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铁锤敲打的声音在工作室响起,木屑在空中飘散,
夹杂着松木的清香,光线从高窗斜射进来,照亮了满地的工具和半成品的木雕作品。
“喂!枝枝发什么呆呢?刻错地方了!”
达哲粗着嗓子喊道,他正弯着腰检查一块木料,眉头紧锁,
手指急切地指向温枝雾的方向。
温枝雾被达哲的喊声猛地惊醒,手一抖,差点把刻刀滑出去。
她连忙收回力,稳住呼吸,仔细查看那块木料——果然,线条偏了一寸,
要不是提醒及时,整个构图就毁了。
她心头一沉,暗骂自己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候分神。
“枝枝你想什么呢?要是紧张毕业展,你之前都做过那么多次展了还怕这次?”
乐巧站在梯子高处,踮着脚尖雕刻着天花板上的浮雕,
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滑落。她停下动作,扯着嗓子喊话,声音在空旷的工作室里回荡。
温枝雾轻轻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动作间带着一丝疲惫,
她微微摇头道:“我没有紧张毕业设计的事,只是……就是我可能要参与一场综艺,但那个综艺好像要拍摄我在做什么的内容。
它要求真实记录我的日常,包括工作室里的活儿,可我还拿不准该不该接,总觉得有些暴露。”
“嗯?”
乐巧闻声,立刻放下手中握着的凿子,利落地从高高的梯子上爬下来,
老旧木梯在她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响。
她站稳后用力拍了拍沾在工装裤上的木屑灰尘,几步凑近温枝雾,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你拍摄一个杂志封面就有人找上门了?这也太突然了吧!快说说,是什么综艺这么神秘兮兮的?”
温枝雾叹了口气,顺手把手中的刻刀搁在旁边的工具台上,
金属与木头碰撞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不是你想的那种,就是和江星野一起拍的一个素人综艺。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他说是一个很悠闲的节目,
主要就是吃喝玩乐,拍拍素材,只要和他一起露个面就行。”
乐巧双手叉腰,脸上写满了困惑:
“这是什么节目?完全没听说过啊。那……那你周末都待在这儿干活,我们不会也要跟着上镜吧?要是我在梯子上乱晃、头发乱糟糟的样子被拍到了,那可太丢人了!”
她说着,有些紧张地指了指周围散落的工具和远处达哲忙碌的背影。
“应该不会吧……唉,不想了不想了,”
温枝雾挥挥手,像是要驱散这扰人的思绪,
“反正既来之则安之,接了再说。”
“不过枝枝,”
乐巧的语气忽然轻快起来,带着点打趣的意味,
“那照片确实拍得真不错,气质拿捏得死死的。到时候杂志出售了,
我也买一本收藏起来,好好看看你拍了什么惊艳的内容。”
“得了,”
温枝雾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就想看我出糗的样子。”
“诶——”
乐巧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温枝雾的肩膀,
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八卦的试探,
“你和那个谁……沈学长,后来还有联系吗?”
温枝雾怔了一下。自从那次在饭店刻意疏远他之后,好像就再没收到过他的消息了。
她撇撇嘴,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
“管他呢。他身边不是有个高知美女么?两人站一块儿多般配,又是学术搭档,挺好。”
话虽这么说,温枝雾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
但转念一想,自己大概也只是把他当成游戏里一个难打的怪,
打不过就晾在一边,换个目标继续挑战罢了。
两人结束了话题,重新投入到眼前紧张的工作中,
工作室里再次响起敲打和锯木的声响。
夜晚降临,工作室里只剩下几盏工作灯亮着。
“乐巧,”
温枝雾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里显得有些突兀,
她眉头微蹙,盯着手中的设计草图,“你有没有翻过我的设计原稿?”
“原稿?”
乐巧从一堆木料里抬起头,一脸茫然,
“没有啊,怎么了?你东西不见了?”
温枝雾盯着图纸上几处细微的改动痕迹,心里有些不确定。
她总觉得自己的设计稿是被人动过的,线条和标注似乎和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子尧,”
她暂时放下疑虑,转头招呼不远处的搭档,
“我想改个地方,原稿上那个结构取消掉吧,我有了新的想法,你看看。”
休子尧应声走了过来,脚步轻快却略显疲惫,
他站在温枝雾身边,微倾身子,目光专注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图纸上的横梁位置。图纸铺在桌上,灯光下线条清晰分明。
“这个地方,”
温枝雾的指尖稳稳地点在图上,语气带着一丝兴奋,
“按常规做法应该是实心的承重结构,但我想中间做成镂空的。
这样灯光从上面打下来,落在地上能形成那种……遍地的、散落的图案效果,就像星空碎片洒落一样,既实用又艺术。”
休子尧沉吟片刻,眉头微皱又舒展,手指在图纸上比划着,动作熟练而精准:
“要实现这种光影效果,就需要在内部安装机械辅助结构,连接隐藏的灯光装置。
还得考虑承重稳定性,否则整体结构会不稳。”
“对,就是这个意思。”
温枝雾点头赞同,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设计图我就不重新打印原稿出来了,你就拿我平板看吧,上面有我刚画好的修改稿,细节都标得很清楚。”
她说着,伸手把放在一旁的平板电脑解锁,屏幕亮起柔和的光,
指尖轻滑调出了新的设计图,图像放大后显示内部机械布局。
几人就这样一直忙碌到深夜,讨论声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
温枝雾不时用笔标记关键点,休子尧则反复计算尺寸。
整个教学楼就她们设计学院的地方灯火通明,窗外夜色渐深,远处街灯微弱。
直到保安巡楼的脚步声响起,他敲了敲门,催促道:
“同学,快关灯锁门了,该走了。”
温枝雾和乐巧他们这才停下工作,互相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
用白布仔细遮盖了作品,将窗帘轻轻拉起,门窗一一锁好后才离开,
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中渐行渐远。
电话铃声响起,温枝雾看手机屏幕的对话框是霍西洲,
才想起他说到了会找自己视频电话。
温枝雾和乐巧他们说了句
“我自己晚点开车回去,明天再过来你们就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