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道:“少主...”
女子道:“少主还在休息,此等小事无须打扰他,香房内需要什么尽管和管事的提就好。”
“是,那奴婢先行告退。”苏陌小心的后退着出门,房里的人语气温柔低顺,和她想象中的样子全然不同。可却是让她惴惴不安,心绪不宁。
“阿陌,阿陌!”阿灵的喊声将苏陌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嗯?怎么了?”
“我才是该要问你怎么了呢?想那么入神想什么呢?从丽水苑回来后,你整个人便心神不宁的,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那个混蛋认出你了?”阿灵道。
苏陌摇头:“没有,这几日夜沛槐甚少出房门,我还没见过他。”
阿灵急道:“那又是为何?”
苏陌敛眸,深思道:“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阿灵,我问你,依你之见,一个既能降服住素来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嗜血魔头,又能从雷厉风行无人敢惹的聂金花手里抢人的女子,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阿灵眯了眯眼,认真想了一会道:“此人并不是善茬,要我说,她定是个比夜沛槐和聂金花还要毒辣阴狠的人。她该不会是对你...”
苏陌道:“没有没有,我什么事都没有,她没有对我怎么样,没有刁难也没有苛刻,反而是以礼相待,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绝不像什么恶煞之人。”
阿灵道:“那还不好,对你好你还担心什么。许是那聂金花母子作恶多端,终是来了个不一样的要好好收拾他们,这是老天显灵,对他们母子的报应!”
苏陌不语,脸上那个愁容不减。
她总有种预感,事情远非如阿灵所讲的这般简单,她的不安正是来自于那位蒙面女子的柔弱和良善。
听青柳说,夜沛槐终日戴着面具,正是因为他的脸在七年前不知怎么给毁了,不仅是丑陋,简直是骇人。而自己脸上不过比寻常女子多了些黑斑而已,绝不至于会被吓成她那副样子,一个连夜沛槐都不惧怕的人怎会怕自己这点斑痕。
还有她脸上的面纱,为何要戴着面纱,听下人们私下里讲,这女子被夜沛槐带回府时就戴着面纱,之后一直没摘过,从未有人看过她的真容。
莫不是...也有些不便为外人所见的丑容?与夜沛槐两人是...臭味相投?同病相怜?
苏陌蹙着眉,使劲晃了晃有些发胀的脑袋,不愿再想下去。
房内传来一阵粗重的呼吸声,阿灵不知何时歪倒在床沿上已经睡着了,看来倚绣宫的活计还是一如既往地重。
苏陌走过去,将她的鞋袜脱下,动作轻柔的将阿灵的双腿抬到床上,拉起旁边的被褥给她盖上。睡梦中的阿灵很是平静,嘴角还带着几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像个孩子。
苏陌望着她,浅浅一笑。
将阿灵卷入这场前路未卜的旋涡,绝非她本意。这条路遍布荆棘,危险重重,他们要面对和对抗的,都不是寻常人,稍有不慎便永无归途。可正因如此,苏陌才时刻警醒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暴露老闫和阿灵,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也会一人扛下所有。
阿灵,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和老闫出事。
在丽水苑的日子,出乎意料的平静。那女子自那日召见过她之后便再没露面,丽水苑也比想象中的太平。只是夜沛槐的那间屋子除了那女子,再没有人进去过,所需所用之物都是下人们送至门口,再由女子拿进去,白日里很是静寂,一到晚上便灯火通明,房内不时传来男女的嬉笑声,靡靡之音直到天亮才会消失。苏陌暗中观察了几日,苑内可以进出的地方自然无任何发现,如今只有夜沛槐的寝殿无法进入,可他终日不出门,实难有机会下手。
夜潇天的寿辰将至,府内接连几日都在为此事做准备。院里的红绸早早就布置上了,许久未有喜事的府上,一派喜庆祥和。
两名小厮神色慌张的窃窃私语,两人相互推搡着似乎在为什么事情争吵。
“干什么呢?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里偷懒,误了明日城主的寿辰,仔细你们的皮!”此等重要大事,自然由席管家亲自督办,从府院布置到那日寿宴上的一应吃喝,席管家均做到事无巨细,亲力亲为,不放过任何一点纰漏。
下人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兢兢业业的忙碌着,却远远地看到那两名小厮站在角落里凑着头低语着什么,在满府院忙碌的身影中显得格外突兀,想不注意都难,便厉声斥责道。
两人惊慌失措的弹射开来,抬眼偷偷看了一眼席管家的方向,慌忙又低下头,两人不约而同的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不住地求饶。
“席管家赎罪,饶了小的吧!”
“到底发生何事了?你们不是负责寿宴之上酒水供应的阿吉阿昌吗?不在库房那守着,杵在这里做什么?”寿宴前未免发生事端,每一个重要关卡处都由席管家亲自挑选可靠之人负责,席管家一眼便认出了负责看管寿宴上酒水的二人。
地上的两人慌慌张张的低头对视一眼,额上已渗满了密汗,身体也在止不住地颤抖。
两人如此模样,不得不叫人生疑。席管家已经预感到了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颤抖着沉声道:“说,出了何事?”
“回...回席管家,小的二人今日一早像往常一样去库房查看,却发现...原本城主寿宴之上所用的酒水,不知为何竟破损了许多。小的们绝没有偷懒懈怠,每日轮流看守,库房的门也是按时上锁,却不知为何...”
“席管家,求您就救救小的们吧,小的们实在不知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明日便是城主的寿辰,出了这样的岔子,小的们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担待不起啊!”
“求求您了,救救小的们吧!”两人趴在地上对着席管家轮流磕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别他娘的嚎了!想死的更快些就尽管把人都招了来!”席管家怒道。
两人瞬间止住的哀嚎,抡起衣袖抹了抹鼻涕眼泪,救世主一般的渴求的望着席管家。
“损毁了多少?”冷静片刻,席管家问。
两人支支吾吾道:“...少...少说也有一...一半。”
“什么?!”席管家惊得差点没厥过去,扶着额倒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