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遗迹的震颤并未随着能量抽取通道的切断而完全平息,反而以一种更沉闷、更压抑的方式在岩层深处嗡鸣,仿佛一头被惊扰的远古巨兽在发出不甘的嘶吼。每一次震动都让头顶簌簌落下碎石和尘土,混合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能量焦糊味与血腥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窒息感。浓稠的黑暗几乎要凝结成实体,唯有远处祭坛方向偶尔闪烁的、不祥的暗紫色能量残光,短暂地勾勒出扭曲甬道的轮廓。
周沐风背靠着冰冷潮湿、长满滑腻苔藓的岩壁,每一次短促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玻璃碴子在肺叶和五脏六腑间搅动。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件被强行粘合、却布满裂痕的瓷器,本源能量的过度透支,使得原本被5阶坚果墙被动强化到极致的肉身,都呈现出一种从内部崩解的脆弱。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显得异常艰难。
他紧紧抱着怀中已然失去所有意识的夏晚星,她的身体轻得可怕,像一片随时会消散的羽毛。冰冷的体温透过彼此湿透、破损的衣物传来,微弱的呼吸和心跳间隔长得让他心慌意乱,需要将耳朵紧紧贴在她冰冷的颈侧,才能捕捉到那几乎随时会断掉的、游丝般的气息。那张在梁州庆功宴上还巧笑嫣然、双眸璀璨如星,在阳台夜话时坚定说出“你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脸庞,此刻苍白如纸,毫无血色,长长的睫毛安静地覆盖着眼睑,仿佛一尊精致却失去生命力的琉璃娃娃。生命的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身上流逝。
“晚星…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出去了…”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破碎得如同破旧风箱,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气力。他尝试调动体内哪怕一丝阳光能量,试图为她冰冷的身躯注入一丝暖意,延续那微弱的生命之火,但体内空空如也,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连平日里如臂指使、汹涌澎湃的植物能力,也因本源的严重受损而变得晦涩、沉重,难以驱动。唯有5阶夜影龙葵赋予的潜行与暗影亲和之力,还在凭借着一丝本能顽强地维持着,将两人的气息与身形最大限度地融入周围粘稠的阴影,如同真正的幽灵,躲避着身后那如跗骨之蛆、不死不休的追杀。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一股阴冷、腐化、充满无尽恶意的精神力量,正如同扩散的墨汁,又如同无数无形的触手,以他们刚才破坏的祭坛大厅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每一个岔路、每一个缝隙疯狂地扩散、扫描、探查。是那个SS级的永生教团长老,萨格拉斯。他的愤怒不再仅仅是情绪,而是化为了实质的毒焰,灼烧着这片地下空间的每一个角落,连空气都因此变得粘滞而压抑。
“找到他们…必须找到他们…碾碎他们的灵魂…抽取他们每一滴生命源质…为了弥补道标损毁的过失…为了吾主的降临…” 怨毒而低沉的精神呓语,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钻入脑海,在通道中诡异地回荡,带着令人心智混乱的力量,足以让任何意志不坚者瞬间崩溃发狂。
周沐风死死咬住下唇,直至舌尖尝到咸涩的血腥味,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起一丝清明。他不能死在这里!晚星更不能!她是为了救他,为了守护团队,才毅然燃烧生命,动用超越极限的空间之力,最终导致生命力彻底枯竭。他必须带她活下去!
他尝试通过精神链接联系远在潘妮车内的慕容雪,哪怕只是一丝微弱的感应,但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以及灵魂深处传来的、因慕容雪灵魂重创而产生的、如同针扎般的隐痛。他又试图启动潘妮预留的紧急通讯频道,或者联系医馆中的欧阳明月、沈婉清,但遗迹深处厚重的、蕴含奇异能量的岩层,以及那股无处不在、干扰一切的邪恶精神力场,将一切信号都扭曲、阻断,通讯器中只有断断续续、意义不明的刺耳杂音,如同绝望的嘲弄。
必须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必须把古祭坛已毁、但教团可能狗急跳墙的情报送出去!必须为晚星找到救治的方法,楚家医馆…楚嫣然…那是唯一的希望!
他深吸一口带着浓重土腥和霉味的冰冷空气,忍着全身骨骼仿佛要散架般的剧痛,小心翼翼地将夏晚星更稳妥地背在身后,用从自己破损衣物上撕下的、相对干净的布条,将她与自己紧紧固定,避免在移动中造成二次伤害。然后,他凭借着夜影龙葵赋予的、近乎本能的暗影亲和,调动起残存的所有力气,如同真正的影子融入黑暗,向着记忆中远离祭坛、可能通往地面的一个狭窄裂缝方向,手脚并用地、艰难地挪动。每一步都重若千钧,每一步都在消耗着他仅存的生命力。
……
与此同时,古祭坛核心大厅。
这里已不复之前的诡秘与庄严,而是一片狼藉的废墟。原本悬浮在半空、缓缓旋转、散发着扭曲空间波动的空间罗盘——虚空道标,此刻已彻底黯淡无光,如同废铁。表面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裂痕,中央被5阶棱镜草极致凝聚的毁灭光线射穿的小孔边缘,还有着融化和晶化的痕迹。它歪斜地倒在碎裂的祭台中央,再也无法指引任何坐标,汲取任何能量。
长老萨格拉斯站在废墟中央,他身披的暗紫色绣着亵渎符文的长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兜帽的阴影下,露出的下半张脸,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灰败与褶皱,此刻正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扭曲。他周身散发出的心灵威压如同实质的重水,让残余的几名黑袍祭司匍匐在地,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地面,瑟瑟发抖,连牙齿打颤的声音都刻意压抑着,生怕引来这恐怖存在的注意。
“废物!一群无能的废物!”萨格拉斯的声音不再是最初那种带着蛊惑魔力的低沉,而是变成了尖锐的、蕴含着无尽怒意与毁灭冲动的嘶鸣,如同指甲刮过玻璃,刺耳难听。“两个…区区两个蝼蚁!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毁掉了吾主降临尘世的关键道标!甚至还切断了我们苦心布置、指向祖祠的能量通道!”
他猛地一挥手,干枯如同鹰爪的手指凌空一抓,一名距离他最近、体如筛糠的祭司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喉咙,凭空提起,双脚徒劳地蹬踏着空气,喉咙里发出“咯咯”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窒息声。他的眼球迅速凸出,布满血丝,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水分,变得干瘪灰败,生命气息在短短两三秒内被强行抽干,最终化作一具轻飘飘的干尸,被萨格拉斯像丢弃垃圾般随意甩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长老息怒!”另一名稍微靠后、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祭司,强忍着恐惧,颤声禀报,额头紧紧贴着地面,“那…那个男人,他的能力十分诡异,并非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异能体系,攻击方式闻所未闻。还有那个空间系的女人,她最后拼死一击爆发的空间切割,也…也超出了我们的预估…”
“闭嘴!我不想听任何借口!”萨格拉斯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那名禀报祭司的脑海。祭司闷哼一声,口鼻瞬间溢出暗红色的血液,精神瞬间萎靡,瘫软在地,只剩下微弱的喘息。萨格拉斯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能量通道被切断,祖祠的‘门’无法按计划汲取足够的生命与空间能量开启,吾主伟大意志的降临将被迫大大延迟!这是不可饶恕的失败!是亵渎!”
他浑浊的、几乎看不到眼白的眸子里,闪烁着疯狂而危险的光芒。计划被彻底打乱,至关重要的虚空道标被毁,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也超出了他能向教团更高层,乃至那位“吾主”交代的底线。必须弥补!必须用更激烈、更彻底、更不计代价的手段,强行挽回这恶劣的局面!
“不能再等了!一刻也不能再等!”萨格拉斯猛地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头顶厚厚的岩层,跨越了空间,死死锁定了栖霞镇的方向,锁定了那座依旧在顽强抵抗、散发着令他厌恶的生命气息的楚家医馆。“既然无法悄无声息地窃取‘钥匙’,无法平稳地开启祖祠…那就用最直接、最狂暴的方式,碾碎他们!强行夺取我们需要的一切!”
他对着身边仅存的一名心腹祭司,也是他带来雍州的核心班底之一,下达了冷酷至极、不容置疑的命令:“传令下去!所有外围成员,放弃一切监视、潜伏与试探性攻击,全面向栖霞镇楚家医馆集结!我给他们十分钟!十分钟后,发动总攻!目标,楚家医馆,鸡犬不留!我要那里寸草不生,所有的抵抗者,连同那座房子,都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可是长老…”那名心腹祭司身体猛地一颤,抬起头,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和犹豫,“医馆的防御…比我们之前预估的要强得多,那个生命系的女人,她的能力非常奇特,不仅能高效治疗,还能大幅强化他们的防御工事和异能恢复速度,强攻的话…我们的损失可能会非常惨重,甚至…”
“损失?”萨格拉斯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夜枭啼叫般的冷笑,“为了吾主的荣光,为了迎接新世界的到来,些许牺牲算得了什么?他们都是荣耀的祭品!而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残忍和决绝,仿佛做出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决定,“把我们刚刚‘孵化’出来的那些‘孩子’,那些不稳定的‘噬魂兽’,全都放出去!让楚家医馆,成为它们降临这个污浊世间的第一个血食场!让它们的嚎叫,成为埋葬那些蝼蚁的挽歌!”
心腹祭司身体再次剧烈颤抖,脸色瞬间变得比萨格拉斯的袍子还要惨白:“长…长老,‘噬魂兽’…它们是通过禁忌仪式强行催化出来的,灵魂混乱,极不稳定,敌我不分,吞噬欲望压倒一切…一旦放出,恐怕首先会反噬我们自己的人,而且很难回收控制,万一…”
“执行命令!”萨格拉斯不容置疑地打断他,声音冰冷如万载寒冰,“让它们去消耗,去破坏,去制造混乱!我倒要看看,在绝对的数量和彻底的疯狂面前,他们的防御,他们的意志,能撑多久!还有…”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更加重大的决心,灰败的脸上甚至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启动‘那个东西’。”
“什么?!‘哀嚎者’?!”心腹祭司这次是真正的骇然失色,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长老!三思啊!‘哀嚎者’是…那是教团秘密研发,用来在关键时刻瞬间摧毁大型幸存者基地城墙和防御体系的最终兵器之一!它的能量反应巨大,启动时需要抽取大量生命源质作为引子,而且极难控制,能量聚焦过程一旦受到干扰,或者超过负荷…很可能把我们自己也卷入其中,尸骨无存啊!”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蠢货!”萨格拉斯低吼道,声音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能量通道被切断,常规方法已经无法在短期内开启祖祠!我们必须用最狂暴、最直接的能量冲击,尝试强行轰开祖祠的古老防御!‘哀嚎者’的能量聚焦爆破,是目前我们手中最快、最有效的方法!至于控制…”他冷哼一声,兜帽下的阴影中,目光如同鬼火闪烁,“只要在它彻底失控前,我们拿到《青囊书》残卷和楚家祖传药鼎,找到‘钥匙’楚嫣然,成功开启祖祠,接引吾主的力量…那么,一切损失,包括这座栖霞镇,包括我们部分人的性命,都是值得的!快去!立刻!马上!”
看着心腹祭司连滚爬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离大厅,去传达这足以将所有人拖入深渊的命令,萨格拉斯缓缓抬起那双干枯如同鸡爪的双手,灰败的手指在空气中缓慢而诡异地勾勒着复杂而亵渎的符文。低沉、拗口、充满不祥意味的吟唱声再次在废墟中响起,这一次,不再是为了引导能量,而是带着一种毁灭一切、与敌偕亡的疯狂决绝。大厅四周墙壁上残存的诡异浮雕,仿佛被他的吟唱激活,开始渗出暗红色的、如同血液般的粘稠液体。
……
楚家医馆。
短暂的休整并未能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与疲惫,反而因为通讯中断和对周沐风等人下落的未知,让这份沉重变得愈发压抑。欧阳明月脸色冷峻,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指挥着还能行动的人,加紧修复被第一波进攻中那头6级吞噬者撞得扭曲变形的金属障碍,并在外围更远的区域,利用废墟中的金属残骸,构筑了更多隐蔽而锋利的金属地刺带。她的动作精准而高效,但微微急促的呼吸和额角细密的汗珠,显示着她的异能消耗同样巨大。
苏清月站在冰棱壁垒之后,绝美的容颜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倦意,原本红润的唇瓣也失去了些许血色。她消耗不小,但依旧在沈婉清圣光异能的辅助下,不断调动着空气中的水汽与寒气,将医馆主体建筑外围那层厚实的冰棱壁垒修复、加厚,并在表面凝结出更多密密麻麻、闪烁着寒光的尖锐冰刺,在惨淡的月光下反射着清冷而危险的光泽。
朱莉娜独自坐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面前的地上随意摆放着几枚从之前战斗中收集到的、蕴含着特殊病毒能量波动的暗红色结晶碎片。她眉头紧锁,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结晶表面划过,试图通过自身SSS级病毒异能的共鸣,分析出更多关于那些黑袍教徒,尤其是可能存在的病毒系敌人的能力信息和弱点。她的眼神专注而冰冷,如同在审视着猎物的毒蛇。
沈婉清则如同一位降临凡间的光明使者,柔和而温暖的圣光以她为中心不断荡漾开来。她轻盈地穿梭在临时安置的伤员之间,蹲下身,将散发着治愈光辉的双手轻轻覆在那些痛苦呻吟的战士伤口上。光明之力流淌,止血、消痛、加速愈合,她的动作温柔而坚定,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然而,连续的高强度治疗,让她原本圣洁无暇的脸庞上也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光洁的额头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时地、带着深深的忧虑,望向医馆深处那三个特殊的“病房”——慕容雪、苏清瑶、楚嫣然所在之处。慕容雪所在的、来自潘妮的先进医疗舱,指示灯依旧散发着微弱而稳定的淡蓝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维持着她那近乎消失的生命体征;苏清瑶在另一座休眠舱中气息平稳悠长,仿佛沉睡,但谁都知道她的苏醒遥遥无期;而楚嫣然,则被安置在一个由沈婉清光明之力与楚家珍藏的、散发着奇异药香的草药共同维持的翠绿色生命光茧中,光茧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脉动,散发出令人心安的、磅礴的生命气息,但她本人依旧双眸紧闭,陷入深度的昏迷,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沐风和小晚星…还有雪姐姐,他们到底怎么样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苏清月望着古祭坛方向那沉寂的黑暗,美眸中满是化不开的担忧与焦虑。她与周沐风之间那玄妙的精神链接,因为距离的拉远和遗迹力场的干扰,此刻变得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只能模糊地感知到他此刻的状态极差,充满了痛苦与虚弱,却无法得知任何具体的情况,这种未知更让她心焦如焚。
“相信他。”欧阳明月走到她身边,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历经战火洗礼后令人信服的坚定。她那双平日里如同金属般冰冷锐利的眸子里,此刻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忧虑,但更多的,是一种源于无数次并肩作战、生死与共所培养出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他总能创造奇迹,在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好这里,守住我们的后方,等他回来。他一定会回来。”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看到的是疲惫,是伤痛,但更多的是一种同样坚定的、不愿放弃的眼神。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凝神,尝试将自身感知如同蛛网般向外扩张,探查周围能量波动的朱莉娜,猛地睁开了眼睛!她那如同紫罗兰般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惊骇,脸色骤变,失声喊道:“不对!外面的能量反应…变了!很多…非常混乱…而且充满了…疯狂!”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呜——嗷——!”
一种非人般的、混合了无数痛苦嘶鸣、绝望哀嚎与纯粹毁灭欲望的恐怖声浪,如同积蓄已久的死亡海啸,从栖霞镇外围的黑暗中猛然爆发,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这声音并非单一的频率,而是成千上万种嚎叫扭曲糅合在一起,形成一股直接冲击灵魂的精神风暴!
声浪袭来的瞬间,医馆内不少实力稍弱的楚家子弟和伤势未愈的伤员,当场如遭重击,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发出凄厉的惨叫,眼眶、耳孔、鼻孔中甚至渗出了殷红的血液,精神防线在第一时间就被这恐怖的嚎叫摧垮!
紧接着,脚下的大地开始传来更加明显、更加密集的震颤!不再是之前那种有节奏的、源于个别巨型生物的脚步,而是如同万马奔腾,杂乱、狂暴,充满了毁灭一切的势头!
透过冰棱壁垒的缝隙和金属围墙的了望孔,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被黑暗笼罩的废墟和街道上,涌现出密密麻麻、形态极度扭曲怪诞的身影!它们不再是之前那些保持着人类大致形态、有一定纪律和阵型的黑袍教徒和变异丧尸,而是一种…全新的,更加原始、更加可怕的怪物!
这些被称作“噬魂兽”的怪物,大小不一,小的如同脱毛的猎犬,四肢着地,速度快如鬼魅;大的则像是由无数尸体碎块强行拼接融合而成的臃肿肉山,缓慢而沉重地移动,所过之处,地面留下腐蚀性的粘液痕迹。它们绝大多数没有皮肤,暗红色、不断搏动着的肌肉组织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散发着恶臭的暗黄色黏液,不断滴落,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它们的头部往往没有眼睛、鼻子等器官,只有一张布满了层层叠叠、如同锉刀般锐利獠牙的巨口,这张巨口几乎占据了它们整个头颅,此刻正疯狂开合,发出那令人心智疯狂的嚎叫。它们四肢的形态也千奇百怪,有的如同昆虫的节肢,有的则是扭曲的骨爪,以一种完全违背生物常理的姿态爬行、跳跃、翻滚,速度却快得惊人!
并且…它们似乎在无差别地攻击沿途的一切生命体!可以看到,几只躲闪不及的、穿着黑袍的低阶教徒,瞬间就被几只噬魂兽扑倒在地,那恐怖的巨口咬合下去,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撕碎、吞噬,连骨头渣滓都没剩下!
“是噬魂兽!永生教团这群疯子!他们竟然真的把这些只存在于禁忌古籍中的怪物给弄出来了!”一名年长的、见识广博的楚家药师面无血色,声音颤抖着惊呼,眼中充满了绝望,“记载里说,这些东西是以生灵的灵魂和血肉为食,不知疲倦,不知恐惧,极难彻底杀死,而且它们的嚎叫声能直接侵蚀、污染精神,长时间聆听会让人彻底疯狂!”
“所有人!最高警戒!防御阵型!异能者顶到前面!普通人保护好伤员!”欧阳明月厉声喝道,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瞬间划破了恐慌的气氛。她金属操控的异能全力爆发,周身散发出无形的力场波动。医馆外围那圈高大的钢铁围墙瞬间如同拥有生命般活了过来,发出“嘎吱嘎吱”的金属摩擦声,墙体进一步加厚、加固,表面的尖刺变得更加狰狞、更加密集,如同刺猬般将自己武装起来!
苏清月银牙紧咬,湛蓝色的寒潮以她为中心汹涌而出,双手猛地按在面前的冰棱壁垒上。磅礴的寒气注入,原本就厚实的冰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凝实、加厚,表面凝结出的冰刺变得更加粗长、锋利,散发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整个医馆前方仿佛瞬间化作了一片冰霜绝地。
沈婉清强忍着精神上的不适,高高举起双手,圣洁的光辉如同初升的朝阳般从她体内绽放,迅速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半透明的、流转着柔和符文的光明结界,将整个医馆核心区域笼罩在内。结界的光芒温暖而坚定,努力地抵御、净化着那无孔不入、疯狂冲击的精神嚎叫,为结界内的人提供着一片相对安宁的空间。
朱莉娜则眼神一冷,SSS级病毒异能的威压毫无保留地散发开来,带着瘟疫与死亡的法则。她锁定了几只冲在最前面、试图用腐蚀黏液消融冰壁的噬魂兽,无形的病毒力场如同最致命的瘟疫,悄无声息地缠绕而去,试图从内部瓦解、破坏这些怪物的生命结构,让它们从内部腐烂、崩解。
然而,噬魂兽的数量太多了,仿佛无穷无尽,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涌来。而且它们根本不知恐惧为何物,悍不畏死。它们如同黑色的潮水,前仆后继地冲击着钢铁围墙与冰棱壁垒组成的联合防线。腐蚀性的黏液不断泼洒在冰壁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升腾起刺鼻的白烟,消融着坚冰;疯狂的撞击和撕咬让金属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呻吟,火星四溅。更可怕的是,它们那混合的嚎叫声,如同持续不断的精神攻击,穿透物理防御,持续冲击、污染着结界内每一个人的精神世界,考验着他们的意志极限。
“稳住!集中精神!不要被这些怪物的声音影响心智!”沈婉清的光明结界光芒剧烈闪烁,如同风中烛火,她不断催动异能,努力净化着精神污染,但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呼吸变得急促,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
就在防线承受着巨大压力,岌岌可危之际——
一直静默脉动、散发着柔和生命绿光的楚嫣然的光茧,似乎感受到了外界那庞大、混乱、充满负面与疯狂意念的能量冲击,陡然间光芒大盛!
柔和的、充满无限生机与净化之力的翠绿色光华,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荡开的涟漪,以光茧为中心,沛然扩散开来!这绿光并非刺眼,却带着一种温暖而强大的力量,如同母亲的手,轻轻抚过所有人的心灵,瞬间驱散了部分因嚎叫带来的烦躁与恐惧。
更神奇的是,绿光迅速渗透进欧阳明月构筑的钢铁围墙,那冰冷的金属仿佛被赋予了奇异的韧性,闪烁起淡淡的绿色光晕,变得更加坚固难摧;绿光融入苏清月的冰棱壁垒,那晶莹的冰层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变得更加坚硬剔透,表面的寒气愈发凛冽;绿光与沈婉清的光明结界交织在一起,圣洁的光辉顿时变得更加凝实、明亮,净化效果陡然提升了一个档次!
就连那噬魂兽令人发狂的嚎叫声,在传入这被绿光加持过的结界后,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滤网过滤,威力被显着削弱了大半!
“是嫣然小姐!是她的生命能量!”有人惊喜地大喊,声音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尽管楚嫣然本人依旧深度昏迷,无法醒来,但她那纯粹而磅礴的生命能量,在这种族群存亡的危急关头,再次本能地、被动地发挥了决定性的战略作用!她的能力,不仅仅是治疗伤势,更是一种对一切负面、混乱、死亡能量的天然净化、排斥与强化补充!
有了楚嫣然生命能量的强力加持,原本摇摇欲坠的防线暂时稳定了下来。欧阳明月、苏清月、朱莉娜、沈婉清四女精神一振,联手出击,各显神通。金属风暴席卷,将成片的噬魂兽撕成碎片;极致寒潮涌动,将冲锋的怪物冻结成冰雕然后碎裂成齑粉;无形病毒蔓延,让怪物从内部腐烂瓦解;圣光灼烧净化,将靠近的噬魂兽化为飞灰。
战斗异常惨烈,怪物的残肢断臂和腐蚀黏液四处飞溅,将医馆前方化作了一片血腥的绞肉场。
但噬魂兽的数量仿佛真的无穷无尽,它们踩着同类的尸体,依旧疯狂地涌来。而欧阳明月等人的异能,却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欧阳明月操控的金属墙壁上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苏清月脸色煞白,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冰碴,朱莉娜的病毒力场范围在缩小,沈婉清支撑的光明结界光芒也开始明暗不定。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欧阳明月挥出一道凌厉的金属风暴,将十几只扑上墙头的噬魂兽搅碎,自己也微微喘息着,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它们的数量太多了!根本杀不完!我们的异能撑不了太久!”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在噬魂兽汹涌浪潮的后方,一股更加庞大、更加令人灵魂战栗、充满极致毁灭与不祥的能量波动,开始如同苏醒的凶兽般缓缓凝聚、升腾!
只见在远处更高的废墟制高点上,几个身穿镶着金边黑袍、地位明显更高的祭司,正围着一个约一人高、造型极其诡异恐怖的造物。那造物仿佛由某种不知名巨型生物的惨白骨骼、扭曲的暗色金属以及蠕动的血肉强行拼接而成,表面布满了无数大小不一、如同蜂巢般的孔洞。此刻,那些孔洞中正散发出幽幽的、摄人心魄的暗红色光芒,低沉的、如同某种邪恶心脏在缓慢搏动的嗡鸣声从中传出,周围的空气都在这种能量波动下剧烈地扭曲、折叠,仿佛空间本身都无法承受其重!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苏清月感受到那股令她寒毛倒竖的能量波动,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朱莉娜瞳孔骤缩,她那对能量极为敏感的病毒异能,从那股正在凝聚的波动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毁灭性与纯粹的不详,那是一种足以湮灭一切生机的力量!“不好!他们在准备某种…超越我们认知的大型攻击!能量级别…非常高!”
医馆内,所有人的心都瞬间沉入了无底深渊。前有杀之不尽的疯狂噬魂兽潮水般冲击,后有未知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恐怖武器即将发动…而他们最强的战力周沐风、夏晚星生死未卜,慕容雪、楚嫣然、苏清瑶三大核心战力无法参战…
绝望的阴影,如同最寒冷的冰霜,迅速蔓延上每个人的心头。
此刻,地底深处,周沐风背着夏晚星,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艰难地爬出了那条狭窄、漫长、仿佛没有尽头的裂缝,来到了一处相对开阔、有着地下暗河流淌的溶洞。溶洞顶部垂落着不少发着微光的苔藓,提供了些许照明。他刚想靠着岩壁稍微喘息片刻,怀中的某个来自潘妮的、仅有纽扣大小的备用紧急通讯器,却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尖锐、急促的警报震动信号——那是他之前悄然布置在医馆外围特定植物(如潜伏的土豆雷、散发特殊孢子的蘑菇等)传来的、最高级别的危机警示!
信号的含义简单而残酷:检测到无法抵御的、锁定医馆的毁灭性能量正在急速攀升,已达临界点!
周沐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晚星…大家…”他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背上气息愈发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的夏晚星,又猛地抬头,仿佛要穿透层层岩石,望向警报传来的、医馆的方向。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焦急、暴怒与无力感,瞬间吞噬了他的心脏!
他必须立刻回去!立刻!否则,一切都晚了!
但此刻的他,油尽灯枯,本源受损,连走路都困难,如何跨越这漫长的距离?如何面对那未知的恐怖武器?如何拯救危在旦夕的伙伴?
他需要力量!需要足以逆转绝境、碾压一切的力量!需要立刻恢复战力,甚至变得更强的力量!
他的意识几乎是以燃烧的意志为驱动,强行沉入了那片熟悉的系统空间。目光瞬间掠过那庞大到令人心安的阳光余额,然后,死死锁定在了那几个尚未提升到当前等级极限的植物图标上,最终,定格在了那个散发着柔和治愈光晕的【仙桃】上!
【阳光:447,200,400】(估算自上次消耗后,经过数小时累积)
“系统!”周沐风的声音在意识空间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破釜沉舟的决绝,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投入其中,“立刻!马上!进阶——仙桃,至5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