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奥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和期待，再次推开了顾明曦的房门。
这次，他手里还故意拎着一本初级中文教材，像是某种幼稚的示威。
顾明曦依旧维持着望窗的姿势，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彻底将他无视。
安东尼奥清了清嗓子，决定主动出击。
他回想了一下刚学的友好用语，用他那标志性的口音。
能把“你好”说得像“你嚎”的强调开口说：
“你好，吃、饭、了、吗？”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试图展现自己的学习成果。
顾明曦的背影没有丝毫变化。
安东尼奥等了片刻，有些挂不住脸。
他绕到她面前，挡住了窗外的光线，迫使她看向自己。
“我、在、问、你、话。”
他微微皱眉，努力维持着语调的平稳，但眼底那丝“快骂我啊”的急切，几乎要藏不住了一般。
顾明曦终于抬起眼，目光冰冷的扫过他，以及他手里那本可笑的教材。
她红唇轻启，吐出一串流利却刻薄的中文，语速比上次更快道：
“你挡着我的光合作用了，愚蠢的障碍物。
你真是吃多了撑得没事做，还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脑容量需要回炉重造？”
安东尼奥：“？？？”
他彻底懵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光合作用？障碍物？脑容量回炉重造？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词汇库！
他只能捕捉到“愚蠢”和“吃多了”，这几个有印象的词汇。
他努力板着脸，试图维持着他的威严。
但眼神里的茫然和措手不及出卖了他。
他下意识地翻动手里的教材，似乎想从里面找到对应答案，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和滑稽。
“你……慢点说！”
安东尼奥有些恼羞成怒，用意大利语低吼了一句。
随即又强迫自己切换回生硬的中文道：
“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光合……作用？”
他看着顾明曦那双带着明显嘲讽的眼睛，感觉自己像个在课堂上答不出问题的傻小子，这让他极度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顾明曦看着他这副吃瘪的样子，嘴角极快的勾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
她懒得再废话，只是伸出纤细的手指，指了指门口，然后用清晰地中文开口说：
“出去，关门，谢谢。”
这三个词，安东尼奥听懂了！
虽然“谢谢”从她嘴里说出来更像是一种讽刺。
他被这直白的驱逐令，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安东尼奥.卢切斯，什么时候被人像赶苍蝇一样赶过？！
“这里，是我的、地方！”
他强调，试图夺回主导权。
男人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躯带来压迫感。
“我想、在哪、就在哪！”
闻言，顾明曦毫不畏惧的迎视着他。
甚至微微抬起了下巴，眼神里的嫌弃几乎凝成实质。
她再次开口，语速放缓，确保他能听懂每一个字。
“所以，你是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展示你贫瘠的语言能力和令人发笑的愚蠢吗？”
“你！”
安东尼奥气得青筋又跳了起来。
他听懂了“贫瘠”、“语言能力”、“愚蠢”！
这个该死的女人！
他猛地抬手——
顾明曦条件反射的瑟缩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恐惧，但很快又被更强的厌恶所覆盖。
她甚至故意挺直了脊背，仿佛在说“有本事你就打”。
安东尼奥的手僵在半空。
他看到了她那瞬间的恐惧，心脏像是被震扎了一下。
那股想要施暴的冲动，瞬间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那是一种挫败感，强烈的挫败感！
他发现自己竟然……下不去手了。
不是不敢，而是……不想！不愿！
他说不清……
最终，安东尼奥只是狠狠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墙壁没事，他的指关节倒是红了。
“***”
他用意大利语低咒了一声，感觉无比憋屈。
他喘着粗气，等着眼前这个油盐不进，骂人功力日益精进的女人。
感觉自己所有的力量和权威，在她面前都成了笑话。
而顾明曦，只是冷漠的看着他无能狂怒的样子，甚至轻轻嗤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却像鞭子一样抽在安东尼奥的自尊心上。
安东尼奥死死盯着她。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最佳平扯出一抹带着点恶趣味的笑容。
他再次翻开那本中文教材，手指点着某一页。
用他那滑稽的发音，一字一顿认真的念道：
“我、喜、欢、你。”
念完，他还抬起头，带着一种“看我学会了新技能，快表扬我”的诡异的期待眼神，看着顾明曦。
仿佛他念的是什么终极武器，能瞬间击垮她的防线。
顾明曦：“……”
她脸上的冰冷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那不是感动，而是纯粹毫不掩饰的……看智障一样地眼神。
仿佛在说：你脑子是不是真的坏掉了？
安东尼奥被她这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预期的效果完全没有达到，反而显得自己更蠢了。
他恼火的合上书！
“不对吗？！”
他质问，更像是在问自己。
顾明曦懒得再理他。
直接转过身，重新望向窗外。
用后脑勺对着他，彻底将他屏蔽。
安东尼奥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满心困惑得不到解答。
他看着女人冷漠的背影，感觉自己像个唱独角戏的小丑。
那种心脏被攥紧的感觉又来了。
不见她时是那种空落落的难受感，见了她后是另一种憋屈的难受！
他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最终，安东尼奥再次带着一肚子闷气和一堆听不懂的中文骂人话，灰溜溜的离开了房间。
他下定决心，明天就要让中文老师教他更高级，能骂回去的中文！
顺便问问“光合作用”和“脑容量回炉重造”到底他妈的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