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熟悉的面容晃过镜片,多尔衮瞳孔骤缩,象牙千里眼险些脱手:“他怎么回来了?!”
此刻看着城上纷飞的弹雨,多尔衮喉间泛起腥甜。“鸣金收兵!” 他猛地扯下披风甩向地面,绣着八爪金龙的绸缎在血泥中拖出长长的污渍,“传令各旗,速速后撤二十里!”
暮色如墨,将满地残肢与凝固的血痂浸染得愈发深沉。刘庆立在城头,听着清军撤退的号角声渐远,却觉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
他的指尖反复摩挲着丁三留下的半截护腕,粗粝的麻绳在掌心勒出红痕,仿佛还带着兄弟的体温。远处军医帐篷的油灯在风中明明灭灭,像极了丁三游丝般的生机。
“让开!” 刘庆突然暴喝一声,染血的佩刀鞘撞开布帘。帐篷内弥漫着浓重的药香与血腥气,丁三面色惨白如纸,身上缠着层层浸透血水的布条,宛如一具逐渐冰冷的雕塑。
“他怎么样?” 刘庆扑到床边,玄铁护腕磕在木榻上发出闷响。
医倌慌忙起身,药箱里的银针、火罐叮当作响:“丁将军身上伤无数,方才卑职为他敷金疮药、灌止血汤,却毫无起色。脉象微弱如游丝,失血过多,怕是……”
“取童子尿、陈年黄土!快!” 刘庆突然打断医倌的话,目光扫过帐篷内简陋的器具。
他想起古籍中记载的 “金疮秘治之法”,结合现代对伤口愈合的认知,迅速做出决断。
童子尿性凉可清热止血,陈年黄土能吸附脓血、隔绝感染,在没有抗生素的明末,或许是最可行的急救办法。
医倌虽满脸惊愕,但见刘庆神色肃杀,不敢多问,立刻奔出帐篷。刘庆则扯下腰间酒囊,将烈酒倾倒在丁三伤口周围,借着酒液冲刷掉部分污血。“把火折子点上!” 他又夺过医倌递来的银针,放在火苗上炙烤消毒,随后快速刺入丁三几处大穴,试图以针灸之法稳固心脉。
待童子尿与陈年黄土取来,刘庆将黄土细细筛过,掺入温热的童子尿,调成糊状。“都让开!” 他屏气凝神,亲手将这特制的泥膏敷在丁三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动作虽重,却透着小心翼翼。最后,他撕下自己的内衬,用烈酒浸湿后,为丁三重新包扎伤口。
然而,丁三的气息依旧微弱,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刘庆望着昏迷不醒的兄弟,心急如焚,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
突然,他想起曾听闻草原牧民在重伤失血时,会饮用牲畜鲜血维持生机。“牵马来!” 他猛地起身,大步走出帐篷,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亲兵们面面相觑,不知侯爷要做何事,但见他神色严峻,不敢多问,急忙牵来一匹健壮的战马。刘庆拔出佩刀,寒光一闪,刀刃精准地划过马颈动脉。鲜血喷涌而出,他迅速用陶碗接住,猩红的血液在碗中翻涌,散发着浓烈的腥味。
回到帐篷,刘庆将温热的马血凑到丁三嘴边,声音沙哑而急切:“兄弟,喝下去,一定要撑住!” 他小心翼翼地撬开丁三的牙关,缓缓将马血灌入。
同时,他又命人宰杀老母鸡,熬煮浓稠的鸡汤,加入捣碎的红枣、桂圆,以温补气血。
帐篷内,刘庆寸步不离地守在丁三身边,时而为他擦拭额头的冷汗,时而检查伤口的情况。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息。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丁三的睫毛微微颤动,干裂的嘴唇发出一声含糊的呻吟。刘庆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眼眶泛红,喃喃道:“你这傻逼,可算挺过来了……”
刘庆凝视着丁三逐渐平稳的呼吸,紧绷的脊背终于缓缓放松。他轻轻放下兄弟尚带余温的手,起身时玄铁护腕与床栏相碰,发出一声清响。帐篷外夜风呜咽,裹挟着未散的硝烟,他理了理染血的披风,转身踏入隔壁营帐。
牛皮帐帘掀开的刹那,牛油烛火猛地窜高,将吴三凤倚在虎皮椅上的身影映得忽明忽暗。这位总兵官的蟒纹补服血迹斑斑,肩头缠着的白布渗出淡淡血渍,却仍强撑着要起身行礼。
“你还好吧?” 刘庆疾步上前,按住对方欲起的肩膀。触到甲胄下紧绷的肌肉,他眸光微闪 —— 这吴三凤,倒比想象中硬朗。
吴三凤仰起脸,额角的冷汗顺着刀疤蜿蜒而下:“侯爷,丁将军可还好?” 他的声音沙哑如破锣,却透着罕见的急切。
刘庆眉峰微蹙,望着摇曳的烛影:“许是熬过这一劫了。” 话音未落,却见吴三凤忽地垂下头,发丝凌乱地遮住眉眼。
“若非丁将军拼死相救,卑职恐已无命了。” 他的喉结艰难滚动,“今日清军攻势如潮,云梯如林。卑职巡视城头时,冷不防有个镶蓝旗的巴牙喇从垛口翻出,钢刀直取面门。” 说到此处,他下意识摸向脖颈,“千钧一发之际,丁将军竟弃了火铳,生生用右臂挡下那致命一击。”
刘庆的瞳孔骤然收缩,帐中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他想起丁三空荡荡的袖管,耳畔似又响起利刃入肉的闷响。“所以他的右手......” 话到嘴边又咽下,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吴三凤猛地抱拳,甲胄相撞声震得烛火晃了晃:“若不是侯爷及时挥师回援,山海关危矣!卑职这条命,连同这满城将士的性命,都是侯爷给的!”
刘庆长出一口气“你们很不错,你也很不错。”
吴三凤低头道“我知侯爷对我们吴家有成见,但我却不知道侯爷未何会如此看待,侯爷你说得没错,我们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魂,纵然,我们是有过联系建奴,也实在是想报仇,却又力不逮,而众人只想让建奴进来杀光流贼后,他们自然会退出关外,他们并不会在关内滞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