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的光束在矿洞深处晃过,潮湿的岩壁上挂着半块生锈的金属牌。清禾蹲下身,指尖拂去牌上的尘土——“林建国”三个字刺得他瞳孔骤缩。这是凌越父亲失踪前的工牌,怎么会出现在废弃矿洞的最深处?而更让他心头发紧的是,牌背面模糊的刻痕,像极了他幼年时在老宅墙角见过的诡异符号。
“发现什么了?”凌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矿洞特有的回音。她手里的应急灯扫过清禾的侧脸,看见他指尖微微发颤,立刻加快脚步凑过来,“这是……”
“你父亲的工牌。”清禾把金属牌翻转过来,指腹摩挲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刻痕,“背面这些符号,你见过吗?”
凌越的呼吸猛地顿住。应急灯的光晕落在牌面上,那些像藤蔓又像符咒的刻痕在昏暗里扭曲着,她摇了摇头,却忽然抓住清禾的手腕:“等等,这形状……我家相册里有张老照片,我爸年轻时在矿上合影,他胸前的工牌好像也有这个!当时我以为是污渍,没在意……”
清禾的心跳骤然失控。童年记忆里被尘封的画面突然冲破闸门——六岁那年的暴雨夜,他躲在老宅楼梯下的储物间,看见爷爷蹲在墙角用粉笔勾画着同样的符号,嘴里念念有词。那时爷爷的脸被窗外的闪电照得惨白,粉笔灰混着冷汗从下巴滴落,在符号周围晕开一圈圈水渍。后来他问起这事,爷爷只厉声让他忘掉,说那是“招祸的东西”。
“这符号到底是什么?”凌越的声音带着哭腔,应急灯在她手里晃得厉害,“我爸失踪前三天,突然把家里所有带他名字的东西都收起来了,连工牌都说是弄丢了……难道他早就知道会出事?”
清禾没回答,注意力被金属牌边缘的凹痕吸引。那痕迹不像自然锈蚀,更像是被人刻意弯折过,仿佛有人想把这半块牌子从什么地方掰下来。他举着手电筒往岩壁上方照去,发现挂着工牌的位置有个生锈的挂钩,挂钩周围的岩石比别处更光滑,显然是被长期磨损的痕迹。
“这里应该挂过别的东西。”他站起身,用手电筒沿着岩壁向上扫,“工牌可能是从更大的物件上掉下来的,或者……是被人故意留在这里的。”
矿洞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黑暗里拖动。两人同时屏住呼吸,应急灯和手电筒的光束齐刷刷射向黑暗尽头,只见一道模糊的黑影贴着岩壁闪过,带起一串碎石滚落的脆响。
“谁在那里?”清河抓起地上的一根粗木棍,声音因紧张而发沉。他想起进山前村民说的话——这矿洞废弃后总有人听见怪声,还有人说见过穿矿工服的影子在洞口徘徊。
黑影没再移动,矿洞里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和水滴从岩壁滴落的“嗒嗒”声。清河示意林悦跟在自己身后,一步步朝黑影的方向挪动,光束里渐渐浮现出一个蜷缩在岩石后的身影,身上裹着件破烂的矿工外套,头发和胡须纠结在一起,像团干枯的杂草。
“是……是人吗?”林悦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那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褶皱和污垢的脸。当手电筒的光束照进他浑浊的眼睛时,他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笑,枯枝般的手指指向清河手里的金属牌:“符号……带符号的牌牌……他回来了……”
清河的脊背瞬间爬满寒意。这人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却让他莫名想起爷爷临终前的呓语。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这人盯着金属牌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
“你认识这符号?”清河握紧了手里的木棍,“你是谁?在这里多久了?”
那人没回答,只是反复念叨着“他回来了”,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朝清河扔来。手电筒的光及时追上那东西——是块同样生锈的金属碎片,边缘的刻痕与林建国工牌上的符号如出一辙。
“矿脉里藏着东西……”那人突然凑近,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他们都想挖出来,都想……”他的话突然断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清河身后,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清河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束撞在潮湿的岩壁上,只映出他们两人拉长的影子。可当他转回头时,刚才那个怪人已经消失了,只有地上那片被踩乱的碎石证明这里曾有人来过。
“他不见了!”林悦死死抓住清河的胳膊,“这矿洞不对劲,我们快走吧!”
清河却蹲下身,捡起那人扔来的金属碎片。碎片比林建国的工牌更薄,边缘有明显的切割痕迹,像是从某个更大的金属物件上凿下来的。他把两块碎片拼在一起,发现刻痕能勉强对接,形成一个更完整的图案——那根本不是什么符咒,而是一幅简化的矿洞地图,其中一个被圈起来的位置,正对着他们此刻所在的方向。
“他说矿脉里藏着东西。”清河站起身,手电筒的光束穿透前方的黑暗,“林建国的工牌不是掉在这里的,是有人故意留在这里,指引我们找到这个。”
童年阴影与眼前的谜团突然交织在一起。爷爷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别回老宅,别碰矿上的事”,林悦父亲失踪前离奇的举动,矿洞里突然出现又消失的怪人……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方向——这座废弃的矿洞深处,藏着一个横跨了两代人的秘密。
而那个秘密的入口,或许就在地图圈定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