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萧着没由来的情绪，还是因为裴祈安而起，江知微解释了一通，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愈演愈烈。
她冷笑，洗了个澡上床，裹着被子，隔得远远的，静谧的空间只剩下呼吸声，相对无言，被子中间宽的像是还能再躺两个人。
早饭没等萧着晨练回来，江知微吃了两口率先走了。
他回来之后看着空荡荡的饭桌愣了愣，不发一言，坐下吃着。
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的张阿姨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哪能看不出来两人闹别扭了。
不过夫妻间的的事，外人最好别随意插手。
但张阿姨也算见识了，这寻常夫妻吵架大发雷霆，歇斯底里，要不是越吵感情越好，要不就是一拍两散，而知识分子多是憋在心里冷战，这种还不如吵架。
两岁的嘟嘟坐在茶几前，抱着一个苹果，睁着无辜的双眼，在地摊上玩耍，对于父母的恩怨，她一无所知。
看得萧着一阵好笑，出门前颠了颠她，才披上外套离开。
下午。
文工团在礼堂演出，萧着受邀参加，士兵们欢聚一堂，座无虚席，灯光黑暗，穿着民族服饰的女孩缓缓登场，腰若约素，舞蹈功底极其扎实，梳着两根麻花辫，轻盈婉约，如同一只蝴蝶，笑容明媚生姿，眼波流转，引起阵阵轰动。
一舞结束，掌声雷动。
坐在其中的萧着机械鼓掌，面色沉凝。
身后是几个士兵的窃窃私语。
“这胡蝶也太漂亮了，不愧是文工团台柱子，我以后要是能娶这个老婆，这辈子都值了！”
“你也太贪心了，我握一握手就值了。”
坐在其中的还有军官太太们，王政委的媳妇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不正经，就爱显摆，这些女人我见多了，不就是想趁这几年找个好归宿。”
王政委横了她一眼，干咳一声。
这才不情不愿闭上嘴。
注意到萧着，她奇怪：“怎么不带知微一起来看？哦，我忘了，她忙得很。”
萧着颔首，演出结束，即刻抽身离开。
走出礼堂时，天已经黑了。
心事重重的他选择步行回家属院，独自走在夜幕中，路过的士兵停下敬了一礼，快速离开。
夜风习习，拂面而来，吹动着心中的郁结，月光蔓延，让人不由跟着沉静。
“萧团长，萧团长！”
清脆的女声传来，换回军装的胡蝶一路小跑追了上来，二十三岁的年纪，青春靓丽，一双眼睛灵动非常。
她笑容明媚，站在他身旁，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萧着颔首，“什么事？”
胡蝶十岁入文工团，十三年的军龄，已经提干，是军区大院不少领导夫人看重的儿媳妇人选。
她扎着辫子，眨了眨眼，“赵主任一直对我照顾有加，当年我刚入文工团，还是个小学生，赵主任教我叠被子，还经常给我们这些小孩子带好吃的，我心里记着呢。”
赵百合是文工团的主任，干了大半辈子了，她下放前，胡蝶才十二岁。
她声音满是朝气和活力：“那时候赵主任就跟我们提起过你，说她的儿子，十七周岁就敢上边境，可惜没机会亲眼见见……”
想到后来下放的事，她挠了挠头：“那时候我下连队演出，错过了，没能去送送你们，是我的遗憾。”
萧着还以为是什么事，看了她一眼，眸光幽暗，不以为然：“没什么，那时候你才还是个孩子，知道什么？”
只觉得孩子心性，送？
真要送了，她大概留不到现在了。
胡蝶笑着点头，想到什么，连忙取出四双鞋垫送上，满眼期待：“这是我当年绣的，没有机会送上，我心里很遗憾，放在箱子里这么多年，前些天洗了洗，萧团长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尺码合不合适。”
说着，指了指绣给萧乐的，“可能团长妹妹的不合适了，当年她比我大两岁，现在都是大人了。”
自从平反后，接近萧着的女同志不计其数，前仆后继，结婚后少了一部分，但时不时依旧会有人靠近。
拒绝是习以为常。
如果这鞋垫是给他的，萧着不会有任何犹豫一口回绝，可这么多年，涉及父母和妹妹，这份用心倒是珍贵难得。
萧着抿唇，点头接过。
胡蝶眼前一亮，欣喜不已，小脸清透白嫩，犹如盛开的花骨朵，在漆黑的夜幕下，月光笼罩，如精灵一般。
萧着接过，取出兜里的钱递了上去。
“一码归一码，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无功不受禄，钱你收下，否则鞋垫你拿回去。”
他递上一张大团结。
胡蝶面色僵硬，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我怎么能要钱呢？我不要，萧团长，你收着吧，没关系的，这没几个钱。”
萧着手顿在半空，眼眸深邃，秀丽的眉头蹙起，他的长相本就阴柔精致，也就是军装和常年训练的气质综合后掩盖了美感，显得威严。
“不收的话，东西你拿走吧。”
见此，胡蝶才不情不愿接过，抿着唇，点了点头，“可是也用不了这么多。”
萧着不置可否，收起剩下的钱，宁可吃亏，也不愿意占别人便宜。
“下不为例，去吧。”
萧着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胡蝶站在原地，望着那高大挺拔的背影，心中触动，紧紧捏着手里的钱，还能感知到上面的温度。
军区的领导多是上了年纪的，年轻军官一出现，就被领导的女儿挑走，而军二代们，多是一些纨绔子弟，或者徒有其表玩世不恭的小孩，哪能和萧着比。
经历那艰苦的时期，家庭背景深厚，长相出众，有能力，前途不可限量，才三十出头就已经是副团级了。
胡蝶听嫁给部长儿子的姐妹提起，萧着可能会去外地进修，回来或许就越级晋升了，更加无法想象，简直是神一样的人物。
可惜早早就结婚了。
萧着到家时，江知微正坐在饭桌上吃饭，打包了新品小酥肉，沾着辣椒面，看着坐在身边看着直流口水的嘟嘟，心情不错。
听到开门声，转头，笑容微敛，轻瞥了他一眼，注意到他手里的鞋垫，嘴角勾了勾，收回视线，掰着小酥肉吃。
“呦，鞋垫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