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带着神经毒素的麻痹感，如同最阴险的毒蛇，沿着被撕裂的伤口向上悄然蜿蜒，所过之处，肌肉纤维不受控制地阵阵痉挛、抽搐，带来一种令人极度心悸的虚弱和失控感。钻心刺骨的剧痛与这种深入骨髓的诡异麻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酷刑般的折磨，几乎要让周沐风的整条右腿失去知觉，每一次试图移动都像是拖着一条不属于自己的、沉重无比的铅块。温热的鲜血持续不断地从伤口涌出，粘稠的触感已经浸透了裤腿，甚至滴落在他脚下的金属梯级上，发出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滴答”声。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味，仿佛是最好的兴奋剂，刺激得周围无穷无尽的变异鼠潮变得更加狂躁、更加嗜血、更加前仆后继！
“吱吱吱——！”
刺耳尖利的嘶叫声如同无数根钢针，疯狂穿刺着两人的耳膜和早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无数点幽绿凶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疯狂闪烁、跳跃，如同地狱深渊中凝视而来的、充满饥渴的恶魔之瞳。它们从四面八方每一个可能的缝隙中涌出——沿着冰冷粗糙的混凝土墙壁如履平地般疾驰，从头顶上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如同冰雹般噼里啪啦地坠落，甚至从脚下楼梯的金属网格缝隙中诡异地钻出，悍不畏死地、层层叠叠地扑向两人，仿佛要将他们彻底淹没、吞噬殆尽！牙齿与坚果防御层高频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咯吱”声，虽然大部分攻击依旧被那层无形的坚韧所阻挡，但那永无止境的冲击力、持续累积的疼痛，以及偶尔突破防御带来的新的、火辣辣的伤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疯狂消耗着周沐风本已濒临枯竭的体力和摇摇欲坠的精神意志。
“向上退！退回门口！快！”周沐风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怒吼，声音因为极致的疼痛、脱力和愤怒而完全扭曲变形。他彻底放弃了向下突围这不切实际的幻想，那等于直接跳进鼠海自杀。此刻唯一理论上可能存在的生路，就是顶着这令人绝望的、似乎无穷无尽的恐怖鼠潮，逆流而上，艰难地退回那扇刚刚被他们抛在身后、此刻却仿佛远在天边的防火门！尽管门外几乎可以肯定聚集着被动静吸引而来的丧尸，但两害相权取其轻，面对丧尸总比被这潮水般的恶鼠瞬间啃噬得只剩白骨要强！那扇门，成了脑海中唯一的、微弱的光点。
他几乎完全凭借本能和求生的意志在挥舞着手中那根早已弯曲变形、沾满血肉碎屑、几乎快要散架的金属旗杆。动作已经彻底失去了任何章法和技巧，只剩下最原始、最野蛮、最歇斯底里的横扫、猛砸、捅刺！每一次用尽全力的挥动，都能听到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声、肉体被砸烂的闷响，几只甚至十几只老鼠如同破烂玩偶般被扫飞出去，撞在墙壁上、栏杆上，变成一滩滩恶心的肉泥。但恐怖的鼠潮仿佛永无止境，刚刚清空一小片，立刻就有更多、更加疯狂的老鼠嘶叫着填补上空缺，如同黑色的死亡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腥臭粘稠的血液、破碎飞溅的内脏、断裂的肢体四处抛洒，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染成了恐怖的、凝固的暗红色，散发出足以让任何人晕厥的、浓烈到极致的恶臭。
慕容雪艰难地跟在他身后，脸色苍白得如同透明纸张，看不到一丝血色。呼吸急促得如同被抛上岸的鱼，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冰冷的绝望和血腥味。她徒劳地用一件从办公室带出来的、卷起来的厚重硬壳文件夹，机械地拍打着试图靠近她腿部的老鼠，效果微乎其微，手臂和大腿上又添了几道新的、渗着血珠的齿痕和抓痕，但她死死咬住已经出血的下唇，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尖叫和哭泣压了回去，只是凭借着一股不肯放弃的本能，拼命地、一步一挨地跟着周沐风向上退却。她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但在这恐惧深处，却燃烧着一种更加炽烈的、不甘就此灭亡的挣扎火焰，以及……对前方那个浴血奋战、如同疯魔般背影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倒退着向上行进，本就比向下艰难数倍，更何况是在如此疯狂、密集、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之下！周沐风感觉自己的右腿越来越沉重、越来越不听使唤，每一次向上抬起都仿佛要耗尽全身的力气，那冰冷恶毒的麻痹感已经越过了膝盖关节，正顽固地向大腿肌肉侵蚀！视线开始出现阵阵模糊和闪烁的黑点，这是失血过多和未知毒素共同作用的可怕征兆！耳朵里除了老鼠的尖叫和自己的心跳，甚至开始出现嗡嗡的耳鸣！
要……死在这里了吗？
最终的结果，竟然是被这些恶心的、变异的老鼠活活咬死、毒发身亡、啃噬得尸骨无存？
一股极其强烈、近乎燃烧灵魂的不甘和暴怒，如同沉睡的火山在他胸腔中猛然爆发！炽热的岩浆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不！绝不！我不能死在这里！
他还没有得到任何关于父母下落的线索！还没有真正见识这个末日彻底降临后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模样！还没有……还没有兑现保护好身后这个虽然总是冷着脸、却又在关键时刻值得信赖的同伴的承诺！
“滚开！都他妈给我滚开！！”他发出完全不像人类的、野兽般的咆哮，几乎彻底放弃了防御，只是彻底疯狂地、不计任何后果地燃烧着最后的生命潜能，挥舞着那根即将解体的旗杆！如同一个彻底陷入癫狂的杀戮机器！身上不知道又在瞬间增添了多少道深深的咬痕和抓痕，火辣辣的疼痛遍布每一寸肌肤，但他仿佛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只是机械地、拼尽一切地挥击、踏步、向上、再向上！每一级台阶，都仿佛是用鲜血和碎肉铺就！
慕容雪看着他那如同从血池地狱中爬出的修罗般、浑身散发着暴戾和绝望气息、却又明显透出濒临极限透支疯狂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无法抑制的恐惧，有深入骨髓的震撼，有同为困兽的绝望，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细微却真实的心悸与动容。她很想做点什么，哪怕只能分担一点点，但虚弱的身体、精神创伤的余波和眼前这令人彻底绝望的数量级差距，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刻骨铭心的无力感。
就在周沐风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因为剧烈的疼痛、毒素的侵蚀和极度的透支而开始涣散、剥离，手臂沉重得如同焊接了千斤巨石几乎再也无法抬起，疯狂的鼠群几乎要彻底突破他这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防线，将他和他身后的人彻底吞噬、湮灭的那一刹那——
一连串冰冷、清晰、毫无任何感情起伏的机械电子提示音，如同穿透层层迷雾的神谕，又如同最终审判的倒计时，毫无任何征兆地、强制性地直接响彻在他的意识最深处！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无比，盖过了所有痛苦、尖叫和疯狂！
【叮！检测到用户击杀一阶变异生命体数量达标……经验值累积满足升级条件……】
【系统等级提升至：2级！】
【用户身体基础素质得到全方位小幅强化！】
【当前阳光储量上限提升至：单位！】
【解锁新植物卡片槽位！当前可用装载位：2\/4！】
【叮！恭喜用户系统等级提升，获得新植物卡片：槲寄冰仙子（1阶）！】
【卡片已发放至系统空间，可随时查看及装载！】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强大、更加精纯、更加磅礴的能量洪流，瞬间从他意识海最深处轰然爆发，如同积蓄了万年的堤坝骤然决口！汹涌澎湃、沛莫能御的能量暖流疯狂地冲刷向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每一颗濒临枯竭的细胞！每一段受损的神经！
这突如其来的、远超预期的能量注入是如此猛烈而及时，以至于周沐风那原本因为大量失血和诡异毒素而变得冰凉、甚至开始轻微颤抖的身体，瞬间被一股强大而温暖的活力所包裹、所充盈！原本沉重如灌铅、麻木刺痛到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和伤腿，仿佛久旱逢甘霖，被注入了澎湃的新生力量！虽然伤口撕裂的剧痛依旧存在，但那致命的麻痹感和令人绝望的虚弱感竟然被这股强大的能量洪流强行遏制、甚至逼退了不少！久违的力量感重新回归四肢百骸，甚至比升级前的全盛状态更胜一筹！模糊闪烁的视线瞬间变得清晰锐利，连耳边嘈杂的鼠叫都似乎被过滤得层次分明起来！
系统升级了！
在这真正命悬一线、千钧一发的最后关头！
身体基础素质的全面强化！这突如其来的、堪称雪中送炭的力量灌注，如同给即将熄灭的火堆注入了最优质的燃油！
而且……获得了新的植物卡片！槲寄冰仙子？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蕴含着某种寒冷与控制的力量？
求生的欲望如同被彻底点燃的干柴，轰然燃烧得更加猛烈、更加旺盛！
“啊——！！”周沐风发出一声更加狂猛、仿佛要撕裂喉咙的怒吼，趁着这突如其来的、宝贵的力量加持和状态回升，手中的旗杆挥舞得瞬间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如同狂风扫落叶，又如同巨轮破开冰面，猛地将身前一片疯狂的老鼠狠狠清空！力量之大，甚至将几只老鼠直接凌空打爆，化作了四溅的血肉碎片！
“走！！”他趁机猛地一把抓住慕容雪冰冷滑腻的手腕，此刻力量大增的他，几乎是半拖半拽着她，向着上方那扇仿佛遥不可及的铁门，亡命般猛冲了好几级台阶！每一步踏出，都在金属梯级上留下一个模糊的血脚印！
慕容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堪称狂暴的爆发吓得心脏几乎骤停，但也立刻意识到某种不可思议的转机可能出现了！她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疼痛，拼命跟上他的步伐，心中涌起一股绝处逢生的悸动。
然而，现实的残酷和绝望，立刻如同冰水般浇了下来。
系统升级带来的强化，虽然显着而及时，但并非神迹，并非无敌。它只是将周沐风从即刻物理性崩溃和意识丧失的边缘暂时强行拉扯了回来，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他们被无数变异老鼠层层包围、深陷绝境的客观事实！鼠潮的数量，似乎根本没有减少！
疯狂的鼠群仅仅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逼退了极其短暂的片刻，下一秒，伴随着更加尖锐刺耳的“吱吱”狂叫，更加汹涌、更加疯狂的攻击再次如同海啸般涌来！它们似乎也被周沐风身上突然爆发的、更加强大的生命气息所彻底激怒，攻击变得更加密集、更加不要命！仿佛不将这两个猎物彻底撕碎就决不罢休！
而且，更令人绝望的是——那扇他们拼死想要退回的、象征着短暂喘息的绿色防火门，此刻也从另一边传来了更加猛烈、更加急促、如同擂鼓般的撞门声和密集的丧尸嘶吼声！门外的丧尸显然也被门内持续不断的巨大动静和浓烈的血腥味彻底吸引、刺激得疯狂了，正在用身体疯狂地冲击着那根并不算特别牢固的铁棍门闩！门板剧烈震颤，连接处的灰尘和锈屑簌簌落下，那根卡门的铁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地弯曲、变形、滑动！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金属呻吟声！
前有杀之不尽的疯狂鼠潮，后有即将破门而入的嗜血丧尸！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刚刚因为系统意外升级而燃起的一丝希望之火，瞬间被这冰冷彻骨的现实狠狠踩灭，甚至连灰烬都被吹散！
周沐风甚至来不及去分神查看那刚刚获得的、名字听起来很有希望的【槲寄冰仙子】到底是什么能力、有何用处！他现在连千分之一秒的迟疑和分神都不敢有！每一次挥击，每一次格挡，每一次艰难的向上踏步，都是在与死神进行着最直接的、最血腥的赛跑！大脑的运算资源被100%占用在生存上，容不得任何其他进程！
“门…门要顶不住了！他们快要进来了！”慕容雪惊恐万状地看着那扇在不断剧烈震动、仿佛随时会爆裂开的绿色铁门，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彻底的绝望哭腔。门轴已经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即将断裂的呻吟，那根最后的屏障——铁棍，眼看就要彻底失效！
周沐风双目赤红如血，汗水、血水、污浊的黏液混合在一起，从他脸上不断淌落。他依旧在疯狂地挥舞着武器，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但内心深处，一股冰冷的寒意正在迅速蔓延。
退回去是死！留在这里也是死！向下……向下是更深、更黑暗的鼠巢！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难道这突如其来的系统升级，这好不容易获得的新生力量和新卡片，最终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死亡降临前最后、最残酷的嘲弄吗？！
绝境，依然还是那个令人窒息的绝境！甚至因为那一丝希望的短暂出现而又瞬间破灭，显得更加深刻，更加令人绝望！
（第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