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后山绣影的余波未平,直到苏探长旧宅的卷宗揭开西疆线索,苏伊才猛然想起,当初从清合祠折返后山时,那道黑石宫殿的绣影,早已藏着邪绣根源的密钥——那半块西疆沙枣木绣帕、锁魂宫的虚影印记,还有母亲暗中调查西疆的痕迹,都在无声指引着前路。
此刻,绣城火车站人声鼎沸,蒸汽机车的轰鸣声裹着民国十七年的风尘。苏伊将“苏”字徽章别在衣襟,绣魂针藏于袖中,《生魂绣谱》被油纸仔细裹好——三人乔装成前往西疆经商的旅客,正要登上开往兰州的列车,再转道深入西疆。
“检票了检票了!”列车员的吆喝声响起,沈清河拎着行李箱走在前面,额角的鸦形印记突然微微发烫,“不对劲,这车站里有生魂被缠的气息。”
话音刚落,候车厅角落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我男人怎么了?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动了!”
三人循声跑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发青,脖颈处缠绕着一圈细如发丝的黑色绣线,绣线正顺着他的领口往体内钻,而他的指尖,攥着半块残破的绣帕,材质正是西疆特有的沙枣木纤维。
“是缠魂绣的变种!”苏伊蹲下身,指尖刚触到绣线,绣魂针便在袖中震颤,“比后山的缠魂绣更隐蔽,专门在人潮密集处下手,不易被察觉。”
夜鸦迅速挡在周围旅客身前,压低声音:“这里人多眼杂,不能暴露绣术,我们得尽快解开绣线,还不能引起恐慌。”
沈清河会意,掌心凝起微弱的鸦影,悄悄覆在男人脖颈处——鸦形印记的红光顺着绣线蔓延,那些纤细的黑色绣线顿时如同遇火的蛛网,开始微微蜷缩。苏伊趁机掏出随身携带的栀子花粉(母亲留下的遗物,能暂时压制邪绣),撒在绣线上,同时用绣魂针轻轻挑动,将绣线一点点从男人体内剥离。
“咳……咳咳……”男人突然咳嗽起来,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依旧迷茫,“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穿灰袍的绣师,递给我一块绣帕,说能保平安,我一碰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伊握紧手中的残破绣帕,与后山找到的那半块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锁魂”二字,字体古老诡异,与卷宗里记载的西疆邪绣笔迹完全一致:“是西疆来的绣师!他在火车站用缠魂绣害人,既像是在收集生魂,又像是在试探我们。”
沈清河额角的印记越来越烫,目光扫过候车厅,最终落在一个穿灰袍、戴斗笠的身影上——那人正背对着他们,手中把玩着一枚绣针,针尖闪着幽蓝的光,周身萦绕着极淡的冷香,与徽章上的西疆气息同源。
“就是他!”沈清河刚要上前,却被苏伊拉住。
“别冲动。”苏伊压低声音,“他在人潮里,一旦动手,恐怕会伤及无辜。而且他身上的邪绣气息比长老的残魂更浓郁,说不定是锁魂宫的人,我们得摸清他的目的。”
列车员再次催促检票,灰袍绣师突然转身,斗笠下的目光扫过苏伊衣襟的徽章,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随后转身登上了隔壁车厢。
“他也去兰州!”夜鸦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看来是冲着我们来的,或者说,是冲着清合双生和生魂契来的。”
苏伊看着灰袍绣师的背影,突然想起后山绣影里的锁魂宫虚影,还有卷宗里“邪绣之源藏于锁魂宫”的记载:“他故意在火车站动手,是想试探我们的实力,也想收集生魂增强自身力量。我们正好顺藤摸瓜,跟着他,说不定能提前找到锁魂宫的线索。”
三人迅速检票上车,车厢里挤满了旅客,空气中混杂着烟草味、汗味和淡淡的霉味。他们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沈清河时刻留意着隔壁车厢的动静,额角的鸦形印记始终亮着微光,感知着灰袍绣师的位置。
苏伊摊开那两块拼合完整的绣帕,指尖抚过“锁魂”二字,《生魂绣谱》突然在油纸里发烫,页面自动翻到某一页,上面绣着一行小字:“灰袍绣师,锁魂宫守钥人,擅用‘噬魂绣’,以生魂为食,守护锁魂玉的第一道防线。”
“守钥人?”夜鸦低声惊呼,“这么说,我们还没到西疆,就已经触碰到锁魂宫的外围势力了?”
“母亲布的局,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深远。”苏伊握紧绣魂针,眼神坚定,“从深涧到清合祠,从后山到火车站,每一步都有线索指引,每一个阻碍都在帮我们接近真相。这个灰袍绣师,就是我们前往西疆的第一个突破口。”
就在这时,列车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鸣笛,缓缓开动。隔壁车厢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随后便恢复了平静,但苏伊能感觉到,那股浓郁的邪绣气息,正顺着车厢的缝隙蔓延过来,像一张无形的网,悄悄笼罩了整列火车。
沈清河的掌心凝起更强的鸦影,与苏伊指尖的栀子香交织在一起:“他要动手了。”
苏伊点头,将绣魂针抵在掌心:“正好,我们也该会会这位锁魂宫的守钥人,看看他到底知道多少关于邪绣之源和母亲的秘密。”
列车在铁轨上疾驰,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民国的风尘裹着未知的危险,一路向西。而车厢内,一场关于生魂与邪绣的较量,即将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