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在刘备帐下,纵是放眼天下,也是绝顶的悍将!
攻城前夕,
二人早按刘备谋划悄然离营,开战时甚至未见其踪影,只为让审配误以为刘备仅有眼前兵力,
再精妙的骗局,也比不上真假参半的算计。
并州狼骑凶名赫赫,铁蹄踏破夜色,寻常骑兵难企其速;
赵云为追上吕布,毅然舍下部众,独带三千白马义从——若论疾驰如风,天下谁人及得上这三千白袍?
他赵子龙,就有这份底气!
奇袭幽州的人选,早在吕布归顺刘备时便由李佑敲定。
自相残杀,
算不得英雄。
要世人忘却吕布弑父恶名,唯有一条路——
成为大汉
新一代冠军侯!
正因如此,
吕布虽战功累累,所得封赏却寥寥,仅保有其旧部建制。
外人看来难以理解:若在曹操麾下,这般猛将早该享尽荣华。
但平原众将心知肚明——
连“冠军侯”
这等旷世封号都为你留着,还要什么赏赐?
而吕布如今的赫赫战功,
也担得起这千古威名!
赵云执意同行,不为争功,只为白马。
昔年公孙瓒困守易京,先杀妻儿,后引火 。
彼时赵云随刘备对阵袁绍,未能救援,
此憾刻骨铭心。
公孙瓒虽未重用他,终究有知遇之恩。
恩主罹难却束手无策,赵云日夜痛悔。
想到袁家那群废物子孙,更恨得咬牙切齿——
那位护佑幽州的白马将军,宁可举家赴死也不肯马革裹尸,难道是因怯懦?
放屁!
他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后人逃脱。
只要还有子嗣在,幽州百姓仍会视其后人为主公,偏偏他的儿子无能镇守幽州,最终只会让百姓遭异族劫掠!
公孙瓒赌了一局,
赌袁绍接管幽州后能像他一样护佑百姓安宁,为此他不惜杀子断后,也不愿寻求那渺茫生机。
可惜,
他赌错了。
袁绍久居河北,惯用怀柔之策拉拢异族。
彼时并州、幽州与袁绍无涉,不与异族接壤,唯有拉拢方能牟利。
然而战略既定,便难骤然更改。
即便幽州、并州尽归袁绍,他亦难翻脸征讨异族,只能以温和手段乞求和平。
和平虽至,
百姓却遭了殃!
乌丸、鲜卑每年献战马兵器,只为换粮过冬。
如此不公交易,岂能不滋长异族怨愤?
怨愤积压日久,
终有一日爆发——
劫掠百姓!
在他们眼中,这不过小事一桩。
不大举进犯,只是偶尔劫掠,有何不可?既在袁绍处吃亏,自然要从别处补偿。
袁绍也只能装聋作哑。
拿人手短,何况当时他与刘备激战正酣,自顾不暇,哪有余力庇护幽州贫民?若与异族反目,须同时应对异族反扑与刘备攻势!
袁绍非不悯百姓,
只是在他心中,四世三公的声誉终究重于黎民生死。
若在此际败于刘备,一切皆休!
可惜,
袁绍低估了刘备。
若他真敢与异族决裂,以刘备秉性,断不会趁火 。
然木已成舟,
公孙瓒选错路,袁绍亦踏错步,赵云皆可释怀。
唯有一点,他绝不能忍——
如今的异族,
早已忘却“当避白马”
之惧!
审配聚兵南皮,易京孤城早被弃守。
故吕布与赵云兵不血刃,轻松入城。
荒唐至极!
易京虽非雄城,何至萧条至此?
除千余守军外,竟无主事之官,最高统领不过一校尉。
这校尉见吕布赵云来攻,未作抵抗便开门迎敌,殷勤得令吕布疑有伏兵。
若非自恃武勇,
他未必敢踏入易京!
然而二人很快明白校尉迎降之因——
他们自南门入,
北门外,
正有流民哀嚎乞求!
“为何不放他们进城?”
赵云怒视校尉。
那校尉却比赵云更为激愤!
这些百姓日日在此哭求,都是被乌丸人逼得!城门一开,胡虏必会乘机洗劫!
蛮夷,想避攻城之罪!
赵云眼中血丝密布,
那狰狞模样连吕布都为之一怔。
这个在平原城素有仁名的白袍将,
今日竟暴怒如雷!
开城门。
赵云声音冷若冰霜。
按军中规制,这等号令本该由主将吕布下达。
吕布回望的目光带着疑惑——以他对这位同僚的了解,
能让全军交口称赞的人物,
行事向来滴水不漏。
但当触及赵云冰冷的眼神,
所有疑问都化作了然。
那种目光吕布再熟悉不过,
是看将死之人的眼神。
城头校尉手足无措。
他能混到这个位置,
全靠察言观色的本事。
这支援军分明以那金冠武将为首,
白衣副将的突然发令让他进退两难。这...
校尉偷瞥吕布神色,
生怕得罪真正的主事者。照办。
吕布三字定音。
校尉如蒙大赦,
急忙传令开城。
他虽怯懦却不愚钝——
城内这两万铁骑的威势,
当初入城时便震慑全军。
可当城门轰然洞开,
那位金甲大将却纹丝不动。
只见白袍小将纵身跃下城头,
单骑冲向胡骑阵前。将军...
校尉忧心忡忡:
敌情未明...
闭嘴观战。
吕布剑眉微蹙。
校尉立刻噤若寒蝉。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沉默永远是最明智的选择。
被乌丸人驱赶的百姓如潮水般涌入城中,多日来他们像牲畜一样被驱赶,从一个县城逃到另一个县城。
他们跪在城门前,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明知城门一开,那些畜生不如的异族就会冲进来烧杀抢掠,但他们别无选择。
乌丸人不给他们一口吃的,连树皮都不让啃,稍有反抗便是一顿毒打。
饥饿逼迫他们只能在劫掠后的废墟里寻找食物充饥。
这当然不对,他们知道,可饥饿的煎熬让他们无法思考。
没人明白两天不吃东西的滋味,那不会立刻死去,却让人时刻笼罩在死亡的恐惧中。
他们不想饿死,只渴望有人能救救他们。
饥饿的百姓涌向城门,忽然停住了脚步——他们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三千白马骑兵静静伫立。
从幽州一路被劫掠至此,他们见过太多惨状:长枪穿胸,刀刃断首,马蹄践踏……但今天不同,他们仿佛看到了希望。公孙将军?”
有人颤声问道。
一瞬间,所有人都忘了饥饿,呆呆望着那位白袍银甲的年轻将领。你是公孙将军!”
一个中年男人嘶吼着,声音几乎撕裂。
赵云垂眸:“我不是公孙将军……但我带领的是白马义从。
诸位稍安,我这就去斩杀那些异族……”
“你就是公孙将军!”
中年男人的声音更加凄厉。
在他眼里,白马义从就是公孙瓒的象征。
只要公孙将军回来,他们就能逃离乌丸的奴役!
所以,眼前之人必须是公孙瓒!
“抱歉,我……”
赵云心头沉重,正欲解释,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突然喊道:
“他不是公孙将军!公孙将军不会道歉,只会杀光乌丸狗!”
人群顿时 动。
如果这人不是公孙瓒,白马义从还能拯救他们吗?
无数期盼的目光钉在赵云身上,压得他难以喘息。
愤怒、愧疚、不甘在胸中翻涌。
终于,常山少年纵马冲向城外,长枪高举,怒吼声响彻天际:
“公孙伯圭在此!”
谁敢与我一战!
......
多么拙劣的谎言,
公孙伯圭早在几年前就死在易京楼里了,就死在这座易京城中,
先杀妻,再杀子,最后 于易京楼的事迹早已传遍天下,特别是幽州城内的百姓们,
那时家家户户都高挂白幡。
公孙瓒虽不善治理内政,幽州百姓日子也算不上富足,在这战乱之地还要时常提防兵灾,
可无论如何,公孙瓒总没让他们饿死,更没让异族欺辱过。
若他尚在,岂容异族如此猖狂?怕是早杀到他们老巢去了!
正因如此,听闻公孙瓒死讯时,百姓们悲痛欲绝。
连那些扮作公孙伯圭玩耍的孩童都失了兴致,
那是何等刻骨铭心的记忆!
可这般荒谬的说辞,偏偏让这群迷途的幽州百姓深信不疑。公孙将军回来啦,幽州有救了!
公孙将军必胜!
公孙将军无敌!
杂乱的口号响彻云霄,震得城墙上的吕布都皱起眉头。
他想不通为何这群被赵云所救的百姓会呼喊公孙瓒的名号,
但这问题对现在的吕布来说太过简单。公孙伯圭?吕布轻声道,
只要能守护百姓,谁都可以是公孙伯圭吗?
有意思......
就在此时,
赵云已单枪匹马冲出城门,三千白马义从紧随其后。
公孙将军,
这个遥远又陌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