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朕初闻开封解围,实难相信,然你们的邸报详实确凿,又让我不得不信。毕竟这五十万贼寇确实退了,你们还俘获了贼寇、辎重,这可算是这两年来最振奋人心之消息,哈哈。” 笑声中,满是久旱逢甘霖的喜悦。
众人见状,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良久,崇祯皇帝收敛笑容,神色再度凝重,谈及对开封城后续的发展规划、对李自成等贼寇的进剿方略。众人皆屏气敛息,恭敬聆听,不时微微点头,以示认同。
待旨意交代完毕,崇祯皇帝微微抬手,轻轻挥了挥手:“明日,高、严爱卿参加朝会吧,尔等今日就先退下,往后务必用心办事。”
众人再次跪地谢恩,缓缓退出书房。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刘庆只觉紧绷许久的神经略微松弛下来,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紧贴着衣衫。他长舒一口气,仿若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首望向那巍峨的乾清宫,心中五味杂陈。
刘庆踏出皇宫那巍峨厚重的宫门,抬眼望去,日光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炫目的光彩,可他却无心欣赏这壮丽景致。一同进宫的高名衡、严云京、黄澍三位大人,此刻已被各自的轿夫簇拥着,匆匆朝着不同方向而去,不消说,想必是去拜会京中的权贵大员们了。他们怀揣着各自的心思,或为仕途晋升,或为疏通关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京城繁华喧闹的街巷之中。
刘庆独自站在宫门前,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不过转瞬又释然开来。他心想,这样也好,自己一人反倒乐得逍遥自在。毕竟,这可是数百年前的北京城啊!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烟火、尘土与历史交织的气息,这味道是如此独特,与他记忆中现代的北京截然不同。
他沿着石板路缓缓前行,目光好奇地在街边的店铺、幌子上流连。瞧,那古色古香的绸缎庄,一匹匹绫罗绸缎从店门口的竹竿上垂下,色泽艳丽、质地精良,绣工精美的花纹仿若讲述着匠人们的精湛技艺;还有那散发着阵阵墨香的书肆,书架上摆满了线装古籍,泛黄的书页、古朴的装帧,引得刘庆忍不住驻足,手指轻轻抚过那些书籍的封面,仿若在与古人对话。街边的摊贩们操着一口地道的京腔,叫卖着各种新奇玩意儿,糖人儿、面人儿栩栩如生,捏出了各种神话传说、戏曲人物,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刘庆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缓缓步行回驿站。一路上,他看着京城的街景,心中却满是落寞。果不其然,回到驿站时,那几位一同进京的大人都还没回来。驿站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其中不乏一些消息灵通之辈。这些人眼尖得很,瞧见刘庆这孤影相随的小小参军,竟也满脸堆笑,忙不迭地上前奉承。
“刘参军,您今儿个可安好?这一路进京,您辛苦了!” 一个机灵的驿卒凑上前,点头哈腰地说道,眼睛里透着一股精明劲儿,还特意将 “刘参军” 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刘庆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很不自在,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挤出一丝略带尴尬的笑容,轻声道:“多谢关心,我挺好的。” 说着,便加快脚步往自己房间走去。
到了用餐时间,驿站的伙计特意为他开了小灶,说是几位大人特意吩咐的。刘庆看着满桌的饭菜,却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几口后,就回到了房间。他躺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房顶,思绪万千。
自己不过是个出身平凡的秀才,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参军,如今在这京城,和那些有品序的官员比起来,实在是格格不入。崇祯皇帝对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致,这一趟进京,到底能有个什么结果呢?
次日,刘庆又在驿站里独自呆了一整天。他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踱步,看着驿站进进出出的人,心中越发凄然。别人都是有头有脸、有品有级的官员,而自己…… 唉,说到底,还只是个不入流的秀才罢了。
天已擦黑,刘庆正坐在堂中,对着一桌饭菜发呆,黄澍回来了。只见他满面春风,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眼瞧见刘庆,径直走过来坐下,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笑意,开口道:“你明日就可以回去了。”
刘庆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不过他也想了一天,心里多少坦然了些,微微点头,轻声道:“谢黄大人。”
黄澍瞧见刘庆这副模样,笑容瞬间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惋惜,他微微摇头,轻叹道:“我本以为你奉皇命而来,怎么也得…… 哎。”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刘庆无所谓地笑了笑,那笑容里透着几分洒脱,又有几分无奈,他说道:“黄大人,我本就一秀才,又无功名,没什么可惜的。倒是黄大人您,想必是高升了吧?”
黄澍微微侧身,凑近刘庆,小声说道:“我擢升为御史,巡按湖广,监左良玉。” 说这话时,他眼中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声音虽低,却难掩得意之情。
刘庆眉头一挑,脸上立刻浮现出恭喜的笑容,真诚地说道:“啊,恭喜黄大人了,这可是大喜事,往后黄大人定能大展宏图。”
黄澍深深地看了刘庆一眼,语重心长地说:“你莫要心灰,虽说今日还未有关于你的消息,可说不定明日就有了。”
刘庆强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他低声道:“黄大人,我知晓自己的分量,没抱太大期望。”
黄澍无奈地摇摇头,一脸感慨地说:“我若是你,有如此大功,却无相应的赏赐,恐也是难受之极。罢了,不说了,咱们这次能有这般局面,多半还是你的功劳。如你日后有所求,我定能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