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像刀子似的，刮过湿透的衣服，带走本就不多的体温。苏夜坐在冰冷的泥地上，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鼻涕差点跟着溜出来。他妈的，真够狼狈的。
但奇怪的是，体内那股莫名其妙的热流，像个小小的暖炉，在丹田附近缓缓转动，硬是顶住了这股透骨的寒意。脑子也清醒得吓人，之前会议室里的羞辱，沉江时的绝望，还有刚才水里那匪夷所思的经历，一幕幕清晰得烙在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他用力拧着外套下摆，浑浊的江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在倒计时他过去那个窝囊人生的终结。
“系统？”他尝试着在心里喊了一声，带着点不确定和试探。这玩意儿要是个幻觉，那他可能真离疯不远了。
念头刚闪过，眼前忽地一下，像是凭空弹出了一个半透明的蓝色光屏，就那么悬在他视线的正前方，清晰无比，却又不会完全挡住他看现实里的东西。
【阎罗复仇系统】
【宿主：苏夜】
【状态：轻伤（已修复）】
【体质：凡体（初步强化）】
【权限：一级】
【功德：0】
【业火：1】
【当前任务：血债血偿！复仇林峰，令其付出代价！任务奖励：《鬼门十三针》入门。】
光屏上的字迹简洁冰冷，透着一股子非人的味道。苏夜愣愣地看着，尤其是那个“业火：1”，心里琢磨开了。功德是零，好理解，自己还没机会救谁。这业火……是因为自己刚才那股子冲天恨意？还是因为系统绑定的时候，默认林峰那混蛋是自己的复仇目标，所以给了个启动资金？
他的目光落在“任务奖励”那一栏——《鬼门十三针》入门。
光听这名字，就透着一股子邪性。鬼门？这能是正经救人的针灸术？
他下意识地集中精神，想着“查看奖励详情”。
光屏内容立刻刷新。
【《鬼门十三针》入门：上古禁忌针法分支，可控生机，亦可断无常。入门级掌握，可精准刺激或封闭穴位，引动目标体内气血、情绪产生剧烈波动。】
【备注：针行险道，慎用之。功德可驱其正，活人性命；业火可燃其邪，夺人气运。】
苏夜的心脏猛地跳快了几拍。
可控生机，亦可断无常！夺人气运！
这他妈哪里是医术，这分明就是杀人之术！或者说，是操弄生死、掌控他人于股掌之间的诡术！
系统那冰冷的“备注”更是让他心头雪亮——用功德驱动，就能救人；用业火驱动，就能……害人！而且这“夺人气运”说得含糊，但结合“复仇林峰”的任务，效果绝对好不了！
一股混杂着兴奋、残忍和一丝畏惧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翻腾。他需要力量，需要向林家，向林峰报复的力量！这《鬼门十三针》，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可这业火……只有1点。任务要求是“令其付出代价”，这点业火，够干嘛的？怎么用？
他刚升起这个疑问，系统光屏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思绪，关于“业火”的说明文字浮现出来。
【业火：惩戒罪孽之力。可附着于攻击、诅咒或特定技能（如《鬼门十三针》邪道用法），直接作用于目标，引动其体内业障，招致厄运、病痛、癫狂等。业火可通过成功复仇或惩戒身负罪孽者获取。】
厄运、病痛、癫狂……
苏夜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这听起来，可比直接捅林峰几刀有意思多了。让他也尝尝身败名裂、痛苦不堪的滋味！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把这1点业火，送到林峰身上？他总不能现在跑回林家，对着林峰来一针吧？
他盯着那“1”点的业火数值，集中全部精神，尝试着去“感受”它，或者说，“驱动”它。一种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联系，在他意念和那点业火之间建立起来。那感觉，像是手里捏着一根烧红的、无形的细线，一头连着自己，另一头……他尝试着将意念投向江城中心，林家别墅的方向，投向林峰那个身影。
冥冥之中，他似乎“看”到了林峰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睡得四仰八叉，嘴角还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大概是在做什么美梦，梦里自己这个碍眼的家伙已经喂了江鱼。
就是现在！
苏夜眼神一厉，心中低喝：“去！”
那根无形的、灼热的细线，猛地绷直，然后骤然断裂！他感觉眉心微微一热，那“业火：1”的数值，瞬间跳变成了“业火：0”。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几十公里外，林家别墅里。
睡得正香的林峰，猛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似的。他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去，只是眉头无意识地皱了起来，睡得不再那么安稳。
江滩上，苏夜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感觉精神有些疲惫，像是熬了半个通宵。刚才那种“远程”输送业火的感觉，极其耗费心神。
这就……完了？
他有点不确定。1点业火，效果能有多大？让那混蛋做一晚上噩梦？
虽然有点不尽兴，但好歹是迈出了第一步。而且，系统并没有提示任务失败，说明这种方式是被认可的。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身体状态好得惊人，之前的伤痛疲惫一扫而空，甚至感觉力气比以前大了不少，五官感知也敏锐了许多，连远处江水流淌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系统强化的效果，倒是立竿见影。
得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浑身湿透，又冷又饿，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弄身干衣服，再搞点吃的。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有灯光的地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脚下的淤泥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像是在为他送行。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终于上了公路。夜深人静，车流稀少。他站在路边，看着偶尔飞驰而过的车灯，感觉自己像个被世界抛弃的孤魂野鬼。
不，不是孤魂野鬼。
是复仇的恶灵。
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手机、钱包，估计都沉在江底了。现在他是真正的身无分文，连打个车的钱都没有。
难道要走回市区？
就在他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阵低沉的发动机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黑色越野车，带着一股子彪悍的气息，停在了他不远处的路边。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背心、露出精壮肌肉和狰狞纹身的光头男人跳下车，走到路边开始放水。
苏夜眼神一动。
这男人一下车，他就感觉到对方气息有些紊乱，呼吸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凝滞，脸色在路灯光下也透着一种不健康的暗沉。更重要的是，系统光屏在他视野边缘自动浮现出一行小字：
【检测到目标：赵天龙。状态：旧伤复发（肺部经络淤塞）。身负轻微业力，可惩戒。亦具备潜在收服价值。】
潜在收服价值？
苏夜心里快速盘算着。他现在孤家寡人，身无分文，要想复仇林家，单靠他自己和这个神秘系统，效率太低了。他需要信息，需要人手，需要资源。
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像善茬，但系统既然提示有“收服价值”……
赵天龙放完水，舒服地哆嗦了一下，拉好拉链，转身准备上车，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个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正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很奇怪，不像是一般路人那种好奇或者害怕，而是一种……打量，甚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
“看什么看？滚远点！”赵天龙心情正不爽，旧伤隐隐作痛，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
苏夜却没动，反而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平静地开口，说了一句让赵天龙瞬间愣住的话。
“你这伤，有三年了吧。每逢阴雨天或者冬气，就胸闷如堵，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半夜子时左右，肺部尤如针扎，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