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的声音瞬间褪去了所有的睡意和慵懒,变得清晰而沉稳,带着职业性的冷静:
“怎么了?现在在哪?说清楚!”
他迅速掀开被子坐起身,眼神锐利如刀,睡意被瞬间驱散,
取而代之的是全神贯注的警觉,每一个字都像绷紧的弦。
“痛……痛经……我在家……”
温枝雾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音节都在颤抖,
伴随着一声压抑的呜咽,像是被撕裂的布帛,
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气息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中断。
“地址发过来,定位也行,我现在过去。”
白夜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翻身下床,动作利落地开始穿衣,
手指迅速扣上衬衫的纽扣,脚步稳健地迈向衣柜,精准地抽出外套。
“嗯……”
温枝雾痛得说不出更多,只能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声,颤抖着手,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定位发了过去,手机随即从她汗湿的掌心滑落,无声地跌在蓬松的枕边。
而通话并未挂断。抓起车钥匙冲出门的间隙,手机一直紧紧贴在耳边。
听筒里清晰地传来温枝雾压抑不住的、一声紧似一声的痛苦闷哼和破碎的吸气声,
那声音让他心头一紧,脚下的步伐更快,几乎是在走廊里奔跑起来。
他快步冲进地下车库,精准地解锁车辆,迅速发动汽车,
引擎的轰鸣声在空旷寂静的车库中骤然炸响,显得格外刺耳。
引擎轰鸣声中,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收到的地址定位,油门猛地踩下,
黑色轿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沉沉的夜色。
车窗外的路灯拉成一条条模糊的、急速后掠的金色光带,
夜风呼啸着灌入车内,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丝,也吹不散他眉宇间的凝重。
寂静的街道上,车速表上的指针不断向右攀升,
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行道树和建筑化作一片模糊的影子。
温枝雾那压抑的、断断续续的痛哼声,透过听筒,像鼓点一样敲击着他的神经,
催促着他将车速一再加快,他的手指紧握方向盘,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如炬,牢牢锁定前方被车灯劈开的黑暗道路。
白夜手提着医疗箱,步履匆匆地赶到了温枝雾的家门口。
他迅速输入了她提前告知的门锁密码,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嗒解锁声。
推开门,昏暗的大厅里,他凭借着微弱的窗外光线打开了玄关的灯光,
光线瞬间洒落在整洁但此刻略显凌乱的客厅——一个靠枕歪在沙发边缘,毯子半垂在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若有似无的、属于她的微弱气息。
他毫不犹豫地往里面走去,径直推开紧闭的卧室门。
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床上的温枝雾,薄被只盖到腰间,
睡裙因无意识的翻滚而被撩到了大腿处,
细细的吊带斜落在圆润的肩头一侧,
露出一小片光滑的肌肤和锁骨,
在床头微弱的夜灯下泛着冷汗的湿意,脆弱得令人心颤。
微弱的灯光下,他将沉重的医疗箱轻轻放到床头柜上,
动作轻柔而迅速,生怕任何一点多余的声响惊扰到她。
看她满头的冷汗如同水洗,肩颈处也流淌着汗珠,
几缕濡湿的发丝紧紧黏在苍白的额角和汗津津的颈侧,
嘴唇被牙齿咬得失去了血色,紧抿成一条痛苦的直线,
整个人透出极度的虚弱和濒临崩溃的疲惫。
不知她是痛得晕厥过去还是累得睡着了,呼吸浅促而紊乱。
白夜立刻伸手,小心翼翼地替她将滑落的睡裙拉下,
轻轻拉正歪斜的吊带,盖住裸露的肌肤,指尖触到她皮肤冰凉滑腻的触感,
他打开医疗箱,里面整齐码放着他的医疗用具。
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没有发烧,触感冰凉而湿润。
指腹下细微的脉搏跳动显示她还清醒着,只是被疼痛攫取了所有力气。
他转身快步走向外面的浴室,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浸入温水中,
迅速拧干后返回房间,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身上的冷汗。
温热的毛巾轻柔地拂过她汗湿的脸颊、
汗珠密布的颈项和冰凉的手臂,带走黏腻的汗渍,试图带来一丝舒适。
简单清理后,他快步走进厨房,灶台上的水壶正冒着氤氲热气。
他瞥见放在厨房吧台上的花束,继续倒着热水
小心地端着温度适宜的杯子回到床边。
“温枝雾?”他低声唤她,声音放得极轻。
她没有丝毫反应,身体软绵绵地陷在枕头里。
他只能俯身,一只手臂小心地托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腿弯,
将她整个上半身轻柔地抱起,让她半坐起来,
绵软无力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靠在他坚实温热的胸前。
“来把药吃了。”
他低声说道,一手稳稳地扶住她虚软的身体,
一手熟练地将准备好的止痛药片轻轻送入她微张的口中,
再立即将水杯边缘凑近她的唇边,喂了一小口水进去。
他看着她无意识地吞咽,喉间微微滚动了一下,药片滑了下去,
但她紧蹙的眉头依然痛苦地锁着。
药片滑入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希望。
白夜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将她放回枕上,
他拉过旁边的薄被,仔细地盖到她胸口,确保不会压到疼痛的腹部。
随后,他转身打开医疗箱,取出一个便携式热水袋,
快步走到厨房注入温度适宜的温水,又用一块厚软的毛巾仔细包裹好,
确认温度不会烫伤后,才极其轻柔地敷在她冰凉的小腹上。
温热的触感似乎终于渗透进皮肤,缓解了一丝尖锐的绞痛。
温枝雾紧蹙的眉头几不可查地松动了半分,沉重艰难的呼吸也略微平缓了一些。
白夜并没有离开,他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
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床头灯下投下一片沉静而安稳的影子。
他静静守着她,目光专注地落在她汗湿的鬓角、苍白的脸颊和紧抿的唇上,
指节分明的手下意识地搭在膝盖上,肌肉微微绷紧,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