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石壁渗出的水珠顺着楚牧后颈滑进衣领，他却浑不在意。
掌心的九孔丹炉还带着识海丹鼎宫传来的温热，饕餮纹在幽暗中泛着青色的光。
这是丹鼎宫进阶后他能调用的第一座中阶丹炉，炉身每道纹路都刻着上古炼丹术的玄奥。
“清心草要摆七星阵，《丹神诀》里说过。”楚牧摸出怀里的药草，指节在石地上叩出七个浅坑。
月光从洞顶裂隙漏下来，照得他额角细汗发亮。
方才被影卫追击时他强行运转丹田，此刻丹田处仍泛着灼痛，但想到系统任务“炼制一枚中阶清心丹”的奖励是御兽园灵力储备提升，他咬了咬牙，将最后一株清心草按进最后一个坑。
丹炉在石台上稳稳立住，楚牧屈指一弹，三簇幽蓝火焰从炉底窜起。
这是丹鼎宫附赠的“离火诀”，能精准控制火候。
他盯着炉身腾起的薄雾，耳尖微动，洞外的虫鸣突然静了一瞬。
“别急，先稳住火候。”他低声自语，指尖在虚空划出炼丹诀。
炉内药草开始融化，青金色的药浆在丹炉中旋转，渐渐凝成半透明的丹胚。
识海里传来系统提示音：“炼丹进度三分之一，火候偏差两厘，建议提升离火两成。”
楚牧嘴角微勾，右手虚握，火焰应声拔高，药香顿时浓郁了几分。
“咳……咳……”
细微的咳嗽声从洞外传来。
楚牧的指尖在丹诀上一顿，离火险些失控。
他迅速收敛气息，侧耳倾听，那声音钝堵，好似肺腑受了伤。
“居然有人。”他心念电转。
炼丹时最怕打扰，可这咳嗽声里的虚弱不似伪装。
楚牧瞬间想起系统任务里顺带的“救一名散修”的任务，而且此刻若见死不救，难保对方不会引影卫过来。
丹炉里的丹胚开始凝实，楚牧咬了咬牙，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枚止血符拍在袖口。
他刚起身，洞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救命……”那声音更弱了，“毒瘴……我中了赤焰蜂的毒……”
楚牧掀开洞口的藤蔓，月光下倒着个灰衣女修。
她腰间挂着褪色的散修令牌，左手腕上有新鲜的抓痕，正渗出黑紫色的血。
女修抬头时，楚牧看见她眼尾青肿，显然刚被人袭击过。
“丹成再救她。”他转身要回洞，可瞥见女修指尖攥着半块碎玉——那是武安侯府影卫的标记。
“是慕容浩的人下的手。”楚牧深吸一口气。
他蹲下身，指尖按在女修腕间，果然摸到脉门处翻涌的毒火。
这毒若再拖半个时辰，她的经脉就要被烧穿。
“系统，炼丹进度多少？”他在识海里急切询问。
“70%，需保持火候三分钟。”
楚牧深吸一口气，将女修拖进山洞。
他扯下自己的外袍垫在她头下，又从丹炉旁抓过一株备用的清心草嚼碎，敷在她腕间的伤口上。
“忍着点。”他低声说，“我炼丹时你别出声，成了丹先给你解毒。”
女修虚弱地点头，血沫从嘴角溢出。
楚牧回到丹炉前时，额角的汗已经浸透了碎发。
他重新掐动丹诀，离火在指尖跳动如活物。
丹炉内的丹胚开始泛出清光，药香如活物般往洞外钻，这是丹成的征兆。
“叮——任务完成！”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奖励：御兽园灵力储备提升20%。”
楚牧手一抖，丹炉“嗡”地轻鸣。
三枚浑圆的清心丹从炉口飞出，在月光下流转着玉色光泽。
他迅速抄起丹瓶接住，转身看向女修：“张嘴。”
女修顺从地张开嘴，楚牧将一枚清心丹塞进去。
丹药入口即化，黑紫色的毒血立刻从她七窍渗出。
她剧烈咳嗽了几声，气色肉眼可见地好转：“谢……谢公子。”
“不用。”楚牧将剩下的两枚清心丹收进储物袋，“你怎么会中赤焰蜂的毒？”
女修挣扎着坐起来，摸出怀里的半块玉牌：“我在秘境深处捡了这个，被影卫发现……他们说这是侯府的东西，要杀人灭口。”
楚牧接过玉牌，背面刻着“武安”二字——正是慕容家的标记。
他心里一沉：“影卫追来了？”
“应该快到了。”女修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公子，我听见他们说……慕容浩亲自来了。”
洞外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
楚牧的脸色瞬间冷下来，这是影卫腰间铃铛的响动。
他冲到洞口掀开藤蔓，只见林子里数十道火把如游龙般逼近，为首的中年人穿着玄色劲装，腰间悬着慕容家的鎏金虎符。
“是韩老七。”他转身扯起女修：“跟我走！”
“公子，他们封了秘境入口。”女修急道，“我来时看见外围布了困仙阵。”
楚牧摸出怀里的幻影玉简，指尖在玉片刻出一道裂痕。
虚影瞬间在洞外炸开，三个与他身形相似的影子往三个方向狂奔。
影卫们的铃铛声顿时乱作一团，韩老七的怒吼传来：“追左边那个！右边的是假的！”
“跟我来。”楚牧拽着女修往山洞深处跑。
这时系统又发布起了任务：“协助散修逃离秘境，奖励：藏剑阁初阶开启。”
楚牧嘴角扯出一抹笑，丹鼎宫、御兽园，这下又来了个藏剑阁，这太虚幻境的宝地真是无穷无尽。
特别是这藏剑阁里有顶级功法，这是他急需的。
既如此，那便通通笑纳了，只是要完成这个任务，还得费一番苦力。
“系统，御兽园灵力储备提升后能做什么？”他边跑边在识海里问。
“可召唤神话生物投影，持续时间十分钟。”
楚牧眼睛一亮。
他停下脚步，咬破指尖在石壁上画了道符。
识海里御兽园的虚影突然亮起，一道青色流光窜入符中。
“小青鸾，拜托了。”他轻声说。
符纸“轰”地燃烧，一只半透明的青鸾从火焰中飞出。
它长鸣一声，振翅往洞外飞去。
影卫们的惊呼声传来：“是青鸾！那是上古神鸟！”
楚牧趁机拉着女修钻进密道，这是他方才跑进来时注意到的石缝，仅容一人通过。
女修的衣袖被石壁划破，她却咬着唇不吭一声。
“前面有光。”她突然低声说。
楚牧抬头，只见石缝尽头透出昏黄的光芒。
两人挤出去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一座被青苔覆盖的古殿矗立在密林中，殿门刻着“凌霄”二字，门环上缠着褪色的红绸，却仍有微弱的灵气波动从门缝里渗出。
“那是……”女修震惊地捂住嘴。
楚牧盯着古殿门楣上的裂痕，心跳如擂鼓。
他摸出怀里的清心丹，眼神变得锐利：“先躲进去，慕容浩的人没那么快找到这里。”
女修点头，跟着他往古殿走去。
背后传来影卫的呼喝声，越来越近。
楚牧回头看了眼渐暗的天色，又看了看古殿紧闭的大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秘境，要变天了。
楚牧的指尖刚触上古殿斑驳的门环，掌心突然泛起热意。
那枚一直挂在颈间的幻影玉简“嗡”地震动，竟自行从衣襟里窜出，悬浮在两人面前。
玉简便如被无形的手翻开，一行金漆小字浮现在半空：“藏剑阁，上古仙宫核心殿宇之一，封印需仙宫宿主精血激活。”
女修倒吸一口凉气，后退半步撞在楚牧手臂上：“这、这是仙宫遗迹？我听师父说过，上古仙宫的殿宇都有灵智……”
“嘘。”楚牧按住她颤抖的手背。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太阳穴突突跳动，自激活仙宫任务簿以来，他总觉得体内有团混沌的光，此刻那光正朝着门环方向涌去，像游子归乡般急切。
“系统。”他在识海里低唤，“藏剑阁的解锁条件是不是和任务有关？”
“叮——检测到宿主当前任务‘协助散修逃离秘境’进度99%，剩余1%需完成藏剑阁初步认主。”空灵音刚落，楚牧识海突然炸开刺目金光，一卷裹着云纹的绢帛缓缓展开，“太玄剑诀初篇已载入，是否立即融合？”
“融合！”楚牧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
他能听见身后影卫的脚步声已经穿透密林，带起簌簌落叶，最近的那个甚至能听见腰间玉佩撞击的脆响，大抵是韩老七的随身玉坠。
他深刻地记得这声音，在侯府演武场，就是他按住自己的肩膀，让慕容浩踩碎了自己的丹田。
剧痛从识海蔓延至四肢百骸。
楚牧踉跄一步，额头抵在冰凉的石门上。
无数剑影在他眼前飞掠，有青锋破云的凌厉，有寒刃饮血的肃杀，最后汇聚成一句清越的剑鸣：“太玄者，天地初开第一缕剑意也。”
“公子！”女修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他们到了！”
楚牧猛地抬头。
七道黑影从密林中窜出，最前面的韩老七手持玄铁剑，剑尖直指两人：“楚牧，你逃得倒快！侯府养你十年，今日便用你的血祭我新炼的剑！”
“退到我身后。”楚牧将女修往门内推了半步。
他能感觉到右手不受控地握住腰间那柄从未用过的木剑。
这是他十二岁时在杂役房捡的断木，被他磨了三年才成剑形，此刻竟泛起温热，像在回应识海里翻涌的剑意。
韩老七的玄铁剑带起风声劈来。
楚牧本能地侧身，木剑横挡。
两剑相击的瞬间，他听见“咔嚓”一声，不是木剑断裂，而是玄铁剑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怎么可能？”韩老七瞳孔骤缩，“你不过炼气三层……”
楚牧没说话。
他的视线里，韩老七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对方手腕翻转的角度，剑刃上流转的灵气破绽，甚至连剑穗上沾的泥点都清晰可见。
这是《太玄剑诀》带来的“剑心通明”？
他想起玉简里的描述，指尖轻轻一颤，木剑突然自行划出半弧。
“噗！”
韩老七的左肩绽开血花。
他倒退三步撞在树上，玄铁剑“当啷”落地：“这是筑基期修士的剑意！你……你到底得了什么机缘？”
“机缘？”楚牧舔了舔嘴角的血，刚才运剑时气息没调匀，震得内腑发疼，“不过是被踩碎丹田那天，老天爷看我可怜，赏了口饭吃。”
剩下的六名影卫交换眼色，呈扇形包抄过来。
楚牧余光瞥见女修正往古殿深处挪动，那里有半人高的断墙，能暂时遮蔽身形。
他握紧木剑，舌尖抵在上颚，用来集中精神。
“第一式，破云。”他低喝。
木剑突然发出龙吟。
最左边的影卫刚举起朴刀，刀刃就被剑气削去半截，刀身倒插在他脚边。
右边的影卫试图从后方突袭，楚牧旋身，木剑划出半圆，那人的衣袖“嘶啦”裂开，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但毕竟是初次用剑。
第三名影卫借此用锁链缠上他的脚踝，楚牧踉跄着栽倒，左肩重重撞在青石板上。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也激得识海里的剑意向更深处翻涌。
他反手挥剑，锁链应声而断，那影卫的手腕也被剑气削掉半寸皮肉。
“撤！”韩老七捂着伤口吼道，“这小子邪门，等我回去禀告世子……”
“想走？”楚牧撑着木剑站起来，额发被汗水黏在脸上，“你们追我的时候，可没说过要留活口。”
他的目光扫过密林中的灌木丛，那里有他方才用青鸾投影引过来的三级火狐巢穴。
火狐的低吼已经隐约可闻，混杂着影卫们慌乱的脚步声。
楚牧突然轻笑一声，木剑往右侧空地一指：“那边路宽，跑快点。”
影卫们哪敢多留，跌跌撞撞往他指的方向窜去。
刚冲进灌木丛，就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火狐！是火狐群！”
“走。”楚牧扯着女修往古殿更深处跑。
身后的惨叫渐弱，他能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任务完成！藏剑阁功能解锁，当前可学习初阶剑法及调用下品剑器。”
女修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公子，看那里！”
两人停在古殿后庭。
月光透过残破的屋檐洒下来，照在一方青石板上。
石板中央刻着繁复的阵纹，阵眼处悬浮着半块残卷，表面的纹路泛着幽蓝光芒，像有东西在里面游动。
楚牧摸了摸腰间的木剑，剑身上的温度比刚才更甚。
他望着那半块残卷，嘴角慢慢扬起：“看来这秘境，远不止藏剑阁这么简单。”
夜风卷起一片落叶，轻轻落在残卷上。
叶尖刚触到残卷，表面突然泛起涟漪，一道细小的雷光“滋啦”窜出，在两人脚边炸开个小坑。
女修吓得缩了缩脖子：“这……这是护阵？”
“是引子。”楚牧弯腰捡起那片叶子，指尖擦过残卷边缘的纹路，和他体内仙宫任务簿的纹路如出一辙，“有人在等，等能解开这些阵纹的人。”
影卫的惨叫声彻底消失在密林中。
楚牧将女修护在身后，望着那方古阵，木剑在掌心轻轻震颤。
他能感觉到，更深处的秘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正顺着他体内的仙宫气息，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