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皱眉,双腿早已麻木:“如今时辰,外臣不便入宫。”
德妃冷笑,转身:“你若不进来,本宫一辈子也不会答应你所想之事。” 夜色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透着说不出的孤绝。
“娘娘……” 刘庆还欲争辩。
“本宫只等你一盏茶。” 德妃头也不回,踩着细碎的步子往宫内走去。
良久,他双手撑地,膝盖传来如刀割般的剧痛,险些栽倒。一旁内侍见状,慌忙上前搀扶:“侯爷当心!”
刘庆缓了缓神,活动着僵硬的双腿:“多谢公公。”
见他蹒跚而来,德妃转过身,眼角眉梢尽是嘲讽:“本宫以为你打死也不进宫呢。”
刘庆勉强扯出笑容:“既然娘娘都要答应了,臣自然听诏了。”
“本宫何时说答应了?” 德妃挑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护甲上的东珠,“本宫只不过见你跪得太久,怕你出事。万一出了事,你的娇妻美妾,还不撕了本宫,尤其是那个塞外的小妾,本宫可是对付不了。” 话语间满是刺。
刘庆无奈拱手:“多谢娘娘。”
德妃冷哼一声,转身便往寝宫走去,脚步匆匆,似是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刘庆望着她的背影,苦笑道:“娘娘……” 却只换来愈发急促的脚步声。
行至寝宫外,刘庆抱拳朗声道:“娘娘,你有何吩咐。”
屋内传来慵懒的回应:“本宫乏了,你就为了守夜吧,有侯爷这杀神在,什么牛鬼蛇神也不敢靠近了。”
刘庆一愣:“娘娘,你不是有事相商吗?”
德妃掩唇轻笑,声音却冷如寒冰:“你要么去宫外跪着,要么在本宫寝宫外守着,要么就进来。”
“臣不敢!” 刘庆慌忙应道。
“那你就守着吧。” 屋内烛影摇晃,将她的影子映在窗纸上,时而舒展,时而扭曲。
刘庆重重坐在台阶上,望着如水夜色,满心无奈 —— 这一夜的风波,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更漏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德妃和衣而卧,凤冠早已取下,几缕青丝散落枕畔。
她凝望着床前晃动的鲛绡床帘,烛火的光影在上面明明灭灭,思绪却如乱麻般缠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上的金线,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在贪恋这最后不多的能与他如此相处的时日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光着脚悄悄下了床。地面青砖沁着寒意,却不及她此刻激荡的心绪炽热。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透过门缝,有些迷醉地望着刘庆坐在台阶上的背影。月光洒在他染尘的蟒袍上,勾勒出他略显疲惫却依旧挺拔的身形,看得她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深吸一口气,她轻轻握住门环,缓缓推开房门。“吱嘎” 一声轻响,惊得她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慌忙停下动作,紧张地看向刘庆。
见他没有动静,才敢又小心翼翼地推开一点,闪身出了门。夜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却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缓缓在刘庆身后坐下。
刘庆在沉睡中,身子歪歪斜斜,头不时往下低垂。德妃望着他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心中的情感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克制,她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轻轻环抱住他,将头埋在他宽阔的背上,低语道:“我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声音轻得仿佛怕惊醒这静谧的夜。
刘庆浑身一震,从沉睡中惊醒。感受到背后的温度和柔软,他顿时慌乱起来:“娘娘!”
“别动,” 德妃将脸贴得更紧,几分期盼与哀伤,“就让我好好地依靠一下,好吗?你是不是很快就要送我们回京城了?”
刘庆僵硬着身子,轻声道:“对,登基大典乃国之大事,还是要在京城举行才好。”
德妃的声音渐渐哽咽:“你是不是以后再也不会见我了?”
刘庆心中一痛,已然明白她的心意,沉声道:“后宫禁地,外臣不得入内。” 这是规矩,也是他必须坚守的底线。
德妃的眼泪夺眶而出,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袍:“你知道郡主今天和我说了什么吗?” 见刘庆摇头,她继续说道,“她懂我,她说我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我是真的控制不住了,我时刻都在想你……” 话语中满是压抑许久的深情与痛苦。
“娘娘!” 刘庆紧张地想要挣脱。
德妃轻轻摇头,松开环抱着他的手,坐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胳膊,像个委屈的孩子般说道:“我们以后会很少见面了,你就不能叫我声秀娥吗?”
见刘庆沉默不语,她满是失落与怨怼,“我就知道,你不会这样叫我的,我恨死你了。”
刘庆咬着嘴唇,喉咙像被什么堵住般发紧,只能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娘娘……”
秋风卷着落叶掠过宫墙,将月光剪成细碎的银箔,洒在刘庆染尘的袍与德妃绯红的裙裾上。德妃蜷缩在他身边,忽然仰起头:“你能抱抱我吗?”
刘庆的手指骤然收紧,月光顺着他紧蹙的眉骨流淌,在眼底凝成霜色。他抬起的手悬在半空,鎏金护甲泛着冷光,却在触及德妃那双盛满期待的眸子时,如同被烫着般猛地放下。可那双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像是深潭里倒映的星辰,带着近乎绝望的渴望。
喉结艰难地滚动,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最终,手臂缓缓探出,将她轻轻搂入怀中。德妃的身躯轻得像片羽毛,却重若千钧。“我们会被千夫所指的。”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颤抖,呼出的热气拂过她鬓边散落的青丝。
德妃将脸埋进他胸口,隔着层层衣料,清晰地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那沉稳有力的跳动,让她眼眶发热:“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我怕的是,以后就算近在咫尺,也再没有今日这般……”
她哽咽着,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襟,“但我已经满足了,真的满足了。”
刘庆望着夜空中高悬的冷月,轻声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挣扎:“我们不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