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兰妃关系的日益密切,如同在错综复杂的宫廷网络中,为靖王府嵌入了一枚关键的楔子。李岩深知,这份由谭淼淼医术建立起来的纽带,需要更实质、更令人愉悦的“养分”来巩固。他将目光投向了王府工坊最新诞生的杰作。
在经历了无数次配方调整和工艺改良后,玻璃工坊的匠人们终于在李岩的亲自指导下,成功烧制出了面积巨大、质地均匀、透明度极高的平板玻璃。随后,谭淼淼利用其化学知识,指挥工匠采用“银镜反应”,成功在玻璃背面镀上了光滑致密、反射率极高的银层,制成了此世间第一面清晰无比、等人高的水银玻璃镜。
当这面被精心镶嵌在紫檀木雕花镜架中的巨镜,罩着红色锦缎被抬入兰芷宫时,兰妃和宫人们都好奇地围拢过来。
“王妃,这是何物?如此巨大。”兰妃打量着这几乎与成人等高的物件,疑惑地问。
谭淼淼微微一笑,示意宫女揭开锦缎。
锦缎滑落的瞬间,整个兰芷宫正殿仿佛都亮堂了几分。镜面光可鉴人,清晰地映照出殿内的雕梁画栋、琉璃宫灯,以及……站在镜前,那张带着疑惑的绝美脸庞。
兰妃下意识地望了过去。
然后,她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立原地,檀口微张,一双美眸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随之涌上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狂喜!
镜中的女子,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肌肤细腻如玉,唇不点而朱。她身上那件繁复华丽的宫装,每一道刺绣纹理,每一颗点缀的珍珠,都清晰可见。她微微侧身,镜中人也随之转动,那窈窕曼妙的身姿,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神态,都分毫毕现!
这……这真的是她吗?
兰妃自幼便知自己容貌出众,但铜镜模糊,只能看个大概轮廓,水盆倒影更是扭曲。她从未如此刻这般,如此清晰、如此完整、如此真实地看到过自己的模样!这镜中之人,远比她想象中的自己,更加明艳动人,仪态万方!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伸出纤纤玉指,轻轻触摸那光洁冰凉的镜面,指尖微微颤抖。她凑近细看自己的眉眼,转身欣赏背后的发髻和腰身曲线,每一个角度都完美无瑕。
“这……这……”兰妃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哽咽,她猛地转身,紧紧抓住谭淼淼的手,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王妃!此物……此物真乃天宫宝镜!太清晰了!太神奇了!”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也全都看呆了,她们何曾见过如此神奇的物事,纷纷低声惊呼,看向那宝镜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羡慕。
“娘娘喜欢便好。”谭淼淼含笑回应,“此镜乃靖王殿下感念娘娘凤体康健,特命工坊精心研制,进献娘娘,愿娘娘芳华永驻,容颜常盛。”
“靖王有心了!王妃有心了!”兰妃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镜框,越看越是欢喜。这面宝镜,远比任何珠宝首饰、绫罗绸缎都更得她心!它能让她日日见到自己最美的状态,这份愉悦和自信,是任何外物都无法替代的。
自那日起,这面水银玻璃镜便成了兰妃最心爱之物,被安置在寝殿最显眼处。每日对镜梳妆,欣赏容颜,成了她最大的乐趣。后宫其他嫔妃闻讯,纷纷前来“参观”,见到如此清晰的宝镜,无不惊叹连连,羡慕嫉妒不已,暗恨自己为何没有早早结交靖王妃。
兰妃享受着众人羡慕的目光,对靖王夫妇的感激情意更是深重。在一次侍寝时,她依偎在老皇帝怀中,软语温言:
“陛下,靖王与王妃真是心思灵巧,孝心可嘉。前番王妃治好了臣妾的顽疾,如今又献上这般巧夺天工的宝镜,让臣妾心怀大畅。可见他们心中是时刻念着陛下,念着臣妾的。这般能干又懂事的儿子儿媳,实乃陛下之福,皇室之幸。”
老皇帝搂着爱妃,听着她由衷的称赞,看着爱妃因宝镜而愈发焕发的神采,心中自是舒坦。他近来对李岩这个儿子是越看越满意。有能力(处理瘟疫)、有担当(自请出征北境虽未成行,但其志可嘉)、有孝心(进献宝镜使兰妃开心),还不结党营私(至少明面上没有),比起只知道争权夺利、时不时给他惹麻烦的老大和老三,不知强了多少。
“嗯,老六和他媳妇,确实不错。”老皇帝抚须点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赞许。
这看似随口的一句评价,却代表着圣心的又一次微妙倾斜。在皇帝心中,靖王李岩的份量,正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加重。这份日渐深厚的“帝心”,或许在平静时看不出什么,但一旦朝局动荡,储位空悬,这微妙的倾斜,便可能成为决定那至高权柄归属的,最关键的那一枚砝码。
一面玻璃镜,映照的不仅是绝色容颜,更折射出权力格局的悄然变幻。靖王府的这一步棋,走得精准而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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