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的风里渐渐带了些秋意,吹得风起地的橡树叶沙沙响。时间一晃就是半月,这半月里迪特里希每晚都像块小年糕似的黏着温迪——树屋的小床明明够宽,他却非要蜷在温迪身边,脑袋枕着温迪的胳膊,爪子还攥着人家的衣角。奇怪的是,自从这样睡以后,他再也没梦到过那个叫尼伯龙根的龙王,连夜里的小呼噜都打得安稳了。
只是近来,小家伙变得越来越爱犯困。早上跟着温迪去摘苹果,刚爬到树杈上就耷拉着眼睛打哈欠,差点一头栽下去;下午在喷泉边和鸽子玩,蹲在石地上没一会儿就抱着膝盖睡着了,阳光晒得他小脸红扑扑的,连鸽子啄他的头发都没反应。温迪见了心里犯嘀咕,趁着特瓦林来风起地找他要苹果酒时,赶紧拉着龙的爪子问:“你看小迪最近总睡不醒,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特瓦林低头瞥了眼趴在树下打盹的迪特里希,龙瞳里带着点了然的笑意:“无妨,这是龙族的常态。”它用鼻尖蹭了蹭温迪的发顶,龙息带着暖意,“龙族成长本就靠沉眠积蓄力量,等他睡够了,鳞片会更亮,龙角也会更结实。”温迪这才放下心,伸手摸了摸特瓦林的鳞片:“那我就放心了——对了,苹果酒给你装在皮袋里了,记得别喝太快。”
除了嗜睡,迪特里希最近还有个新变化——特别迷亮晶晶的东西。温迪口袋里的风之晶核、骑士团徽章上的银饰,甚至连猫尾酒馆老板娘戴的珍珠耳环,他都要凑过去盯着看半天,眼睛瞪得像两颗圆葡萄。最让温迪觉得好笑的是,一枚普通的摩拉就能把他哄得团团转。
这天午后,温迪坐在橡树的粗枝桠上,晃着两条腿,手里捏着一枚摩拉把玩——阳光照在摩拉上,反射出细碎的光,晃得树下的迪特里希直眨眼睛。小家伙仰着脖子,小爪子扒着树干,脚尖踮得老高:“巴巴托斯大人,把摩拉给我好不好?”
温迪把摩拉举得更高,故意逗他:“诶,小迪特里希亲我一口,我就给你呀~”说着还朝他撅了撅嘴,笑得一脸狡黠。
迪特里希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气鼓鼓地跺了跺脚:“巴巴托斯大人——你又这样!”他叉着腰,龙角因为生气微微颤了颤,“上次你让我去酒馆要苹果酒,说亲你一口就给摩拉,结果我跟老板娘卖萌说‘我家长让我来拿的’,才拿到酒,你就只给了我一枚!”
“那后来我不是又带你去摘葡萄了吗?”温迪晃了晃腿,笑得更得意了,“你摘了满满一篮子,我可是给了你十枚摩拉呢。”
提起这个,迪特里希的气消了点,但还是嘟着嘴:“那葡萄庄园的老爷爷追了我好远!说我踩坏了他的葡萄藤!”他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小布袋,里面装着这些天攒的摩拉,哗啦啦响——虽然总被温迪“忽悠”干活,但看着袋子里越来越多的亮晶晶,他心里又有点窃喜。
温迪见他又气又馋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从树枝上跳下来,落在迪特里希面前,突然把摩拉塞到他手里:“好啦不逗你了,给你。”见小家伙立刻把摩拉攥紧,眼睛亮得像星星,又补充道,“不过嘛——你还是得亲我一口~”
风起地的老橡树枝叶垂落,筛下的光斑落在迪特里希泛红的小脸上。“哇啊,巴巴托斯大人怎么能这样!”他的脸颊“唰”地红透,像被晒熟的苹果,连藏在软发里的龙角都隐隐发烫,隔着布料都能摸到那点微热。
小家伙攥着摩拉往后退了半步,指节因为用力泛白,眼眶却不自觉地蒙上一层水汽,亮晶晶的像含着两颗浸了露水的葡萄——既气温迪总拿摩拉逗他,又舍不得真的别过脸不理人,只能站在原地撅着嘴跺脚。
温迪见状,故意往前凑了凑,翠绿色的眸子弯成了月牙,眼尾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活像只偷衔了鸡崽的狐狸。“诶?难道我们小迪特里希要做一个拿了摩拉就不认账的小骗子嘛?”他说着,指尖轻轻戳了戳小家伙软乎乎的脸颊,那触感像揉着,忍不住多戳了两下,把迪特里希的脸颊戳出小小的凹陷。
“才不是!”迪特里希猛地偏过头躲开,小脑袋转得像个上了发条的拨浪鼓,鼓着腮帮子反驳时,脸颊上还带着淡淡的指印,“可我根本没有答应你啊!是你自己把摩拉塞给我的!”话虽硬气,他攥着摩拉的手却攥得更紧了——那枚摩拉被掌心的温度焐得热乎乎的,阳光照在上面,边缘的纹路闪着细碎的光,是他攒在小布袋里最宝贝的“亮晶晶”之一。
“可是我都把摩拉给你了唉~”温迪突然垮下脸,故意拖着长音,还夸张地用手捂住胸口,肩膀微微耷拉下来,活像只被抢了食物的小雀。“我这么信任小迪特里希,特意把最亮的一枚摩拉留给你,结果小迪特里希不愿意兑现约定,好伤心~”他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连嘴角的笑都收得干干净净,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
“呃呜……”迪特里希被噎得说不出话,小眉头紧紧皱成一团,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摩拉边缘的花纹,把那点凸起都快磨平了。
他偷偷抬眼瞄了瞄温迪,见对方垂着脑袋,连平时总晃来晃去的发梢都蔫蔫的,心里顿时慌了——他最喜欢巴巴托斯大人了,喜欢他弹的琴、唱的歌,还有塞给自己摩拉时的笑脸,怎么能让巴巴托斯大人这么“难过”呢?
纠结了好一会儿,小家伙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用力点了点头,小脑袋上的呆毛都跟着颤了颤,他把脸埋在衣领里,小声对自己嘀咕:“那就亲一下!嗯对!就一下!只亲一下,拿到摩拉也不亏!”说完深吸一口气,攥着摩拉快步上前,趁着温迪还在“装委屈”,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蹲着的脸颊上轻轻“吧唧”了一下。那一下轻得像蒲公英绒毛拂过,带着小家伙身上淡淡的奶香味,还沾着点阳光的暖意。
温迪立刻不“伤心”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胸腔都跟着震动,他伸手一把抱住还在脸红的小家伙,用指腹揉着他软乎乎的头发,笑得特别没良心:“诶嘿——我就知道小迪特里希最乖啦!”他故意用下巴蹭了蹭小家伙的发顶,把那撮呆毛蹭得更乱,逗得迪特里希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小拳头轻轻捶着他的肩膀,嘴里还嘟囔着“巴巴托斯大人最坏了!下次再也不给你亲了!”,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来,连耳根的红晕都透着点欢喜。
风从风起地的橡树梢吹过,带着几片金黄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两人身上,一片还恰好粘在迪特里希的发梢上。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把温迪的绿发染成浅金,也把迪特里希泛红的小脸照得暖融融的,连空气里都飘着几分打闹出来的甜意,混着橡树的清香,在风里轻轻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