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澍站起身来,手中捧着一卷文书,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崔卖婆的罪行:“崔卖婆,胆大妄为,目无法纪,竟敢与城外流贼暗中勾结,通敌叛国,其心可诛!现经衙门审定,判凌迟处死,午时三刻行刑,以正国法,以儆效尤!望诸位百姓以此为戒,切莫心生歹念,作那通敌叛国之事,否则,这便是下场!”
台下的秀姑听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地更用力抓紧刘庆的手,指甲深深嵌入刘庆的掌心,刘庆却仿若未觉,同样紧紧回握住她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就在这时,一个尖细高亢的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午时三刻到!”
刽子手上前一步,他身材魁梧壮硕,满脸横肉,袒露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皮肤上满是狰狞的伤疤,仿佛在诉说着过往行刑的 “功绩”。他走到行刑台一侧,缓缓摊开一块黑布,布上整齐排列着一排锋利的刀具,刀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验身官紧接着快步上前,他身着一袭黑袍,神色冷峻,面无表情。走到崔卖婆身前,伸手一把扯下崔卖婆颈后插着的标旗,那标旗上写着她的名字与罪行,验身官看都没看一眼,随手从腰间掏出一支毛笔,蘸了蘸身旁小吏端着的墨盒里的墨汁,在标旗上重重打了个鲜红的叉,而后转身,双手捧着标旗,毕恭毕敬地交还给黄澍。
黄澍接过标旗,目光在上面停留片刻,微微点头,而后猛地拿起桌上一块令牌,手臂高高扬起,紧接着用力朝地上一扔,令牌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声响,同时高声喝道:“行刑!”
刽子手闻言,微微弯腰,伸出粗壮的手指,从那一排刀具中精心挑选出一把狭长锋利的柳叶刀。那刀身狭长,宛如一泓秋水,寒光凛冽,刀刃薄如蝉翼,在日光下折射出森冷的光芒,仿佛迫不及待地要饮血一般。他握住刀柄,轻轻一挥,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 “嗖” 的一声轻响而后一步一步朝着崔卖婆缓缓走去……
崔卖婆虽被绑得严实,口舌已残,却仍从喉间挤出含糊不清的呜咽与嘶吼,那是濒死之人本能的恐惧宣泄,她瞪大双眼,血丝满布,死死盯着步步逼近的刽子手。
刽子手站定在崔卖婆身前,微微侧身,调整好角度,扒下衣服。左手猛地揪住崔卖婆的肩头,右手持刀高高扬起,刀刃在日光下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紧接着,手起刀落,第一刀精准地割向崔卖婆的肩头,那薄薄的皮肉瞬间被划开,鲜血如泉涌般汩汩冒出,崔卖婆的身子剧烈颤抖,面部肌肉因剧痛而扭曲变形,却因舌头被拔无法发出完整的惨叫,只能从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如野兽般的痛苦哀号,那声音似钝锯拉扯人心,让台下不少观者脸色惨白,双腿发软,更有胆小之人直接昏厥过去。
一刀既出,刽子手没有丝毫停顿,手法娴熟至极,第二刀又迅速落下,割向崔卖婆另一侧肩头,对称的伤口翻卷着皮肉,鲜血飞溅,染红了行刑台的地面。他仿若一台无情的行刑机器,刀刀精准,按照凌迟的规矩,一片片割下那薄如蝉翼的皮肉,每一刀都避开要害,旨在让受刑人承受最大程度的痛苦。
随着行刑的持续,崔卖婆原本还剧烈挣扎的身子渐渐没了力气,只能无力地耷拉在杆子上,脑袋低垂,气息奄奄,唯有偶尔抽搐一下的身躯彰显她尚存一丝意识。而台下众人早已不忍直视,有的紧闭双眼,默默祈祷;有的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干呕;妇孺们更是哭声一片,现场哀号与啜泣交织,仿若人间炼狱。
刘庆紧紧攥着秀姑的手,两人都面色煞白如纸。秀姑把脸深埋在刘庆怀中,不敢再看一眼那血腥惨烈的场景,身子抖如筛糠。刘庆虽强忍着胃中的翻涌,目光却始终紧锁行刑台,心中五味杂陈,对这乱世的残酷又多了几分切肤之痛。
此时,天空忽然阴云密布,狂风大作,似是老天也不忍直视这血腥一幕。黄澍见状,眉头紧皱,却仍端坐不动,高声喝道:“行刑不可中断,继续!” 刽子手闻言,加快了手上动作,刀光闪烁,崔卖婆身上的血肉愈发模糊,整个人已不成人形,只剩微弱的气息证明她还在这炼狱般的世间苟延残喘。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崔卖婆终于没了动静,彻底断了气。刽子手收刀,退后几步,那沾满鲜血的身躯在狂风中仿若一尊可怖的血魔雕塑。台下众人长舒一口气,却又被这沉重压抑的氛围压得喘不过气来。
黄澍缓缓起身,扫视一圈台下众人,声音低沉却威严:“诸位都瞧清楚了,通敌叛国者,便是如此下场!城在人在,谁敢再有异心,崔卖婆便是前车之鉴!” 言罢,拂袖而去。
随着一阵沉闷而拖沓的声响,水门终于缓缓开启,城门口,人群如潮水般涌动,却又因今日这特殊的行刑之事,秩序显得比往常更为混乱。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惶恐与焦急。
刘庆独自一人默默伫立在城墙上,身姿挺拔却难掩落寞孤寂。他双手紧紧地握住城墙的垛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下方渐行渐远的人群,眼神一刻也未曾挪开,满心满眼只有秀姑和刘母以及杨家女眷离去的身影。那目光犹如丝线,想要牢牢牵住她们,不让她们消失在这乱世的洪流之中。
秀姑仿若心有灵犀一般,走着走着,便会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微微侧身,仰头朝着城墙的方向张望。她的眼神中满是眷恋与不舍,目光在城墙上一寸一寸地搜寻着,试图找到那个令她牵肠挂肚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