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格拉斯长老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如同一座骤然崩塌的信仰图腾,沉重地砸在每一个幸存教团成员的心头。他额头上那个狰狞可怖、边缘还缭绕着细微电弧与焦糊气味的孔洞,不仅仅终结了他个人的生命,更仿佛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敲碎了在场所有永生教团成员的精神支柱与战斗意志。空气中,那原本无处不在、令人心智压抑几欲疯狂的SS级威压与恶毒精神腐蚀力场,如同被戳破的毒气囊,迅速消散、稀释,只留下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以及更加赤裸裸地扑面而来的浓烈血腥、焦土与死亡的气息。
这突如其来的、堪称颠覆性的斩首胜利,所带来的连锁反应是剧烈且不可逆转的。
最先体现出这种失控的,是那两头失去了最高指令源与核心能量引导的7级丧尸巨象。它们那如同移动山峦般的庞大身躯,在萨格拉斯气息湮灭的瞬间,猛地定格,仿佛两尊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动力的巨型傀儡。那空洞眼窝中原本如同地狱熔岩般沸腾闪烁、充满了纯粹毁灭欲望的血红色光芒,如同被冰水浇灭的炭火,急剧地黯淡、摇曳,最终彻底熄灭,只剩下两个不断渗出腥臭粘液、毫无生气的黑暗窟窿,茫然地“注视”着这片混乱的战场。紧接着,一股源于其被扭曲制造时便深植于死灵核心深处的、最原始、最混乱的暴戾气息,如同挣脱了最后一道枷锁的凶兽,从它们体内不受控制地、彻底地爆发出来!
“嗷呜——!!!”
其中一头巨象似乎将身旁同伴那庞大的阴影视作了新的威胁,或者说仅仅是出于无处宣泄的狂暴,它发出了震耳欲聋、充满了困惑与极端暴躁的咆哮,那如同巨型攻城锤般、覆盖着厚重角质的长鼻,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呼啸,猛地甩起,如同一根蕴含了万钧之力的恐怖鞭子,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抽打在另一头巨象相对脆弱的脖颈与肩胛连接处!**“砰!!!”** 一声沉闷到让心脏都随之抽搐的巨响炸开,被击中的巨象那厚重的岩石铠甲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庞大的身躯被这股巨力抽打得一个趔趄!
“吼!!” 遭受无妄之灾的另一头巨象,瞬间被激怒了!它那简单的死灵思维无法理解同伴为何攻击自己,残存的毁灭本能让它立刻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扬起那如同天柱般、足以踏碎城垣的覆盖着角质凸起的恐怖前腿,带着碾碎一切的蛮横力量,不分青红皂白地朝着攻击它的同伴的侧腹部狠狠践踏而去!**“轰隆!!!”** 大地如同被陨石击中般剧烈震颤、开裂,被踩踏的巨象发出了痛苦与暴怒混合的嘶鸣!
这两头失去了控制的战争巨兽,就这样在遍布尸体与废墟的战场上,如同两座被无形之手驱动的、疯狂碰撞的死亡山脉,开始了毫无理智、毫无章法的互相疯狂冲撞、撕咬、践踏!每一次山峦般的躯体碰撞,都引发地动山摇的轰鸣,溅起漫天烟尘;每一次沉重的巨足落下,都让本就狼藉的地面增添新的深坑与蛛网般的裂痕;它们那无差别的、纯粹物理性的恐怖攻击,更是将周围大量躲闪不及的低阶噬魂兽、以及少数几个反应稍慢、未能及时逃离的倒霉教团成员,瞬间卷入其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碾压、踩踏成了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的、无法分辨的肉糜!整个战场核心区域,瞬间化作了一片由纯粹力量与疯狂主导的、自相残杀的炼狱景象!
而失去了萨格拉斯这棵唯一能够提供指令、协调与庇护的“参天大树”,残余的那些永生教团黑袍祭司与普通成员,则瞬间从之前那种被精神蛊惑加持着的、带着残忍宗教狂热气息的进攻者,沦为了惊慌失措、肝胆俱裂的乌合之众!
“长……长老死了!萨格拉斯长老被杀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长老是SS级的强者!怎么会……”
“是那个男人……他……他怎么会空间传送?!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完了!全完了!任务失败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会被这些失控的怪物撕碎!”
“逃!快逃啊!离开这个鬼地方!”
惊恐万状的尖叫、充满了绝望与不敢置信的呼喊、彻底失去方寸的慌乱奔走声……瞬间取代了之前那虽然残酷却尚有组织的进攻节奏。他们惊恐地看着那两头如同疯魔般互相厮杀、每一次动作都带来死亡阴影的狂暴巨象,看着前方那虽然残破不堪却依旧顽强屹立、并且以雷霆手段斩杀了他们至高首领的可怕敌人防线,再看看地上萨格拉斯那额头洞开、死状凄惨的尸体……所有的斗志、所有的狂热信仰,在赤裸裸的、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欲在疯狂呐喊!
不知是哪个心智最先崩溃的祭司,发出了第一声毫无意义的嘶吼,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向着栖霞古镇外围、向着那未知的、黑暗的山林深处亡命奔逃!就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投入了一颗冷水,瞬间引发了连锁爆炸般的溃逃效应!
残余的教团成员们,此刻再也顾不得什么教团的荣耀、什么主的降临、什么任务目标,纷纷丢下手中残破的武器,抛弃了身上可能影响速度的累赘,如同一群被猎枪惊散的乌鸦,又像是决堤的洪水,向着四面八方,主要是来时的方向,哭爹喊娘地、亡命奔逃!他们只恨自己觉醒的异能为什么不是速度强化,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尽快!尽一切可能快地远离这个瞬间从猎场转变为他们葬身之地的恐怖修罗场!
甚至连那些原本如同潮水般不知疲倦、疯狂冲击防线的噬魂兽群,似乎也受到了这股大规模溃败氛围和最高控制者死亡所带来的某种无形力场消散的影响,加上那两头失控巨象无差别攻击带来的死亡威胁,它们那混乱的攻势明显减弱、变得迟疑和散乱起来。不少噬魂兽开始本能地跟随那些逃亡的教团成员的身影,或者发出困惑的嚎叫,向着战场其他方向漫无目的地四散奔逃,原本如同铁板一块的围攻态势,顷刻间土崩瓦解。
如同退潮般迅猛,那令人窒息的压力,迅速从慕容雪和楚嫣然凭借燃烧生命与灵魂才勉强支撑起来的双重守护屏障上消退。
潘妮智能房车内,那尖锐刺耳、仿佛预示末日的警报声,虽然依旧在持续鸣响,但其频率似乎肉眼可见地降低了一些,不再那么急促得让人心慌。医疗舱内,慕容雪那近乎完全透明、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消散于天地间的身体,那不受控制地飘散出灵魂本源光点的速度,终于显着地减缓了下来。虽然她的状态依旧危如累卵,如同悬于一丝之上的千钧重物,仿佛任何一点轻微的扰动都可能让她万劫不复,但至少,那急速恶化、直奔彻底湮灭而去的恐怖趋势,被这突如其来的战局逆转,强行遏制住了!墙头之上,楚嫣然在那令人窒息的压力骤然消失的瞬间,一直强提着的、那口不敢松懈的气息猛地一松,那早已透支到极限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站立,微微一晃,软软地跌坐在冰冷粗糙的墙垛之下,背靠着冰冷的石块,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她一直死死按在胸口、试图压住生命能量流失的双手,此刻也无力的垂下,指尖仍在微微颤抖。那笼罩着她的、已然收缩到极致的生命领域光芒,微弱得如同暴风雨过后、云层缝隙中透出的最后一缕残阳,黯淡,却固执地没有彻底熄灭。她抬起沉重的眼皮,望向下方那混乱溃逃的敌人和那两头依旧在自相残杀、制造着恐怖动静的巨象,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先是露出一丝劫后余生般的恍惚与难以置信,随即,那充满了疲惫与担忧的目光,便急切地、不受控制地投向远处那个力竭倒地、生死不知的身影——周沐风的方向。
“他们……溃败了……在逃亡……” 欧阳明月单膝跪地,依靠着那柄已然扭曲变形的金属长矛才勉强支撑住身体不倒下,她抬起布满了血污与汗水的脸庞,看着眼前这如同戏剧般急转直下的局面,那双如同寒冰金属般坚韧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有绝处逢生的庆幸,有大战之后的虚脱,更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她灵魂都吞噬的疲惫。她强忍着精神海如同被千万根针反复穿刺般的剧痛,以及肉身传来的阵阵虚弱感,用沙哑干涩的声音,对身旁同样状态极差、却仍保持着警惕的朱莉娜,以及那个刚刚被剧烈变故刺激、强行从深度休眠中苏醒过来、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燃烧着不屈火焰的苏清瑶说道:“不能……不能放松……警惕……那两头巨象……虽然内讧……但……依旧是……巨大的……不定时……威胁……必须……尽快……带上沐风……雪儿……所有人……离开……这里……寻找……安全地带……”
朱莉娜闻言,迅速而冷静地点了点头,她是目前这支残兵队伍中,状态相对最完好、还能保持清晰思维和一定行动力的人。她那双锐利的眼眸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迅速扫过整个混乱的战场,快速分析道:“巨象互相牵制,暂时无暇顾及我们,但这片区域已经彻底暴露,而且破坏太严重,无法固守。教团虽然溃逃,但难保不会有后续的援军接到消息赶来,或者……他们溃逃时,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此地绝不可久留!我们必须立刻撤离!” 她的目光沉重地扫过昏迷不醒的周沐风、夏晚星,以及状态同样极度危殆的慕容雪和楚嫣然,语气斩钉截铁:“去楚家祖祠!那里是楚家的核心禁地,必然有更强的防御机制或者……救治他们的古老方法!那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
沈婉清也挣扎着,用尽最后力气从地上站起身,她那身象征着光明与圣洁的衣袍早已被血污和尘土染得看不出原本颜色,体内的光明之力更是枯竭得如同沙漠。但她看向周沐风和夏晚星的眼神,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我来帮忙……扶他们……必须……带他们离开……”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温柔的韧性。
“清瑶,” 欧阳明月将目光转向呼吸急促、显然也在强忍不适的苏清瑶,声音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还撑得住吗?我们需要尽快把雪儿从潘妮的医疗舱里安全转移出来。潘妮目标太大,过于显眼,恐怕无法跟我们一起隐蔽地进入祖祠深处,我们必须轻装简行。”
苏清瑶紧咬着已然失去血色的下唇,甚至尝到了一丝腥甜,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尽管每做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感觉身体的每一处关节、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散架,但她深知此刻形势的危急与责任的重大,绝不是矫情和退缩的时候。“我……可以……撑住……我们一起……把雪姐姐……带出来……”
求生的本能,以及对身边伙伴那份沉甸甸的守护责任,如同无形的纽带,将这群伤痕累累、濒临极限的人们紧紧联系在一起。行动,在沉默而高效的默契中迅速展开。
朱莉娜和状态相对稍好、还能勉强行动的沈婉清,负责照顾昏迷不醒、完全失去意识的周沐风和夏晚星。她们小心翼翼地将两人扶起,尽量用最稳妥的姿势携带,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实地,而是棉花。欧阳明月和苏清瑶则互相搀扶着,如同在暴风雨中相互依偎的芦苇,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那静静停靠在一旁、外壳上也布满了战斗痕迹的潘妮智能房车。
打开沉重的车门,看到医疗舱内慕容雪那几乎完全透明、气若游丝、灵魂光点虽减缓却仍在飘散的凄美身影时,欧阳明月和苏清瑶的心都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沉到了谷底。欧阳明月深吸一口气,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一场易碎的梦,她小心翼翼地将慕容雪那轻得仿佛没有一丝重量的身体,从冰冷精密的医疗舱中缓缓抱出,用早已准备好的、尽可能柔软洁净的布料,将她如同呵护世间最珍贵的瓷器般,仔细地包裹、固定好。苏清瑶则强忍着体内因强行中断深度休眠而带来的翻江倒海般的空虚与剧痛,以及脑海中阵阵袭来的眩晕感,迅速在潘妮车内收集了一些可能急需的紧急医疗物资、高能量浓缩食物以及少数几枚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能量结晶,这些都是他们接下来未知旅程中可能救命的资源。
墙头上,楚嫣然在短暂的喘息与恢复了一点点微末气力后,也强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扶着粗糙冰冷的墙壁,缓缓站了起来。她知道,通往祖祠的隐秘路径,只有她这个楚家正统传承者才知晓如何开启。她看了一眼下方正在紧张忙碌、为撤离做最后准备的众人,又望了一眼远处那依旧传来地动山摇般巨响、烟尘冲天的巨象互殴之地,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冰冷空气,沿着那段残破不堪、布满了碎石与血迹的阶梯,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而艰难地走了下来。她的脚步虚浮无力,仿佛随时会瘫软在地,每向下移动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毅力,但她那双虽然疲惫却依旧清澈的眼眸中,所蕴含的坚定与指引方向的责任感,却未曾有丝毫减弱。
“跟……跟我来……” 楚嫣然的声音虚弱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穿透力,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抬手指向医馆后方,“祖祠的……入口……隐藏在……后园……药圃的……假山之下……那里……应该有……暂时的……安全……”
众人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互相搀扶着,带上昏迷的同伴,跟上楚嫣然的脚步。朱莉娜和沈婉清一左一右,半扶半抱着周沐风和夏晚星,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颠簸加重他们的伤势。欧阳明月怀抱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慕容雪,动作轻柔得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苏清瑶则紧随其后,一边负责断后警戒,一边努力压下身体的不适,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可能出现的任何风吹草动,尽管她的状态也已然是强弩之末。
这支小小的、伤痕累累的逃亡队伍,沉默地穿过满是断壁残垣、尸体横陈、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医馆前院,绕过了主体建筑那破损严重的墙壁,来到了后方一处相对而言保存还算完好的僻静院落。这里原本应该是一处被精心打理过的药圃,虽然此刻也在战火波及下显得破败不堪,许多珍稀的草药要么被践踏成泥,要么枯萎凋零,但依稀还能从残存的地垄和几株顽强存活的植物间,看出昔日的格局与匠心。院落的一角,静静地矗立着一座造型古朴奇特、表面爬满了干枯藤蔓与苔藓的假山,它与此地的环境浑然一体,仿佛亘古以来便存在于此。
楚嫣然在欧阳明月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到这座假山前。她伸出那双沾满了自己与敌人血迹、微微颤抖的手,在一块看似与周围岩石别无二致、却隐隐透着温润之感的区域,按照某种古老而特定的顺序、力道与节奏,连续而稳定地按动了数次。同时,她闭上双眼,凝聚起体内那仅存的、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楚家生命能量,如同涓涓细流,缓缓地、持续地注入到那块岩石之中。
“咔……嗡……”
一阵低沉而沉闷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机括转动与岩石摩擦声,幽幽地响起,打破了此地的寂静。紧接着,在众人紧张而期盼的目光注视下,假山底部,一块巨大厚重、几乎与周围山体严丝合缝、难以察觉异常的石板,伴随着轻微的震动与尘埃的洒落,缓缓地、平稳地向内侧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向下延伸的、深邃不知几许的黑黢黢洞口。一股混合着浓郁陈旧草药清香、古老尘埃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阴冷之意的风,从洞内悄然吹拂而出,拂过众人的面庞。
“入口……已经……打开……快……大家快进去……里面……应该……有初步的……防御……” 楚嫣然做完这一切,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猛地一软,向一旁歪倒,幸好旁边的欧阳明月一直密切关注着她,及时伸出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扶住了她虚软的身体。
“快!依次进入!注意脚下!” 朱莉娜低喝一声,当机立断,没有丝毫犹豫,她率先小心翼翼地扶着昏迷的周沐风,弯下腰,谨慎地探步,钻入了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洞口。沈婉清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带着夏晚星,也消失在了洞口深处。欧阳明月怀抱慕容雪,在苏清瑶的协助下,也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进入了洞内。苏清瑶在踏入洞口前,下意识地最后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远处那依旧被烟尘与巨象咆哮笼罩的战场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如同誓言般的寒芒,随即毅然决然地转身,迅速钻入了洞内的黑暗之中。
楚嫣然在欧阳明月的搀扶下,是最后一个踏入这祖祠密道的人。在她迈步进入那代表着未知与希望的黑暗前,她再次回过头,用那双充满了复杂情感的眼眸,深深地、深深地凝望了一眼这片承载了她楚家无数代人心血与传承、如今却在战火与阴谋中化为焦土、浸透鲜血的故土家园。那目光中,有无法割舍的眷恋,有刻骨铭心的悲伤,有对入侵者的无尽恨意,但最终,都化为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决绝与守护之志。随即,她伸出手,在洞口内侧墙壁上一个不甚起眼的、如同天然形成的石笋凸起上,用力向下一按。
“嘎吱……轰隆。”
那块厚重的石板,再次发出了低沉而有力的摩擦声,缓缓地、沉重地、严丝合缝地重新闭合,将外界的一切——混乱的溃逃、失控的巨兽、刺鼻的血腥、以及那令人窒息的绝望,都彻底地隔绝在外。洞口与假山恢复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未曾发生过任何改变。
深邃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瞬间如同温暖的潮水般,温柔而又不容抗拒地吞噬了所有人的身影。耳边,只剩下彼此压抑而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那从洞穴深处幽幽传来的、带着草药清苦与岁月尘埃味道的、微冷的空气。这一切,都在无声地提醒着他们——他们已经成功地、暂时地逃离了那片如同炼狱般的血腥战场,踏入了一条通往楚家最核心秘密、也通往渺茫生机与未知命运的——逃亡与求生之路。
身后,是敌人溃败的喧嚣与自相残杀的疯狂,是家园沦丧的悲歌与未散的硝烟。
身前,是深邃无光的古老密道与沉睡的祖祠,是隐藏着希望也可能潜伏着危险的未知领域。
而他们,是这样一支疲惫到极致、伤痕累累、几乎人人带伤、核心战力尽失的微小队伍,携带着昏迷的同伴与不灭的意志,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被黑暗笼罩的、命运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