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赫尔莫德握紧拳头,准备下令让后方待命的部队再靠近一些,准备在城墙被突破的第一时间投入生力军扩大战果时!
异变陡生!
城外那如同潮水般汹涌、疯狂攻击城墙的怪物大军,动作突然齐齐一滞!就好像无数提线木偶在同一瞬间被剪断了操纵线!
它们狂暴的嘶吼声戛然而止,攀爬的动作停顿下来,甚至连那些正在被守军砍杀的怪物也仿佛失去了支撑,变得茫然无措。
前一秒还杀声震天的战场,陡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和凝滞!
赫尔莫德大惊失色,猛地放下望远镜,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身旁一直静立不动的索尔法师:“怎么回事?索尔法师!它们怎么停了?快!继续进攻啊!金雀花人的防线就要撑不住了!”
只见索尔法师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惨白如纸,宽大的兜帽下,细密的汗珠正从额头渗出,他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微弱。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毫无感情的灰色眼眸此刻也显得有些涣散,嘶哑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虚弱:
“操纵这些造物,非无限之力…我的精神也已近枯竭了,”他艰难地喘息着,“现在已经无法再维持了,否则金雀花人的防线还没攻破,我就先死了。”
说完,不等赫尔莫德回应,索尔法师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抬起颤抖的手,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
顿时,城外那些僵立的怪物大军,如同退潮般,开始混乱地、毫无秩序地向后撤退,它们不再理会城墙上守军的攻击,只是本能地远离城墙,留下一地狼藉的尸体和目瞪口呆的双方士兵。
“不!回来!你们这些该死的废物!回来!”赫尔莫德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胜利从指尖溜走,气得浑身发抖,他冲着索尔低吼,却又无可奈何。
他狠狠一拳砸在指挥帐的木柱上,双目喷火地瞪着卡恩福德城墙,那里,原本摇摇欲坠的防线,因为怪物的突然撤退,似乎又暂时稳住了。
功亏一篑!巨大的失落和愤怒几乎将他淹没。
他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怪物大军如同溃散的蚁群,乱糟糟地退向远方,第一次试探性的猛攻,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城墙之上,短暂的寂静之后,猛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劫后余生的欢呼声!
“我们赢了!”
“怪物退了!”
“卡恩福德万岁!领主大人万岁!”
许多第一次经历如此残酷战阵的新兵,看着城下那片恐怖的尸山血海,再看看自己身边依旧屹立的战友和完好无损的城墙,激动得热泪盈眶,挥舞着武器尽情呐喊!
这场胜利极大地提振了他们的士气和信心,让他们真正相信,自己有能力守住家园!
卡尔站在欢呼的士兵中间,脸色凝重。
他清楚地看到火枪队的弹药消耗巨大,滚石檑木也用了不少,士兵们的体力也接近极限。
这,仅仅只是第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真正的考验,恐怕还在后面。
……
尽管索尔法师因精神耗尽而暂时无法驱使怪物大军,但赫尔莫德很清楚,战场上的主动权稍纵即逝。
绝对不能让卡恩福德的守军获得任何喘息和修复工事的机会,必须用连续不断的进攻压垮他们!他决定采用最残酷、却也最有效的消耗战术。
时近正午,太阳当空,饱经战火的大地变得更热了。
赫尔莫德下令让辅兵队立刻出动,去后方树林砍伐原木。
很快,大量的原木被源源不断地运回阵前,堆积起来。
这些将是制作盾车的材料。
与此同时,赫尔莫德让自己麾下最精锐的索伦战兵们原地休息,埋锅造饭,饱餐战饭,养精蓄锐。
他并不打算在此时就让这些宝贵的核心战力去硬冲那道依然坚固的城墙。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投向了营地角落看押俘虏的区域。
那里,挤满了密密麻麻、衣衫褴褛、在索伦士兵看守下瑟瑟发抖、面如死灰的金雀花人。
这些是在卡恩福德周边其他北境开拓贵族领地被攻破时抓获的平民和溃兵。
那些领地的防御远不如卡恩福德,领主们也远没有卡尔·冯·施密特这般顽强善战,他们的堡垒和村庄几乎是一触即溃,从而让索伦人俘获了大量人口。
此刻,在赫尔莫德眼中,这些活生生的人,已经不再是生命,而只是……攻城战中可以用来大量消耗守军箭矢、滚石、火油以及士兵体力的“耗材”。
他将驱赶这些奴隶,走在最前面,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去为后续精锐主力的真正进攻铺平道路。
他召来负责看押的军官,指着那群俘虏,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把他们分成数队,发给一些最简陋的木棍或者干脆就让他们空手,午后,驱赶他们第一批向城墙进攻。”
军官愣了一下,迟疑道:“大人,他们……几乎没有战斗力……”
赫尔莫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要的就是他们没有战斗力,他们的任务,不是攻城,是送死,去消耗守军的防御物资,去让那些金雀花士兵的手砍到发软!执行命令!”
军官领命而去。
赫尔莫德再次举起望远镜,望向卡恩福德城墙。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当守军看到被迫攻城的竟然是自己的同胞时,那脸上将会出现的痛苦、犹豫和挣扎。
无论他们是狠心射杀,还是因此迟疑手软,对赫尔莫德来说,都是胜利。
索尔法师在一旁听着这个计划,他那隐藏在兜帽下的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用那嘶哑的声音对赫尔莫德说道:“赫尔莫德指挥官,你觉得我操控亡灵、献祭生命,残忍无情。”
“但在我看来,您这用活人去填壕沟、冲箭雨的谋略…呵呵,与我相比,恐怕也是不遑多让啊。”
赫尔莫德闻言,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却没有反驳,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这种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