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城,叶氏集团顶楼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都市夜景,灯火如星河铺展。然而,办公室内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近乎凝固的寒意。昂贵的紫檀木办公桌后,叶天剑脸色铁青,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境、择人而噬的困兽。
他面前的宽大屏幕上,正定格着州城晚报财经版面的电子版头条,加粗的黑体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昔日豪门折戟!叶氏少东资金链断裂,叶家老宅遭法院查封!”**
配图是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承载着叶家百年荣光与傲慢的深宅大院,被贴上了冰冷的、刺目的白色封条。
“砰!”
一只价值不菲的定制水晶烟灰缸被狠狠掼在地上,瞬间粉身碎骨,晶莹的碎片在昂贵的地毯上四散飞溅,如同叶天剑此刻支离破碎的尊严和理智。
“梅瘟神!梅运来!你个乡巴佬!泥腿子!” 叶天剑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冰冷的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英俊的脸庞扭曲变形,额角青筋暴跳,哪里还有半分往日州城叶少的翩翩风度?
“凭什么?!你个狗日的凭啥子?!” 他猛地一拳砸在坚硬的红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桌上的文件都跳了起来。“老子要你死!老子要你生不如死!”
狂怒像岩浆在他胸腔里翻滚、冲撞,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烧成灰烬。破产!查封!沦为笑柄!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个该死的梅运来!那个从山沟沟里爬出来的瘟神!先是抢了林彩霞(虽然只是名义上的),让他叶少颜面扫地;接着是拍卖会让他天价买废石,丢尽脸面;最后更是直接导致他投资失败,资金链彻底崩溃!
仇恨的毒火几乎烧干了他的理智。他像一头受伤的孤狼,在空旷奢华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而焦躁的声响。猩红的双眼扫过桌上堆积如山的催债函、律师函、资产冻结通知…每看一眼,都像是在他心口狠狠剜上一刀。
不行!不能就这么完了!
他叶天剑,还没输!他还有牌!他还有最后一搏的机会!
一个阴狠毒辣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猛地攫住了他。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而怨毒的光芒。
“药材…”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低沉,“梅瘟神…你那狗屁‘神丸’…还有那些仙气飘飘的盆栽…不都需要药材吗?”
他记起来了!州城最大的药材供应商之一,隆昌药行的老板刘大富!那个唯利是图、见风使舵的胖子!以前没少巴结他叶家!
“断你的根!老子要断了你的药材来源!” 叶天剑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快意,仿佛已经看到梅运来因为缺药而焦头烂额、合作社和药圃陷入瘫痪的惨状。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成本最低、见效最快的报复手段!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拿起桌上那部私人加密电话,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拨通了一个号码。
***
州城,药材批发市场深处。
“隆昌药行”的招牌在夕阳下显得有些陈旧。店铺里弥漫着各种药材混杂的浓郁气味,货架上堆满了麻袋、木箱和晒干的植株。一个穿着考究绸衫、腆着啤酒肚、梳着油光水滑大背头的中年胖子,正坐在柜台后的太师椅上,眯着小眼睛,悠闲地嗑着瓜子。他就是老板刘大富。
叮铃铃…
店铺角落里那部老式座机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刘大富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地放下瓜子,慢悠悠地走过去接起:“喂?隆昌药行,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个冰冷、压抑、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命令口吻的声音,这声音让刘大富油光满面的胖脸瞬间僵住。
“刘老板,日子过得挺滋润?”
是叶天剑!那个刚刚破产、沦为州城笑柄的叶家少爷!但即使破产,那声音里残留的、属于顶级豪门的威压和阴冷,还是让刘大富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叶…叶少?” 刘大富的声音下意识地带上了谄媚,腰也不自觉地弯了下去,仿佛叶天剑就站在他面前,“您…您怎么亲自打电话来了?有什么吩咐?”
“吩咐?” 叶天剑在电话那头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刘大富,你记性不太好?还是觉得我叶天剑现在说话不管用了?”
“不敢不敢!叶少您说笑了!” 刘大富额头瞬间冒出冷汗,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叶天剑就算破产了,他刘大富也绝对得罪不起!
“听着,” 叶天剑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如同淬了毒的冰棱,“吴家村那个梅运来,你认识吧?他是不是一直在你这里拿药材?”
“梅…梅老板?” 刘大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里咯噔一下。梅运来现在可是州城炙手可热的“梅财神”、“梅大师”!合作社的灵野菜、灵泉鱼供不应求,后山药圃规模越来越大,最近更是传出在搞什么“神丸”,对药材的需求量激增,是他隆昌药行眼下最重要的几个大客户之一!叶天剑突然提他…
“叶少…梅老板他…是照顾我生意…” 刘大富小心翼翼地试探。
“照顾?” 叶天剑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怨毒和威胁,“从今天起!你给我断了他的货!一根草都不准给他!听清楚没有?!”
“断…断货?!” 刘大富失声惊呼,胖脸上的肥肉都抖了起来,“叶少!这…这可使不得啊!梅老板是我大客户,签了合同的!而且他…”
“合同?” 叶天剑粗暴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赤裸裸的蔑视和威逼,“违约金老子替他出双倍!刘大富,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你听好了,要么,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断了梅瘟神的所有药材供应!我叶天剑就算现在落魄了,捏死你这种小药商,跟捏死一只蚂蚁没区别!州城,还没人敢不给我叶天剑面子!”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却更添阴冷,如同毒蛇吐信:“要么…哼哼,我保证,三天之内,你这隆昌药行,还有你那个宝贝儿子在国外的账户…都会出点你绝对不想看到的‘小意外’。你自己选!”
电话那头传来的森冷杀意,隔着听筒都让刘大富如坠冰窟,浑身的肥肉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他太清楚叶天剑这种豪门子弟的手段了,破产的疯狗更可怕!那些“小意外”,绝对是他承受不起的灭顶之灾!
一边是蒸蒸日上、诚信合作的大金主梅运来;一边是破产却依旧凶残、能随时捏死自己的疯狗叶天剑!
刘大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像小溪一样从额角淌下,浸湿了油亮的鬓角。他握着话筒的手抖得像筛糠,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叶…叶少…” 刘大富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的挣扎,“我…我…”
“嗯?” 叶天剑的鼻音拖长,威胁的意味浓得化不开。
“我…我断!我马上断!一根草叶子都不给他!” 巨大的压力下,刘大富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几乎是吼着喊出来,带着一种认命的绝望和恐惧,“叶少您放心!我…我这就去办!这就去!”
“哼,算你识相。” 叶天剑冷冷地丢下一句,啪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刘大富像被抽掉了骨头,肥胖的身体晃了晃,一屁股瘫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手里的话筒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毫无血色,眼神空洞而恐惧,仿佛刚刚从鬼门关前爬回来。
完了…梅老板那边…怎么交代啊…
***
吴家村,后山。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如同轻纱般笼罩着连绵的山坡。空气湿润而清新,混合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经过乾坤戒灵泉灌溉的药圃,一片生机盎然。新移栽的药苗在薄雾中舒展着嫩绿的叶片,叶尖挂着晶莹的露珠,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微光。那些生长周期较长的药材,如人参、黄精、何首乌等,虽然年份尚浅,但植株格外健壮,叶片肥厚油亮,散发着远超普通药材的浓郁药香。
梅运来穿着沾满泥点的旧胶鞋和洗得发白的汗衫,正蹲在药圃边缘。他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葫芦瓢,小心翼翼地从旁边一个用青石砌成的小池子里舀水。池水清澈见底,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难以察觉的浅绿色光晕,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甘冽气息——这正是稀释过的乾坤戒灵泉。
“嘿嘿,小宝贝些,多喝点,长快点…” 梅运来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川剧小曲,一边将灵泉水均匀地洒在一排刚冒出嫩芽的赤血草幼苗上。这些赤血草是炼制“强身健体丸”的一味辅药,虽然不算名贵,但需求量很大。灵泉水一浇下去,那些嫩绿的幼苗仿佛肉眼可见地精神了一分,叶片更加舒展。
就在这时,他裤兜里那部老旧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梅运来皱了皱眉,放下葫芦瓢,在裤腿上擦了擦手,掏出手机一看,是州城隆昌药行刘老板的号码。
“喂?刘老板?这么早?是不是我那批十年份的紫纹何首乌有消息了?” 梅运来心情不错,嗓门洪亮。
电话那头,刘大富的声音却完全没了往日的热情和谄媚,反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紧张、惶恐,甚至带着一丝哭腔,结结巴巴地说道:“梅…梅老板!对…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啊!”
梅运来脸上的笑容一滞:“咋个了刘老板?出啥子事了?慢慢说。”
“那…那批何首乌…还…还有您后面订的所有药材…包…包括赤血草、铁骨藤、七星花…所…所有!” 刘大富的声音抖得厉害,充满了绝望,“没…没得了!都…都供不了货了!梅老板!真嘞对不住!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啊!”
“供不了货?!” 梅运来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声音也沉了下来,“刘老板,你跟我开玩笑哦?合同签得好好的,定金都付了!我这合作社和药圃都等着药材下锅嘞!咋个说没得就没得了?”
“梅老板!我…我…” 刘大富在电话那头急得直跺脚,语无伦次,却根本不敢提叶天剑的名字,“是…是上头…有人…有人发话了!我…我得罪不起啊!真嘞得罪不起!违约金…违约金我双倍赔给您!不!三倍!只求您高抬贵手,放…放我一马吧!求求您了梅老板!” 说到最后,刘大富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和哀求。
“上头有人?得罪不起?” 梅运来眼神一冷,瞬间就明白了。在州城,跟他梅运来有过节,又能让刘大富这种老油条怕成这样的“上头人”,除了那条刚被拔了牙的疯狗叶天剑,还能有谁?
“呵…” 梅运来冷笑一声,那笑声透过话筒传到刘大富耳中,让他浑身肥肉又是一哆嗦。
“行,刘老板,我晓得了。” 梅运来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玩味,“你嘞难处,我理解。违约金嘛,按合同来就行。至于放你一马…刘老板,做生意讲究诚信,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说完,不等刘大富再哭诉哀求,梅运来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站起身,将手机揣回兜里,目光扫过眼前这片沐浴在晨光和稀薄灵雾中、生机勃勃的药圃。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神却异常明亮,没有丝毫担忧。
“龟儿子叶天剑…就这点垂死挣扎嘞手段?” 他低声自语,在清新的山风中显得格外清晰,“断老子嘞药材?嘿…老子有乾坤戒,有李十八,还怕你断根毛线!”
他非但没有丝毫沮丧,反而觉得有点好笑。叶天剑这条疯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对手的底牌都没摸清,就敢胡乱撕咬。
“李十八,” 梅运来在脑中呼唤,“龟儿子叶天剑断我药材来源咯。你看…咱们这‘仙药圃’,是不是该再扩大点规模?顺便…搞点高级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