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辰的成功康复,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在青丘狐族中引起了巨大的波澜。鹿云兮,“云兮姑娘”的名号带着实实在在的敬重,迅速传遍狐族。前来恳请诊治的狐族络绎不绝,其中大多是与白辰情况类似,因血脉或修炼问题导致经脉淤塞的年轻子弟。
鹿云兮根据每个患者的情况微调“融灵涤脉丹”的辅药配比,虽因缺少主药“地脉血髓晶”无法达到彻底效果,却也极大地缓解了痛苦,疏通了部分淤塞,让许多困顿多年的狐族看到了希望。她的丹房几乎日夜灯火通明。
然而,就在鹿云兮忙于诊治之时,狐族高层却笼罩在一片愁云之中。石殿内,赤狐长老将一枚记录着物资和灵石消耗的玉简重重放在桌上,声音沉重:“与北面狼族的冲突不断,伤亡抚恤、法器修复、阵法维护……库房储备的灵石和灵材已消耗七成,再这样下去,莫说支撑战事,连族中子弟的日常修炼用度都要缩减了。”
玄狐长老脸色铁青:“狼族欺人太甚!但眼下……确是捉襟见肘。”
云澈沉默片刻,取出一枚储物戒放在桌上,里面是他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灵石、妖丹、珍稀材料,数量颇为可观。“这些,先应应急。”
赤狐长老神识一扫,动容道:“少主,这……这太珍贵了!怎能让你一个人为全族倾尽所有……”
“无妨,这是我的责任。”云澈摆手,语气平静。然而,他心中清楚,这些对于整个狐族的巨大消耗而言,仍是杯水车薪,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就在这时,鹿云兮刚从丹房出来,恰好听到殿内议论。她略一沉吟,迈步走入殿中。
“云兮姑娘?”几位长老看向她。
鹿云兮没有多言,直接取出了一个看似朴素无华的储物袋。当她将神识探入,准备取出东西时,指尖不经意碰到一物,动作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那是一个温润的玉瓶,瓶底刻着一个细小的“颀”字,是当年谢颀赠予她,用于温养初生丹火的“暖阳玉髓”,她一直未曾用完,也……未曾丢弃。
这细微的停顿几乎无人察觉,她迅速移开手指,转而取出了数枚容量更大的储物戒指,放在了云澈那枚戒指旁边。
“晚辈能力有限,这些是平日积攒的一些灵石和丹药,或许能略解燃眉之急。”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位长老好奇地探入神识,随即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这……上品灵石十万?还有这么多瓶上品和极品的丹药?!云兮姑娘,你这……”
其他长老也纷纷探查,脸上皆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这笔资源,其价值甚至隐隐超过了云澈方才拿出的那些数十倍!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看似清冷、专注于丹道的人族女子,竟有如此丰厚的身家,并且愿意在狐族危难之时倾囊相助!
云澈也愣住了,他看着那几枚储物戒,又看向神色平静的鹿云兮,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感激与动容。他知道她炼丹能积累财富,却不知她竟有如此积蓄,更不知她愿为狐族做到这一步。“云兮,你……”他声音有些低沉。
鹿云兮微微摇头,笑着说:“修仙界中谁还能有丹修富有呢?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能派上用场便好。”她顿了顿,看向几位长老,将话题引回正事,“不过,资源终有耗尽之时。当务之急,是找到能稳定获取‘地脉血髓晶’的途径,若能成功炼制出足量的‘融灵涤脉丹’,不仅可解族内子弟修炼之困,其本身亦是极珍贵的资源,或可与其他交好妖族交易,换取所需。”
她的话点醒了众人。赤狐长老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鹿云兮行了一礼:“云兮姑娘雪中送炭,高义薄云,老夫代全族谢过!你所言极是,开源重于节流。万妖古墓,必须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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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资源危机,寻找“地脉血髓晶”的计划立刻被提上日程。三日后,一行人再次出发,前往万妖古墓外围的“泣血渊”。
路途依旧凶险,遭遇妖兽,触发残阵,但在众人协力下,总算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目的地。与守护“地脉血髓晶”的血晶地龙一场恶战,凭借云澈的强攻和鹿云兮精准找到其弱点,最终将其重创逼退。
成功采集到品质极高的“地脉血髓晶”后,返程的气氛轻松了许多。夜色降临,众人在一处相对安全的背风崖壁下暂作休整。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云澈轮廓分明的侧脸。他看着身旁正低头检查矿石的鹿云兮,火光为她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想到她白日毫不犹豫拿出全部积蓄的模样,心中柔软一片,但那个她取物时微不可察的停顿,以及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刻着“颀”字的玉瓶影子,却像一根细刺,扎在心底。
他沉默片刻,状似随意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云兮,今日多谢你。只是……将你所有积蓄拿出,你日后修炼所需……”
鹿云兮抬头,有些不解地看他:“灵石丹药,没了可以再赚。况且我赚钱还不容易么?若能助狐族渡过难关,值得。”她眼神清澈,并无半分不舍。
云澈看着她坦荡的目光,心中的那根刺却仿佛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能忍住那份在意,试探着,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看你那储物袋中,似乎还有些旧物……可是在初云宗时留下的?”他问得含蓄,目光却紧紧锁住她的眼睛。
鹿云兮微微一怔,立刻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她没想到他观察如此细微,也没想到他会在此刻问起。她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平淡无波:“一些用惯了的零碎物件罢了,未曾特意整理。”
她的反应太过平静,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可越是这般不在意,云澈心中那份莫名的芥蒂却越是清晰。他宁愿看到她有一丝波动,哪怕是怅然,也好过这般彻底的放下与无视——毕竟那人对她亦师亦友,且不自觉对她情思牵动。
他看着她重新低下头,专注地研究着手中的血色晶石,侧脸在火光下静谧如玉,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他自嘲地在心底笑了笑,自己在期待什么呢?难道希望她对着旧物伤怀,还是希望她为了自己而表现出醋意?他何时变得如此……患得患失。
“也是。”他最终只是淡淡应了一句,移开目光,望向跳跃的火焰,将那份翻涌的涩意与探究强行压下。至少此刻,她在这里,在他身边,这就够了。
鹿云兮感知到他情绪的细微变化,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矿石,心中轻轻一叹。有些过往,没那么重要,已被新的旅程覆盖,亦无法撼动她追寻丹道的决心。她抬眼看了看云澈在火光下显得有些寂寥的侧影,终究没有多言。
夜色渐深,篝火渐弱。采集到主药的喜悦之下,悄然流淌着一丝未曾言明的复杂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