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铁青,犹如一块寒冰,冷声道:“今日我们轻敌了,万万没想到这城中的抵抗如此难缠。但我们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想出个万全之策,拿下商丘城。”
一名将领小心翼翼地向前一步,抱拳说道:“将军,我们可以派人去陈留搬救兵,等兵力充足了,再卷土重来,发起进攻。”
刘宗敏闻言,陷入了沉思,他眉头紧锁,目光在营帐中来回扫视,良久,才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也只能如此了。明日一早,你就带人去陈留,务必日夜兼程,尽快搬来救兵。尔等随我择时再去攻城,不可让这些贼人跑了。”
刘宗敏见城下火势依旧很巨大,此刻实在无法再进行攻城,便转头对身边的亲兵,吩咐道:“去我帐中将夫人请来。” 亲兵领命,匆匆而去。
不多时,章小娘子袅袅婷婷地走进营帐。她的出现,让众贼眼前一亮,一些人心中暗自纳闷,不明刘宗敏叫这么一个小娘皮来有何用意。
刘宗敏神色冷峻,指着城墙上那刘庆的身影,问道:“此人可是那监军?”
章小娘子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旋即镇定地说道:“正是。”
刘宗敏冷哼一声,冷下脸道:“你可知道他是何人?”
章小娘子来到贼营后,就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免提及自己与刘庆的纠葛,她知男人大多忌讳女人与多个男人有染。
此刻,她微微低下头,缓缓道:“我并不知,只听下边之人叫他刘监军。”
刘宗敏冷笑道:“不想还是本家,区区一监军,也好来拦我路。”
他转头对亲兵,大声道:“传令下去,商丘城破之日,弟兄们可在城中任意而为,我只要这刘监军的人头。若有人拿下此贼之头,赏金千两!”
贼军听闻刘宗敏之令后,顿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呐喊,一个个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士气瞬间高涨。刘宗敏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见城下火势转微,大手一挥,下令道:“攻城!” 贼军再次如汹涌的潮水般,朝着城墙冲去。
刘庆看着冲来的贼军,神色冷静如渊,毫无惧色。他镇定自若地下令道:“火炮准备,给我狠狠地打!”
然而,无奈火炮数量实在太少,在这激烈的战场上,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每发射三炮后,就得进行繁琐的清膛工序,再加之炮弹又是实心球,杀伤力有限,根本杀伤不了多少贼军。
眼见流贼们又重新架起了云梯,刘庆当机立断,下令道:“火器营,开花弹准备,弓弩手全力击杀!”
刹那间,火炮的轰鸣声、开花弹的爆炸声、士兵们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商丘城的上空,仿佛一首悲壮的战歌。
这一次,刘宗敏改变了战术,他让士兵们分成多个小队,从不同的方向进攻,试图分散城上的火力。刘庆见状,迅速做出调整,他有条不紊地将兵力分散到各个方向,同时加强了火器的使用。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几番攻城下来,贼军虽有少数人登上城墙,但很快就被城上之人奋力推将出来。而此番刘宗敏不计代价的攻城策略,也使得贼军伤亡人数急剧增加,几有半数贼军负伤。看着战场上的惨状,刘宗敏心中明白,事不可为了,只得长叹一声,无奈道:“收兵。”
商丘城中,刘庆虽成功守住了城池,可这场激烈的战斗让团勇们疲惫不堪。当终于听到流贼鸣金收兵的声音时,原本还在咬牙坚持的团勇们,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个个瘫软在地上。
他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湿透了衣衫,与血水、尘土混在一起,脸上满是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庆幸。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有的士兵甚至躺在地上,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刘庆看着这一幕,他强撑着同样疲惫的身体,有条不紊地指挥着预备队换下城上的团勇,随后又亲自仔细检查了一遍城墙。确认城墙暂无大碍后,他才转头对身旁的亲兵春儿,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你去传各团副,来此议事。” 春儿领命,一路小跑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忙碌的人群中。
不多时,团副们陆续登上城楼。他们望着城下那堆积如山的流贼尸体,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其中一名团副忍不住说道:“大人,今日算是重创了那刘宗敏,想来,他是不敢再来了。”
刘庆听后,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今日一战,我团虽胜,但物资消耗也是极大。而且,刘宗敏想来是不会再来贸然攻城了。”
此言一出,众团副们不禁松了一口气。然而,刘庆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的心悬了起来。刘庆目光扫视着众人,继续道:“但,他并非就是不要此城。他此番如此猛烈来袭,想来是势在必得。因而,我估计他会请援军来。而近来,就只有陈留之贼能快速赶来。若再来两万人,恐此城难守。” 众人听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纷纷陷入沉思。
王霄性子直爽,是个直肠子,他直接开口道:“大人,你就直说我们该如何做吧。”
刘庆看了看他们,顿了顿,缓缓说道:“或许是我们应该离开此处了。”
众人听后,虽然心中明白这或许是最终的出路,但还是难免有些不舍。毕竟商丘乃是州府之地,在豫东有着举足轻重的战略地位,是必争之地。如今若是轻易放弃,日后想要再拿下,恐怕难如登天。
丁三、杨仪在接到刘庆所派之人传达的命令后,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赶来。刘庆见人已到齐,神色严肃地说道:“好了,我召集诸位来,是因为商丘我等已无法久留了。而敌之陈留来援,也不过五日,因而我等最多只有三四日的时间。” 众人听后,一片沉默,气氛显得格外压抑,这一去想来是离那开封愈发的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