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机临身,如坠冰窟!
前后左右,上下四方,皆被凌厉的攻势封死!乌黑的毒针封锁闪避空间,赤红的掌风灼热逼人,峨眉刺的寒星点向要害,淬毒的匕首直取心口!四名训练有素、配合无间的杀手,在这一瞬间爆发出的合力,足以让寻常武师初阶甚至中阶的武者饮恨当场!
他们选择的时机更是刁钻至极,正是苏砚(沈月儿)身心处于门廊内外转换,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警惕心理论上最为松懈的刹那!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沈月儿,是一个灵魂来自异世、历经生死、掌控着诡异混沌真元的“怪物”!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苏砚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重量,又像是化作了本身就没有固定形态的流水。她并未试图硬撼或格挡任何一道攻击,那在她看来是最愚蠢的选择。
只见她足尖在原地极其微小地一旋,整个身体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态,如同风中柳絮,又似鬼魅移形,于方寸之间做出了精妙到毫巅的规避。那几枚封锁空间的毒针,几乎是擦着她的衣角掠过,钉入身后的门板或前方的地面,发出“咄咄”的闷响。
同时,她左手衣袖看似随意地向上拂起,一股阴柔冰寒的暗劲涌出,并非直接对抗那赤红灼热的掌风,而是如同四两拨千斤,巧妙地引导着那股刚猛掌力,使其微微偏转了方向,恰好迎向了侧面刺来的点点峨眉刺寒星!
“嗤——!”
灼热掌风与阴寒刺影碰撞,发出水火相交的异响,气劲四溢,让那名使用峨眉刺的杀手身形微微一滞。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空隙,苏砚的右手并指如剑,后发先至,指尖一缕近乎透明的混沌真元凝聚如实质,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地点在了正前方那柄淬毒匕首的侧面刀身之上!
“叮!”
一声清脆如玉石交击的微响。
那杀手只觉一股诡异无比的震荡之力从匕首上传来,并非刚猛无俦,却带着一种瓦解、崩坏的意味!他握匕的手臂瞬间酸麻,匕首上淬炼的剧毒仿佛都被这股力量涤荡得黯淡了几分,匕首更是险些脱手飞出!
“什么?!”那杀手心中骇然,他这淬毒匕首乃是百炼精钢所铸,辅以特殊手法淬毒,坚硬锋锐无比,竟被对方一指险些点碎?这是什么指力?
苏砚一指逼退正前方的杀手,脚下步伐不停,如同滑溜的泥鳅,从四人合围那稍纵即逝的缝隙中硬生生“挤”了过去,身形一晃,已然完全进入了墨韵斋店内,与那四名杀手拉开了些许距离。
整个避让、引导、反击、脱身的过程,如行云流水,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四名杀手志在必得的合击,竟被她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轻松化解!
“点子扎手!结阵!”那名使用赤红掌法的杀手显然是头目,见状厉声喝道,眼中充满了惊疑与狠戾。他们得到的消息,这书生不过是个略通武艺的文人,怎会如此难缠?
四人反应极快,立刻变换方位,气息相连,隐隐结成一种合击战阵,将苏砚围在店铺中央。店内空间有限,战阵更能发挥威力。
苏砚站定,依旧是一副青衫磊落的书生模样,只是眼神不再温润,而是透着一股深潭般的寒意。她轻轻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那惊险一幕只是拂去几只恼人的蚊蝇。
“暗月的人?”她淡淡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只有你们四个?‘影杀’没来吗?未免太看不起苏某了。”
那掌法头目心中一凛,对方不仅实力超乎预料,竟还一口道破了他们的来历,甚至直呼“影杀”之名!这绝不是一个普通书生该知道的事情!
“擒下他!要活的!”头目不再废话,怒吼一声,四人再次同时发动攻击!这一次,攻势更加凌厉,彼此呼应,掌风、刺影、匕首寒光以及不知从何处射出的暗器,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向着苏砚笼罩而下!
店内空间狭小,桌椅板凳、博古架上的瓷器古董,在这狂猛的气劲冲击下纷纷碎裂、倾倒,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面对这更加凶险的围攻,苏砚终于不再仅仅闪避。她身形如鬼魅般在狭小的空间内穿梭,混沌真元运转周身,时而至柔,化解牵引对方劲力;时而至刚,指尖点出,必攻其必救之处,那蕴含着瓦解特性的真元,让四名杀手投鼠忌器,不敢硬接她的指力。
她并未立刻下杀手,而是在缠斗中,仔细观察着这四人的合击阵势,感受着他们内力运转的轨迹,同时,也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战况看似陷入胶着之际——
“嗡——!”
一声低沉却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琴弦震颤之音,毫无征兆地在店内响起!
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安抚之力,仿佛能抚平躁动的气血,紊乱的内息。那四名杀手组成的合击阵势,在这奇异的音波影响下,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彼此气息相连的纽带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干扰了一下!
高手相争,只争刹那!
就在这阵法出现凝滞的瞬间,苏砚动了!
她一直隐而不发的混沌真元骤然爆发,身形如同化作四道残影,分别迎向四名杀手!指尖混沌真元凝聚,不再是细丝,而是化作四道无形无质、却又充满毁灭气息的波动,分别点向四人的丹田气海!
“噗!”“噗!”“噗!”“噗!”
四声几乎同时响起的、如同败革被刺破的闷响。
那四名杀手只觉得丹田处传来一阵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赖以生存的力量源泉被瞬间戳破、瓦解!他们狂涌的内力如同泄气的皮球般飞速流逝,浑身力气被瞬间抽空,攻势戛然而止,四人脸上同时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恐与绝望,随即软软地瘫倒在地,如同四滩烂泥,除了微弱的呼吸,再也动弹不得。
苏砚一击废掉四人武功,身形飘然后退,落在一张尚且完好的太师椅上,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她目光转向店铺通往内院的门口。
只见青鸾(京城)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手中捧着一架造型古朴、仅有七弦的焦尾琴,琴弦犹自微微颤动。方才那一道破阵之音,正是他所发。他虽不擅正面搏杀,但在音律、阵法辅助上,却有独到之处。
“公子无恙否?”青鸾放下古琴,快步上前。
“无妨。”苏砚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那四名瘫软的杀手身上,“留了活口,希望能问出点东西。”
青鸾点头,立刻唤来两名心腹伙计,将这四名废人拖了下去,严加看管。
店内一片狼藉,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内力碰撞后的焦糊味。
“看来,暗月已经确认了公子的‘价值’,并且失去了耐心。”青鸾面色凝重,“这次是四个武师初阶,下次,恐怕就是‘影杀’亲自出手,或者更厉害的角色了。”
苏砚神色不变,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寂静,仿佛与世隔绝的柳絮巷,淡淡道:“他们越急,露出的破绽就越多。今日之后,我这‘苏守墨’的名头,在暗月那里,算是挂上号了。”
她顿了顿,问道:“宸王府那边,有消息了吗?”
青鸾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正要禀报公子。就在半个时辰前,宸王府的一位管事来了店里,说是听闻小店新得了几幅前朝星宿祭祀的金石拓片,他家王爷颇感兴趣,想请掌柜的明日过府一叙,带上拓片,共同鉴赏。”
苏砚眼中精光一闪:“哦?终于来了。”
timing 倒是巧得很,正好在她遭遇刺杀,展现出不凡实力之后。这究竟是巧合,还是那位宸王殿下,早已洞若观火?
“看来,明日需要我亲自去一趟了。”苏砚嘴角微勾,“带着我们准备好的‘拓片’。”
她所说的拓片,自然不仅仅是那些普通的金石拓片,更重要的是,那幅“巡天星轨残图”的精心摹本,以及今日得到的那张碎片的拓印。她要看看,这位深藏不露的宸王殿下,对这一切,究竟知道多少,又打算站在哪一边。
棋局之上,一枚重量级的棋子,似乎即将落入盘中。
而暗月,在损失了四名好手之后,又将作何反应?
风暴,正在加速酝酿。
第104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