隐的不妥。那间大展厅里,摆放的应该是大舅舅宫珏和一些至亲好友送来的贵重贺礼,暂时用绒布遮盖着,准备在稍后的环节统一展示。
祖孙二人不约而同地起身,走向隔壁房间。
她们刚走到大展厅门口,就看到里面已经站着两个人——一位穿着华贵、珠光宝气的老太太,以及一个约莫七八岁、同样衣着不凡的小男孩。而此刻,小男孩已经踮着脚,一把扯掉了覆盖在一件展示物上的黑色绒布!
绒布滑落,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件悬挂在精致衣架上的旗袍。旗袍在展厅明亮的灯光下,流淌着如水般润泽的光华。
面料是极为罕见的顶级苏绣锦缎,以深浅不一的黛蓝色为底,上面用金银丝线交织绣出了繁复而精致的“百蝶穿花”图案,蝴蝶栩栩如生,花朵层层叠叠,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出,散发出流光溢彩、低调却极致奢华的美。这正是大舅舅宫珏耗费巨资、历时近一年才为母亲精心定制而成的生日贺礼。
然而,那小男孩的目光却被旗袍胸前一枚作为点缀的佩玉吸引了。那玉质地温润通透,雕成一只小小的、与旗袍图案呼应的蝴蝶形状,用同色系的丝绦系在旗袍的盘扣上,画龙点睛。
“哇!这个亮晶晶的!我要这个!”小男孩眼睛一亮,伸手就去扯那块玉。
他动作鲁莽,用力一拽,只听见轻微却刺耳的“刺啦”一声,连接玉佩的丝绦倒是坚韧,但旗袍领口处一枚用作固定、同样精致小巧的盘花扣,却被他生生扯得线头崩裂,连带那一小片锦缎都微微抽丝,留下了一道难看的痕迹!
“哎呀!”苏韵心疼地低呼一声,脸色微变。这件旗袍的意义和价值,远非金钱可以衡量。
可那小男孩见玉没有扯下来,立刻不依不饶地跺脚,指着那块玉对他身边的老太太嚷道:“外婆!我要这个!你帮我拿下来!用剪刀!快用剪刀给我剪下来!”
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那宠孙心切的老太太,竟然真的毫不犹豫地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包里,拿出了一把小巧却锋利的手工剪刀,嘴里还哄着:“好好好,外婆的心肝宝贝别急,外婆这就给你剪下来玩玩!”
说着,她竟真的拿着剪刀,就要朝那系着玉佩的丝绦剪去!
“住手!不可以!”
一声清脆又带着急切怒意的童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这荒唐的一幕。
只见小苏苏像一只被惹恼了小兽,猛地冲了过去,张开小小的双臂,毫不犹豫地挡在了那件华美的旗袍前面,小胸脯因为生气和激动而剧烈起伏着。
她仰着头,毫不畏惧地瞪着那对祖孙,小脸气得通红,声音响亮又清晰:
“这是我大舅舅送给我外婆的生日礼物!是独一无二的!不是你们的玩具!你们把它弄坏了,还要剪掉上面的玉?你们太过分了!”
她小小的身影站在那件价值连城的旗袍前,显得那么娇小,却又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坚定。她紧紧攥着小拳头,大眼睛里充满了对被损坏礼物的心疼和对这种蛮横行为的愤怒。
小苏苏清脆而愤怒的喝止,让拿着剪刀的李桂芬动作一顿,也让那个叫孙熊熊的小男孩愣了一下。
李桂芬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胆敢阻拦她宝贝外孙的小丫头。见她穿着精致,容貌玉雪可爱,但年纪小小就敢顶撞人,心中不喜,脸上立刻露出了不悦和轻蔑的神色。
“哪里来的丫头片子,这么没规矩!”李桂芬的声音尖利起来,带着居高临下的呵斥,“我外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吗?”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她那个被宠坏的外孙孙熊熊,注意力却瞬间从旗袍上的玉佩转移到了小苏苏身上。他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苏苏漂亮的小脸蛋和身上那件做工精致的蓬蓬裙,眼睛里冒出一种近乎掠夺的光芒。
“哇,好漂亮的小妹妹!”孙熊熊惊呼一声,随后用力扯着李桂芬的胳膊,另一只手指着小苏苏,兴奋地嚷嚷,“外婆,这个小妹妹好漂亮!像我的新玩具!我要和她玩过家家!让她当我的小新娘!”
这话一出,连苏韵的脸色都彻底沉了下来。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李桂芬听到外孙这无理至极的要求,非但没有制止,反而用一种打量物品般的目光扫了小苏苏一眼,然后理所当然地对她外孙说:“可以啊,熊熊,既然你喜欢,就让她当你的小新娘吧!”
得到外婆的“首肯”,孙熊熊立刻兴奋地“嗷”了一声,撒开腿就朝小苏苏冲了过去,伸出胖乎乎的手,目标明确地要去抓小苏苏精心编好的、系着漂亮丝带的小辫子!
“啊!你干什么!放开!”小苏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头皮被扯痛,她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就往后退,想要躲开。
孙熊熊见抓不到辫子,更加不依不饶,嘴里喊着“小新娘别跑!”,继续追着小苏苏,试图去拉扯她的头发和裙子。
“放开我!你好讨厌!”小苏苏又疼又气,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一边躲闪一边带着哭腔喊道。
“够了!”
一声蕴含着震怒的厉喝,如同惊雷般在展厅门口炸响。
一直强压着怒火的苏韵,此刻再也无法忍耐。她脸色铁青,几步就冲进了展厅,一把将受到惊吓、眼泪汪汪的小苏苏紧紧护在怀里,锐利如刀的目光直射向李桂芬,声音冰冷得如同结了冰碴:
“李桂芬!你这个疯婆子,你想干什么?!”
苏韵直呼其名,显然已经认出了这对祖孙的身份——正是她大儿子宫珏公司里,那个能力平平却颇会钻营的经理孙飞洋的母亲和儿子。她之前在一些非正式场合见过一两次,印象本就不好,没想到今天他们竟敢在她的寿宴上、在她的家里如此放肆!
“你外孙子弄坏了我儿子斥巨资为我定制的生日礼物,我还没跟你们算账!现在还敢纵容他欺负我的外孙女?还想让我宫家的宝贝给你家这个没教养的小东西当什么‘小新娘’?李桂芬,你是在做什么白日梦,想什么美事呢!”
苏韵气场全开,言辞犀利,毫不留情。她平日里待人温和,但此刻护犊之心和宝物被毁的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显露出了宫家老夫人不容侵犯的威严。
李桂芬被苏韵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直白的斥责弄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自觉失了面子,尤其是在自己外孙面前。她气的火冒三丈,梗着脖子,甚至带着一丝蛮横反驳道:
“你又是从哪蹦出来的老东西,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不就是一件衣服吗?坏了赔你就是了!小孩子玩闹而已,至于这么大动干戈?我外孙子孙熊熊高兴,他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他能看上你外孙女,愿意跟她玩,那是她的荣幸!别给脸不要脸!”
她这番话简直是颠倒黑白,胡搅蛮缠,将纵容溺爱和缺乏教养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荣幸?”苏韵简直要被气笑了,她搂紧怀里因为委屈和害怕而微微发抖的小苏苏,眼神冷得像冰,“我宫家的小千金,需要你孙家一个顽劣小儿的‘看上’来做荣幸?李桂芬,我看你是昏了头了!立刻带着你的好外孙,给我离开宫家!这里不欢迎你们!”
“你!”李桂芬没想到苏韵会直接下逐客令,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她儿子不过是宫氏集团的一个部门经理,平日里她仗着儿子的身份,在外面也算被人捧着,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你!”李桂芬被苏韵当众斥责并下逐客令,尤其是那句“没教养的小东西”和“白日梦”彻底刺痛了她那点可怜又可悲的自尊心。她那张涂着厚厚脂粉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苏韵,气得嘴唇哆嗦,平日里那点装出来的贵妇仪态荡然无存,污言秽语脱口而出:
“我呸!你个老不死的玩意儿!给你脸了是吧?真当自己是什么金贵人物了?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嚣张什么!还有你这个小贱蹄子!”她恶毒的目光又转向被苏韵护在怀里的小苏苏,“小小年纪就牙尖嘴利,没大没小,活该没人要!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这不堪入耳的辱骂让苏韵脸色更加冰寒,小苏苏则被吓得往外婆怀里又缩了缩,大眼睛里满是惊惧。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同样华贵、但眉宇间带着一股刻薄骄纵之气的年轻女人闻声快步走了进来,她是李桂芬的女儿,孙熊熊的母亲——关凌儿。
“妈!熊熊!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关凌儿一进来就先声夺人,看到自己母亲气得浑身发抖,儿子也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立刻柳眉倒竖。
李桂芬见到女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颠倒黑白,添油加醋地哭诉:“凌儿啊!你可来了!你再不来,妈和你儿子就要被人欺负死了啊!就是她们!”她指着苏韵和小苏苏,“那个死丫头片子挡着熊熊不让熊熊玩,还推了熊熊!这个老东西更过分,不仅骂熊熊没教养,还要把我们赶出去!不就是碰了一下她那件破衣服吗?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关凌儿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她本就骄纵,又极其护短,尤其是对她这个宝贝儿子。她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立刻像刀子一样剐向苏韵和小苏苏,声音尖锐刺耳,比她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啊!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这一老一小两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欺负我妈和我儿子?你们算个什么玩意儿!老不死的老虔婆,生的小贱种也没点规矩!我儿子看得上她是她的福气,摸一下怎么了?碰一下又怎么了?一件破衣服,能比我儿子高兴重要?弄坏了赔你就是了,在这嚷嚷什么?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找茬,欠收拾!”
她这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和蛮横无理的态度,让苏韵气得浑身发抖,她将小苏苏紧紧搂住,挡住孩子的耳朵,厉声反驳:“放肆!关凌儿!你母亲颠倒黑白,你也不分青红皂白!是你儿子先毁我礼物,后又动手欺负我外孙女!你们一家子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毫无教养可言!”
“你说谁没教养?!老东西你敢骂我!”关凌儿被彻底激怒,泼妇本性暴露无遗。
而一旁的李桂芬,在女儿“助威”下,气焰更盛,怒火和蛮横冲昏了她的头脑。她眼睛四处乱瞟,猛地看到旁边装饰桌上放着的一瓶开了封、用于招待宾客的顶级名酒。那酒液澄澈,瓶身奢华,一看就价值不菲。
盛怒之下,李桂芬完全失去了理智,她一把抓起那沉重的酒瓶,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我让你骂!我让你嚣张!”
苏韵见状,虽然愤怒,但还保持着一丝冷静,喝道:“李桂芬!你干什么!放下!那个酒价值好几万!”她倒不是心疼酒,而是看出李桂芬状态不对,想用价值震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