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思轻步走入,将食盒放在案几上打开——莹白的枣糕冒着热气,甜香漫溢。她小心翼翼地递过一块,指尖微颤:“这是我用清风山特有的雪灵枣做的,加了暖玉髓粉,驱寒效果很好。前辈刚从陨星城打斗回来辛苦了,多吃些补补。”
墨烬接过枣糕,入口绵软香甜,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却没在他心底激起半分涟漪。他看向王思思,见她正垂着眼,长睫紧张地颤动,便开门见山道:“多谢思思丫头费心了,只是往后不必再特意送这些东西来,我事务繁杂,无暇顾及。”
王思思的动作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突然僵住了。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与墨烬交汇的瞬间,眼中的错愕如同被惊扰的湖面一般,迅速扩散开来。
然而,这错愕很快就被委屈所取代,她的眼眸渐渐湿润,仿佛随时都可能有泪水滑落。她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问道:“前辈,您是觉得……我做得不好吗?还是觉得我在打扰您呢?”
墨烬静静地看着她,手中原本正要送入口中的枣糕也被他放回了盘中。他的语气平静而坚定,没有丝毫的波澜:“并非如此。”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天资尚可,只要潜心修炼,日后必定能够有所成就。你不必将心思耗费在这些琐事上,更不必放在我身上。”
他的话语直白得近乎冷淡,没有给王思思留下丝毫的余地。王思思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似乎想要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沉默片刻后,她终于还是轻声问道:“前辈……您是知晓我的心思了吗?”
墨烬微微颔首,表示默认。他的目光依旧平静,没有丝毫的闪避。
“我心中早已有人,且毕生所求唯有大道与师门执念,容不下其他情愫。”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王思思,你值得更好的归宿,不必在我这里浪费光阴,误了自己的道途。”
他提及“心中之人”时,眼神不自觉柔和了一瞬,那是提及师尊顾染清时才会有的神色——那是他从穿越到这具身体时便深埋心底的执念,是他在腥风血雨中支撑至今的光,旁人再难走进半分。
王思思凝视着他的眼睛,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温柔,但随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心如坠冰窖,知道自己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一股酸楚涌上鼻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拼命地忍住,不让它们掉落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对不起,前辈,是我太冒昧了。我……我只是觉得您非常厉害,而且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所以才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您。”
墨烬的语气依旧平淡,没有丝毫波澜:“没关系。”他淡淡地说,“以后专心修炼,不要再有这些杂念。丹药和糕点我收下了,多谢。”
他的话语就像一道温和却无法逾越的界限,将王思思的希望彻底斩断。她默默地点了点头,不敢再多做停留,匆匆拿起已经空了大半的食盒,轻声说道:“那前辈您先忙,我就不打扰了。暖身丹我已经炼制好了,等会儿我会让下人送到您的住处。”
说完,她快步转身,走到门口时脚步微微踉跄,却终究没有回头,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议事厅内,甜香如轻烟般袅袅散去,空气中仅余一丝若有若无的香甜气息。墨烬静静地凝视着案几上的枣糕,那精致的糕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他却没有再去动它。
他缓缓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储物戒中那一枚毫不起眼的红飘带。这红飘带并非什么稀世珍宝,然而它却承载着墨烬对师尊顾染清深深的思念和眷恋。
这红飘带,是师尊顾染清曾经用来绑头发的。它见证了师尊的一颦一笑,也见证了他们师徒之间的点点滴滴。墨烬将它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珍藏至今。
墨烬并非无情之人,只是他的内心早已被那位白衣胜雪的师尊所占据。他的所有温柔和牵挂,都毫无保留地给了顾染清。对于王思思的纯粹与善意,他只能心怀感激,却无法给予相同的回应。
与其让王思思在模糊不清的情感中徘徊,最终误了她的前程,倒不如趁早说清楚,让她能够专心于自己的道途。
窗外,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其中一道光线恰好落在了墨烬面前的飘带虚影上,那金色纹路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墨烬的目光随着光线移动,最终停留在了那飘带虚影上。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仿佛那红色飘带虚影给予了他某种力量和决心。
三日后的极寒之地,界门将会开启。这关系到他此次任务的成败,也是他此刻唯一需要关注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气,将枣糕收入储物戒中,然后站起身来,迈步走向自己的住处。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他需要提前熟悉极寒之地的地形记载,确保万无一失。只有这样,他才能在界门开启时顺利完成任务,不辜负师尊的期望。
回廊上,王思思紧握着食盒,那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仿佛失去了血色一般。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只有那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在心中蔓延。
终于,那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再也无法抑制地滑落下来。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无声地哭泣着,那哭声在这寂静的回廊里显得格外凄凉。
她知道,墨烬说的都是实话。然而,那份懵懂的喜欢,就像一朵被狂风摧残的花朵,尽管还未完全绽放,却已经注定要在这一刻凋零,画上句号。
过了好一会儿,王思思才缓缓抬起头,用颤抖的手轻轻地抹去眼角的泪水。她的眼神却如钢铁般渐渐变得坚定起来:“我明白了,但我绝不会轻言放弃……日后我定会潜心修炼,绝不会再给前辈增添任何麻烦。”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一并吞下。然后,她转身离去,脚步虽然有些踉跄,但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坚定。
清风城的风宛如一位温柔的使者,轻轻地吹过,带来灵草那沁人心脾的清香。然而,这风却无力吹散少女那场如镜花水月般无疾而终的单恋,只留下各自渐行渐远的孤独背影,在这漫漫道途中独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