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敏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章小娘子,眼中的怀疑一览无余,一字一顿地问道:“这汤里加了什么?”
章小娘子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即作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娇声道:“将军,你这是怎么了?这汤,我不过就是加了些茯苓、人参、首乌之类的补药啊,都是为了给将军您补补身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似被刘宗敏的质问吓得要哭出来。
刘宗敏眯了眯眼,那眼神犹如锋利的刀刃,仿佛要将章小娘子看穿,冷声道:“可当真?你最好不要欺瞒于我,否则……”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出口的威胁却如同一把高悬的利剑,让人不寒而栗。
章小娘子见状,心中一紧,却强装镇定,莲步轻移,缓缓靠了过来,柔声道:“将军,我说的还会骗你不成?您可是我的天,我怎会害您呢。”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一丝委屈,同时伸出手,轻轻拉住刘宗敏的胳膊,试图用这亲昵的举动打消他的疑虑。
刘宗敏心中一软,但疑虑仍未完全消除,他松了一口气,却依旧保持着警惕,说道:“把你汤料的东西拿来我看下。”
看着章小娘子摇曳着身姿离开,刘宗敏心中的疑惑却如藤蔓般疯长。他暗自思忖,要说一天吃过什么,平日里他与将士们、牛金星一同用餐,都是军中伙夫所做,想来不会有问题。
而此外,他就只喝过这章小娘子的汤,莫非这小娘子要对自己不利?想到这,他的神色陡然一峻,周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但又想到这小娘子是主动委身而来,平日里对自己也是温柔体贴,这又似乎不太可能,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实在是想不通其中缘由。
片刻之后,章小娘子双手捧着药材,莲步轻移地走了出来,神色忐忑,眼中满是不安,小心翼翼地看着刘宗敏,说道:“将军,这就是日常所加之药材,这些也是我们这里日常所补之药材,将军,你到底是怎么了?莫要吓我呀。”
刘宗敏接过药材,仔细翻看,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看了半晌,才道:“可无其他?你确定没有遗漏?”
章小娘子连忙摇头,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刘宗敏的眼睛,说道:“无了,真的就这些,将军若不信,可以找人来查验。”
刘宗敏紧紧盯着她,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冷声道:“你最好莫要骗我,你这汤也不必再熬了。”
章小娘子心中一震,却不敢违抗,低头道:“喏。”
刘宗敏又道:“给我打盆水来。”
刘宗敏看着毛巾上那抹触目惊心的红,心中的恼火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爆发。这血似乎怎么也止不住,一滴一滴地落在水盆里,泛起一圈圈红色的涟漪。与此同时,他只觉得头也有些晕乎乎的,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章小娘子见状,连忙上前,伸手将他搀扶起来,娇声道:“将军,要不,我送你回房歇息一下吧,想来是将军日常太累了吧。您为了战事日夜操劳,身子骨再好也经不住这般折腾呀。”
刘宗敏见血差不多止住了,但整个人却虚弱得厉害,只得点头道:“好。”
不多时,军中郎中匆匆赶来,脚步急促,神色焦急。章小娘子带着他进了屋,她站在床头,脸色有些不自在,眼神时不时地飘向郎中,又迅速移开,看着郎中为刘宗敏看诊。
郎中俯下身,仔细地为刘宗敏把脉,神色凝重,眉头紧锁,好一会才直起身子,沉声道:“将军,你确定是中毒了,你现在血中发乌黑,想来已是中毒有些时日了。毒素已经在您的体内慢慢扩散,侵蚀着您的身体。”
刘宗敏闻言,心中一沉,看着郎中道:“可知道是何毒?你一定要想办法查清楚。”
郎中迟疑了一下,面露难色,说道:“将军,我亦不可知。这毒十分诡异,我从未见过,一时难以判断。”
刘宗敏又问道:“可还有救?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能就这么倒下。”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而是一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病人。
郎中沉思片刻后,缓缓道:“将军,我先给你开些解毒的方子,先服用后,再论吧。至于能否解毒,还得看将军的造化。”
刘宗敏心里一沉,追问道:“很严重?你说实话,我能承受得住。”
郎中长叹一声,无奈道:“将军,若是常人是此情景,恐已命丧黄泉了,将军现在的症状却还能如此,已是幸事。但这毒来势汹汹,若不能及时解毒,后果不堪设想。”
待郎中走后不久,闻讯而来的牛金星大步流星地直接进了屋里,神色焦急,问道:“你可想起有何人对你不利?仔细想想,这可不是小事。”
刘宗敏苦笑道:“军师,郎中说了我中毒有些时日了,我如何能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实在是想不出来是谁要害我。”
牛金星扫视了一眼屋里,冷冷道:“你那女人呢?她在哪里?我看她十分可疑。”
刘宗敏回道:“和郎中回去抓药去了。”
牛金星指着他骂道:“我怀疑就是这个贱人,哼,定是她要加害于你,我就奇怪一个漂亮的小娘子如何会附身你这个大老粗。她接近你,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刘宗敏有些不满道:“军师,事无定论,你怎可如此说。她平日里对我温柔体贴,我实在不愿相信她会害我。”
牛金星叹了口气,无奈道:“罢了,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我们先想办法解毒,其他的以后再说。”
屋里沉寂了下来,只有刘宗敏沉重的呼吸声。刘宗敏左等,右等也不见章小娘子回来,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挣扎着起身,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支撑着走到外堂叫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