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嬿婉诞下的双胞胎皇子已满周岁。
嬿婉端坐在坤宁宫的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她那张依旧美丽却略显苍白的脸庞。
“娘娘,永琰阿哥来请安了。”春婵轻声禀报。
“让他进来吧。”嬿婉的声音柔和却不容置疑。
十二岁的永琰身着杏黄色皇子常服,步履稳健地走入内殿。
他眉目如画,举止得体,已初具储君风范。
当初嬿婉下了肖母丹,所以永琰与嬿婉也极为相似。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永琰恭敬行礼,声音清朗。
嬿婉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示意他起身:“永琰,今日太傅教了什么?”
“回皇额娘,太傅讲授了《资治通鉴》中汉文帝即位一段,教导儿臣为君者当以仁德治国。”永琰对答如流。
永琰本就聪慧,何况嬿婉还给永琰喂了启智丹。
嬿婉的六个孩子中,年长的两个阿哥已经入朝了,两人的志向都不在皇位上。
永琰自小对皇位志在必得,所以自小对自己也是极为严格。
永琰知道自己的皇额娘身为皇后,膝下六个孩子,自己为嫡子,哥哥弟弟都是双胞胎,面容一样,没有资格登上大位,而且他们也志不在此。
如果不是自己登上皇位的话,想必新登上皇位的兄弟也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永琰从小对自己要求就极为严格。
嬿婉本想做慈母,但是永琰对自己要求严格,也要求嬿婉对自己要求严格。
但是这不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
嬿婉微微颔首,伸手抚过儿子稚嫩却已显坚毅的脸庞:“很好。你要记住,为君者不仅要有仁德,更要有决断。去吧,别耽误了骑射课。”
待永琰退下,嬿婉脸上的慈爱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
嬿婉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御花园的方向:“是时候了,永琰已经十二岁,双胞胎也过了周岁,该推动立储之事了。”
春婵会意,轻声道:“娘娘是说...索绰伦大人?”
“不错。”嬿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本宫给桂铎下的忠心丹也该派上用场了。”
三日前,嬿婉已秘密派人给索绰伦·桂铎送去了密信。
这位柔贵妃阿箬的父亲,表面上与皇后势不两立,实则早已被嬿婉用秘药控制。
这些年嬿婉的地位在后宫中很是稳当,但是怕皇上疑心,她与阿箬则是在相互“制衡”。
两人表面上水火不容。
“春婵,准备笔墨。”嬿婉吩咐道:“本宫要再给桂铎写封信,确保万无一失。”
信很快写好,嬿婉用特制的火漆封好,交给心腹太监王蟾秘密送出。
信中她指示桂铎联络朝中大臣,在次日早朝时提出立储之事。
“主子,皇上正值壮年,恐怕不喜大臣提及立储...”春婵有些担忧。
嬿婉轻抚着自己苍白的面颊,咳嗽了两声:“正因如此,才要桂铎出面。皇上若起疑,也只会怀疑到柔贵妃一党头上。况且...”
但是柔贵妃膝下只有女儿,也并没有皇子,皇上的疑心也不会那么严重的。
次日早朝,乾清宫内气氛凝重。
弘历端坐在龙椅上,面色不悦地看着阶下群臣。
礼部侍郎邹一桂正慷慨陈词:”...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无储君以安天下之心。皇上虽正值鼎盛,然立储乃祖宗之法,臣请皇上早定国本,以安社稷。”
弘历眉头紧锁,目光扫过殿中大臣:“众爱卿以为如何?”
出乎意料的是,多位大臣纷纷出列附议。
更令弘历意外的是,一向与皇后不和的柔贵妃的阿玛索绰伦·桂铎竟也上前一步:“臣附议。立储乃国之大事,宜早不宜迟。”
弘历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敏锐地察觉到今日朝堂气氛异常。
这些大臣中,有太后一派,也有柔贵妃一派,怎会突然在此事上达成一致?
皇后得太后抚养,所以皇上将皇后归为太后一派。
“朕知道了。”弘历沉声道:“立储之事,朕自有考量。退朝。”
回到养心殿,弘历召来心腹和珅:“今日朝堂之事,你怎么看?”
和珅恭敬答道:“回皇上,臣观今日大臣们似有默契,恐背后有人推动。”
“朕也这么想。”弘历冷笑一声:“去查查,是谁在背后捣鬼。”
弘历对自己的皇位还是很在意的。
然而未等和珅查出结果,三日后的大朝会上,立储之事再次被提起。
这次是大学士纳喇·查郎阿领头上奏:“皇上,储君乃国本,臣等恳请皇上为江山社稷计,早立太子。”
面对群臣压力,弘历知道不能一味拒绝。
他沉吟片刻,道:“既如此,朕决定效法先帝,实行秘密立储。朕会将储君之名密封于匣内,置于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之后,另书一份密封随身携带。如此可安众卿之心,又不致引起朝局动荡。”
大臣们面面相觑,但见皇上态度坚决,也只得领旨。
退朝后,弘历独自在养心殿思索良久。
他正值壮年,本不愿考虑立储之事,但今日局面,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而最有可能的,就是得利的皇后了。
“来人,摆驾坤宁宫。”弘历决定亲自试探皇后。
坤宁宫内,嬿婉早已收到朝堂消息。
她命人备下清淡饮食,又特意换上一身素净衣裳,显得格外憔悴。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通报声,弘历大步走入殿内。
嬿婉连忙起身行礼,动作间故意显出几分虚弱。
“皇后不必多礼。”弘历扶起她,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消瘦的身形,眉头微皱:“皇后近日身体如何?”
嬿婉轻咳两声,勉强笑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无碍,只是入秋后有些咳疾罢了。”
弘历示意宫人退下,殿内只剩帝后二人。
他直视嬿婉眼睛,开门见山道:“今日朝中立储之事,皇后可知晓?”
嬿婉眼中恰到好处地闪过一丝惊讶:“臣妾深居后宫,朝政之事一概不知。皇上为何突然问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