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定在原地。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触及远处的景象时,瞳孔骤然收缩,瞬间睚眦欲裂。
那支明军竟当着他的面,将自家勇士的首级挑在长矛上,并高喊自己的名字进行如此侮辱、挑衅?
这一刻,血液直冲多铎的脑门,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身子控制不住地摇晃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松开了马缰,整个人几乎要从马背上摔下去。
他身旁的伊拜、鄂硕等人自然也早已听到动静、看到了明军的无耻挑衅。
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多铎的一举一动。
他们太清楚这个年轻豫亲王的脾气,生怕他再被明军的挑衅激怒,做出冲动之举。
眼看多铎摇摇欲坠,鄂硕反应最快,立刻催马上前,伸手稳稳扶住多铎的胳膊,低声急道:
“王爷!您稳住!”
他一边扶着多铎,一边焦急地朝伊拜递了个眼色。
伊拜瞬间秒懂,当即勒马向前一步,拔高声音对周围的清将喊道:
“豫亲王连日操劳,身体不适!传令下去,全军加快速度撤离战场,护送豫亲王回营歇息!”
这话如同一场及时雨,周围的清将们连忙齐声应和:
“遮!”
他们纷纷调转马头到自己的部下中,催促着手下的士兵加速撤退。
于是,清兵的马蹄声更急促了,朝着远离卢家军军阵的方向疾驰而去,似乎晚一步就会被明军追上来。
看着清兵以比刚才撤退时更快的速度远去,站在小坡上的卢方舟忍不住呵呵笑出声:
“这些鞑子,倒是学聪明了。”
一旁的李定国、刘文秀等人则齐齐朝着清兵撤离的方向轻蔑地“呸”了一声。
这场从午后开始的战斗,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便落下了帷幕。
到了傍晚时分,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卢方舟率领着主力,沿着官道追上了先行出发的辎重队和百姓。
负责押运的邬瑶忠远远看到主力的身影,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长长地松了口气,连忙催马迎了上去。
那些被解救的百姓们也都知道,这支官军下午为了掩护他们安全撤退,特意留在后面断后。
此刻看到大军平安归来,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不少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朝着士兵们连连作揖道谢。
卢方舟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渐渐沉入地平线,夜幕即将降临。
按照队伍现在的行进速度,今日显然是赶不回昌平城了。
于是他当即下令:
“全军就地宿营!
抓紧时间生火做饭,先让百姓们吃饱,好好恢复体力!”
命令下达后,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有的搭建帐篷,有的捡拾柴火,有的则帮着百姓们安顿行李。
整个宿营地很快就热闹起来,升腾的炊烟在暮色中袅袅升起,驱散了冬日夜晚的肃杀之气,给这乱世的黄昏带来一抹温馨。
当晚,在自己的中军大帐里,卢方舟就着烛光提笔写下了一封报捷奏章。
他仔细记录了涿州之战与今日阻击战的战况,尤其写明了两次战斗共斩获清兵首级一千七百颗。
这一次终于没人来和自己分首级了!
写完后,他将奏章仔细封存好,准备明日一早让人连同这些首级一起送往京师,向朝廷报捷。
第二日午后,阳光明媚,温暖的光线洒在大地上。
卢方舟率领着大队人马和辎重,终于抵达了昌平城外。
此时的昌平城,只有霍伟率领的炮营,再加上城内一些负责辅助防御的辅兵驻守,兵力十分薄弱。
城楼上的霍伟一直紧盯着远方的官道,当他远远看清那支庞大的队伍时,原本紧绷的脸瞬间绽开笑容,激动得差点从城楼上跳下去。
自从卢方舟带着主力离开后,他就日夜提心吊胆,生怕清兵突然来袭,自己守不住昌平城。
尤其是前两日邬瑶忠也被调去接应主力后,他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这两天几乎都是在城楼上度过的,连合眼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如今看到大军归来,霍伟只觉得压在肩上的重担终于卸了下来,整个人都轻松了。
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支队伍,只见队伍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尽头。
最前面是身披铁甲、手持长矛的士兵,他们身姿挺拔,甲胄在午后的阳光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显得格外精神。
中间是一辆辆满载物资的马车,车轮滚滚,上面堆放的辎重堆得像小山一样,后面则跟着密密麻麻的百姓。
这支队伍虽然庞大,且带着众多车马和百姓,却井然有序,没有多少混乱。
阳光洒在士兵的甲胄上,洒在马车的物资上,也洒在百姓们的脸上,勾勒出一幅充满生机与希望的画面。
霍伟看着眼前这一切,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看这阵仗,大人定然是大获全胜了!”
他连忙下令:
“快!打开城门!迎接大人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