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玩意儿太快了！
一道暗金色的流光，细得跟头发丝似的，带着一股子“老子活不成你也别想好”的破灭劲儿，嗤啦一下就从那疯狂跳动的核心漩涡里飙了出来！
目标贼明确！
直插林天裤兜！
更准确点说，是插裤兜里那颗烫得要命的血源珠！
这感觉，就像一颗被惹毛了的毒牙，临死前也要咬仇人一口，还是照裤裆招呼那种！又狠又毒！
“主人小心！！”铜山刚从那恐怖意志的压制下喘过气，魂火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给吓灭了！那暗金流光里，带着它无比熟悉的祖魂气息，可那气息混乱、暴躁、充满了毁灭欲，就像一锅馊了的祖传老汤，闻着就膈应！它想扑过去挡，可那流光速度太快，它那巨大的身躯根本来不及！
那三个刚瘫在地上的血海长老，本来都半死不活了，此刻看到那暗金流光，浑浊的猩红眼珠子里，竟然回光返照似的爆发出最后一点狂热和扭曲的期待！毁了它！毁了那颗纯净的圣珠！毁了这唤醒祖魂的罪魁祸首！
林天呢？
他老人家手指头还搁老魔干瘪的眉心前悬着呢。
那道带着同归于尽劲头的暗金流光，已经快怼到他裤兜布料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裤兜里那颗血源珠猛地一跳，像是被针扎了屁股的兔子！
林天连头都没回。
更没去看那道快得没影的流光。
他那只悬着的手，没缩回去。
另一只闲着的手…
就跟平时走路甩胳膊似的…
极其自然、极其随意地…
往自己裤兜的位置…
那么一捂。
动作流畅得像是挠痒痒。
啪叽。
一声轻响。
很轻微。
有点像拍死一只烦人的蚊子。
那道撕裂血光、带着破灭之威、足以重创仙王绝巅的暗金流光…
没了。
被林天那只随意捂过去的手…
给…
按没了。
按得那叫一个瓷实。
连点能量涟漪都没溅出来。
仿佛那玩意儿从来没出现过。
铜山扑到半路的巨大身躯猛地刹住，魂火呆滞：“……”
三个血海长老眼里的狂热和期待瞬间凝固，然后咔吧一声碎了，变成了彻底的死灰和绝望：“……”
整个血源池区域，只剩下核心漩涡还在那不甘心地、微弱地搏动着，像个被掐住脖子后还在徒劳蹬腿的蛤蟆。
林天那只捂过裤兜的手，没事人似的收了回来，顺便还掸了掸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
然后。
那根悬在幽冥老魔眉心前的手指…
终于。
轻轻点了下去。
动作依旧很轻。
跟点豆腐似的。
嗡…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鸣。
一圈极其柔和、却又蕴含着难以想象生机的淡金色光晕，从林天指尖荡漾开来，瞬间笼罩了幽冥老魔那具干瘪得只剩骨架的躯体。
效果…
立竿见影！
就跟干涸了八百年的河床突然迎来了天河倒灌！
老魔那紧紧贴在骨头上的干皮，肉眼可见地充盈起来，灰败的皮肤重新泛起一丝丝微弱的血色光泽（虽然还是惨白）。深陷的眼窝里，浑浊的眼珠子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拉风箱似的悠长吸气声：“嘶——嗬——！”
虽然还是虚弱得随时会断气，但至少…气儿续上了！不再是随时嗝屁的游丝状态！
他费力地转动眼珠，模模糊糊看到林天那张近在咫尺的、没啥表情的脸。
“林…林…” 老魔嘴唇哆嗦着，想叫名字，结果就挤出个姓儿。
“省点力气，老胖子。”林天收回手指，语气平淡，“你这身板儿，现在比纸糊的还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老魔，尤其是老魔身上那些被切断的管子断口处，还在缓慢渗出一些黑乎乎、带着腥甜腐臭味的粘液。
“啧。”
林天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皱了一下。
“有点…馊了？”
像是在评价一锅放久了的汤。
“主…主人！快看！”铜山巨大的头颅凑了过来，暗金的魂火大眼珠子死死盯着老魔的胸口位置，声音带着惊疑和愤怒，“这帮红皮老鬼！太阴毒了！”
顺着铜山的目光看去。
老魔那刚刚恢复一丝丝血色的胸口皮肤下…
不对！
不是皮肤下！
是更深的地方！
骨骼！
甚至是骨髓深处！
隐隐约约…
透出一种极其微弱、极其晦暗的…
暗金色斑点！
那斑点，跟刚才偷袭林天的暗金流光气息同源！
充满了混乱、暴虐、毁灭，还有一股子粘稠污秽的血腥味儿！
就像…一颗颗被强行种进骨头缝里的、剧毒又恶心的种子！
还在极其缓慢地…吸收着林天刚刚渡入老魔体内的那点生机！虽然吸得很少很少，但就像附骨之疽，让人膈应！
“吼！！”铜山气得魂火直冒烟，巨大的铜蹄子重重一踏，震得地面乱颤，“这帮狗娘养的红皮怪！抽血扒髓还不够！还给老魔头骨头里下毒？！俺要撕了他们！！”它猛地扭头，巨大的铜眼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盯向那三个瘫在地上如同死鱼的血海长老！那眼神，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那三个长老被铜山这要吃人的眼神一瞪，本就重伤垂死的身体更是抖如筛糠。血屠长老挣扎着想说什么，结果一张嘴，噗嗤又喷出一口粘稠的黑血，里面还混杂着内脏碎片。
血煞长老眼神涣散，喃喃道：“圣…圣种…竟…竟然…在他…骨里…生根了…” 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计划被打乱的茫然恐惧。
血戾长老更是直接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圣种？”林天瞥了一眼那三个惨兮兮的老家伙，又低头看了看老魔胸口皮肤下那若隐若现的暗金斑点。他伸出两根手指，虚虚按在老魔的腕脉上（虽然老魔现在脉都快摸不着了）。
一丝微不可查的仙帝神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悄无声息地顺着老魔干涸的经脉，渗透进去。
一路向下。
穿过勉强复苏的魔躯。
深入…
那千疮百孔、近乎枯竭的骨骼。
然后…
林天“看”到了。
在老魔几处关键骨骼的骨髓最深处！
几颗比米粒还小、如同暗金霉斑般的诡异斑点，正极其微弱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极其贪婪地吮吸着周围骨髓里那点可怜巴巴、刚被林天注入的生机！同时，还散发出微弱的、污染性极强的混乱意志，如同跗骨之蛆，试图侵蚀同化周围一切！
这玩意儿…
根本不是单纯的能量或者毒素！
更像是一种…
被强行植入的、扭曲的、带有污染性的…生命烙印？
或者说…
是血海大阵在抽取老魔血脉、炼化祖魂碎片时，一些最污秽、最混乱的渣滓，混合了血海意志的恶念，借着抽取的通道，反向渗透进了老魔的骨髓本源深处！成了扎根的毒瘤！
抽干你！
还要在你骨头里埋雷！
这手段，阴损到家了！
“嗬…嗬…”老魔似乎也感觉到了体内那深入骨髓的、如同无数蚂蚁啃噬般的诡异麻痒和冰冷刺痛，刚恢复一点清明的眼睛里，再次被巨大的痛苦和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惧填满。他知道自己体内有东西！那东西在啃他！在污染他！比被抽干还要可怕一万倍！
“主…主人！这…这能弄出来吗？”铜山急得直刨地，它看着老魔痛苦的样子，又急又怒，“要不…俺把老魔头骨头拆了洗洗？” 它觉得自己的铜牙应该能啃动老魔的骨头。
林天没说话。
他收回了探查的神念。
眼神有点…嫌弃。
像是在看一块被苍蝇叮过的隔夜肉。
他盯着老魔那张痛苦扭曲的老脸，慢悠悠地开口：
“老胖子。”
“你这身骨头汤…”
“不仅快熬干了。”
“还他娘的…”
“馊了。”
“里面长毛了。”
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一个悲惨的事实。
老魔：“……” 他感觉自己快哭了。刚脱离油锅，又掉进粪坑？大佬，给条活路行不行？
“吼！主人！那怎么办？！”铜山更急了，巨大的尾巴焦躁地甩来甩去，抽得空气呜呜作响。
林天没直接回答。
他抬眼。
目光再次落向血源池中央那个巨大的核心漩涡。
此刻的漩涡，因为刚才那道“毒牙”流光射出，显得黯淡了许多，搏动也变得极其微弱和紊乱。漩涡深处，那丝好不容易凝聚的暗金光点，此刻也只剩下一丁点微弱的火星，随时会熄灭。
“根源在那儿。”林天抬了抬下巴，点了点那核心漩涡，“这馊汤的锅。”
他的意思很明显。
老魔骨头里的“毒种子”，跟这血源池的核心大阵同源。想彻底清理老魔体内的“毛”，光洗骨头没用，得把这熬馊汤的“锅”和“火”给灭了才行。否则，就算暂时压制，只要这池子还在运转，那些“毒种子”就能源源不断地吸收池子散逸的污秽能量，继续在老魔体内作妖。
铜山巨大的铜眼珠子瞬间亮了！魂火熊熊燃烧！
“主人！俺明白了！俺这就去把那破锅砸了！把火踩灭了！！”它早就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现在终于找到目标了！巨大的头颅转向那核心漩涡，四蹄猛地发力，暗金光芒再次爆发！庞大的身躯如同一颗出膛的暗金炮弹，带着要把天都捅个窟窿的狂暴气势，轰隆隆就朝着那巨大的血池核心冲了过去！
“吼！给俺碎！！！”
巨大的暗金独角，对准那搏动的核心漩涡…
狠狠撞去！
“孽畜尔敢！！！”
一声凄厉绝望到极致的嘶吼！
瘫在地上的血屠长老，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挣扎着爬了起来！他双目赤红如血（本来就是红的），状若疯魔！血源池核心！那是血海耗费无尽岁月、牺牲亿万生灵才经营起来的根基！是血海意志降临的锚点！更是他们三个长老的命根子！毁了它，他们三个就算活着回去，也会被血海意志碾成渣！
他猛地一拍自己天灵盖！
噗！
一大口粘稠无比、闪烁着诡异符文的本命精血喷了出来！
这口血喷出，血屠长老的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身体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软软地就要倒下。但那口精血却如同活物，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道粘稠的血色光柱，后发先至，猛地射向核心漩涡前方！
嗡！
一面巨大无比、布满了痛苦哀嚎怨魂面孔的血色盾牌，瞬间凝聚成型，挡在了铜山冲锋的路上！
“以吾之血！祭吾之魂！护我圣池！！”血屠长老发出泣血般的咆哮！
“滚开！！”铜山怒吼，去势不减！巨大的独角狠狠撞在那血色巨盾上！
咚——！！！！
比之前更恐怖的巨响爆发！
狂暴的能量如同海啸般炸开！整个血源池剧烈摇晃！池子边缘大片大片的暗红“地面”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碎裂塌陷！粘稠的血浆被炸起百丈高！
铜山那狂暴的冲击，竟然被这面以仙王绝巅长老本命精血和部分元神为代价凝聚的血盾，硬生生挡了下来！巨大的暗金身躯被震得连连后退，独角嗡嗡作响！血盾上无数怨魂面孔发出凄厉的尖啸，盾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却顽强地没有破碎！
“老东西！找死！！”铜山暴怒，魂火几乎要喷出来！它没想到这老红皮临死反扑这么狠！
另外两个长老，血煞长老看到血屠长老拼命，眼中也闪过一丝疯狂，挣扎着也想效仿！
就在这时。
一直没动的林天。
动了。
不是去帮铜山砸锅。
也不是去处理老魔骨头里的“毛”。
他像是觉得脚下这片蠕动的地面有点硌脚…
或者单纯是觉得无聊了…
随意地…
抬了抬脚。
然后。
对着脚下这片巨大生物内壁般的暗红“地面”…
轻轻…
跺了一下。
动作幅度很小。
跟跺掉鞋底的泥巴差不多。
噗叽。
一声奇怪的、如同踩爆了巨大水泡的闷响。
以林天那只脚为中心。
一道无形的、却蕴含着无法言喻的湮灭力量的波纹…
悄无声息地…
贴着地面…
扩散了出去。
波纹所过之处…
那些还在蠕动、还有温度、还能分泌粘液的暗红“地面”…
瞬间！
失去了所有生机！
变成了…
死寂的、冰冷的、如同岩石般的…
灰白色！
并且这种灰白色，如同瘟疫般，以恐怖的速度…
朝着整个血源池底部…
疯狂蔓延！
所过之处，一切“活性”被彻底剥夺！
如同死亡本身在散步！
咔嚓！咔嚓！咔嚓！
那面挡在铜山面前、由血屠长老本命精血和元神凝聚、硬抗了铜山狂暴一击的血色巨盾…
在接触到那无声扩散的灰白波纹时…
连半秒钟都没撑住！
如同风化了亿万年的朽木！
瞬间！
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灰白裂痕！
然后…
哗啦啦…
碎成了无数灰白色的粉末…
被混乱的能量一卷…
消失得无影无踪！
“噗——！！”血屠长老身体猛地一僵！本就油尽灯枯的他，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狂喷而出！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眼中的猩红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
扑通。
尸体倒地。
没了声息。
死不瞑目。
正准备拼命喷血的血煞长老，动作瞬间僵住！他看着血屠长老瞬间毙命，看着那面凝聚了血屠所有、硬抗麒麟冲击的血盾瞬间化为飞灰…
一股透心凉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个随意跺了跺脚的青衫身影。
那眼神…
如同看到了…
行走在人间的…
死亡本身！
比血海意志还要纯粹的…寂灭！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喊出来。身体一软，彻底瘫倒在地，眼神涣散，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他知道，自己完了，血海…可能也完了。惹上这种存在，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铜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魂火一跳！它看着脚下迅速蔓延开来的灰白死寂，再看看瞬间毙命的血屠长老和吓傻的血煞长老…
巨大的铜脑袋艰难地转向林天。
“主…主人？”
它刚才撞半天没撞碎的盾，被主人跺跺脚…就没了？
林天没看它。
他跺完那一脚，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目光。
再次落回飘在他面前、意识模糊的幽冥老魔身上。
准确地说。
是落在老魔胸口皮肤下，那几处隐隐透出暗金斑点的位置。
此刻。
随着林天那一脚“死亡波纹”的扩散…
整个血源池的运转，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根本性的打击！
那股污秽混乱的能量场，被强行削弱、压制！
老魔骨髓深处，那几颗正在贪婪吮吸生机、散发污染意志的暗金“霉斑”…
搏动的频率…
猛地一滞！
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吸收生机的速度，肉眼可见地…
慢了下来！
甚至…
那暗金的色泽，都似乎…
黯淡了一丝丝？
虽然依旧扎根在骨髓深处，如同顽固的牛皮癣。
但至少…
暂时…
被“镇住”了？
林天看着那几处黯淡了一丢丢的斑点。
挑了挑眉。
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哦？”
“这骨头汤里的毛…”
“怕冷？”
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然后。
在铜山懵逼的目光中。
在血煞长老彻底绝望的眼神里。
在核心漩涡最后一点火星即将熄灭的微弱搏动中…
林天对着意识模糊的老魔…
慢悠悠地…
又抬起了脚。
这一次。
他的脚尖…
似乎…
是对准了老魔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