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重装骑兵的战马蹄子深陷在斯特灵桥北岸松软的沼泽地里,沉重的铠甲此刻成了累,昔日冲锋陷阵的雷霆之势荡然无存,只能艰难地挣扎前行。
紧随其后的步兵方阵也好不到哪里去,泥泞迟滞了他们的脚步,使得队伍在过桥后无法迅速展开有效的攻击阵型。
对岸,英格兰长弓手们已经就位,他们手中的长弓拉成了满月,致命的箭矢对准了退缩到沼泽深处的苏格兰义军,只待指挥官一声令下,便要用一场箭雨覆盖对手,为过河部队创造屠杀的机会。
苏格兰义军们紧张地握着手中的武器,望着眼前在泥沼中挣扎的英军先头部队,又恐惧地瞟着对岸那一片片反着寒光的箭簇,威廉·华莱士声嘶力竭地呼喊:“稳住!等他们再陷深点!为了苏格兰!”
他试图稳住阵脚,准备在英军完全陷入泥潭时发起反击,但军心已然浮动,尤其是当对岸英军阵中响起一声尖锐的号角,长弓手们开始统一调整射击角度时,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咻——噗!”
一声格外尖锐、穿透力极强的破空声撕裂了战场嘈杂的背景音。对岸,一名正准备释放箭矢的英格兰长弓手队长,喉咙上突然多了一个血洞,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长弓无力垂下,整个人仰天栽倒。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紧接着,一片密集的、同样尖锐的弩箭破空声从苏格兰义军侧后方的山林中爆响!这些弩箭并非抛射,而是精准无比的平射直瞄,速度快得惊人!
“敌袭!侧面有埋伏!”对岸的英军长弓手阵列顿时一阵大乱,他们根本没料到攻击会来自那个方向,而且如此精准、致命!
威尔隐藏在山林中的百名弩手,三人一组,分工明确。第一轮齐射,目标直指那些看起来像是军官或经验丰富的长弓手,格伦莫尔特制的破甲弩箭,在不足百步的距离上,轻易地穿透了长弓手们轻便的皮甲,刹那间,对岸英军长弓阵线的前排倒下了一片,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稳住!找到他们!反击!”英军军官声嘶力竭地叫喊,挥舞着长剑。
话音刚落,一支弩箭便精准地钉入了他的眼眶,他一声未吭地倒了下去。
“干得漂亮,伊恩。”威尔在山坡上的隐蔽指挥点,对身旁刚刚放下弩的伊恩说道。
伊恩冷静地重新上弦,回答道:“大人,他们站得太密了,就像训练场的靶子。”
威尔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传令兵说:“告诉各组,保持节奏,自由猎杀有价值的目标。优先处理那些试图组织反击的。”
威尔弩手的射击节奏极快,第二轮、第三轮弩箭接踵而至!而且他们并非固定在一个位置射击,而是利用树林掩护,不断变换射击点,让英军长弓手难以捕捉目标。更可怕的是,这些弩箭专挑关键时刻射击,每当有长弓手军官试图组织反击,或者有成排的长弓手准备齐射时,总会有一波精准的弩箭飞来,将其企图粉碎。
对岸的远程压制力量,竟然被这区区百人、神出鬼没的弩手死死钉住,无法有效支援过河的部队!
这一变故,极大地鼓舞了苏格兰义军的士气。
“是天佑苏格兰!是我们的援军!”华莱士第一个反应过来,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支神秘的部队来自何方,但战机稍纵即逝!他高举长剑,发出了雷霆般的怒吼:“苏格兰的勇士们!为了自由!杀光这些英格兰佬!冲啊!”
“冲啊!为了苏格兰!”安德鲁·莫雷爵士也趁势呐喊,尽管他身负伤势,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机激起了斗志。
“冲啊!!”
压抑已久的愤怒和求生的本能瞬间爆发!苏格兰义军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沼泽地的掩护中狂涌而出,扑向那些在泥泞中挣扎、失去了远程掩护的英军先头部队!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泥沼之地成了英格兰重骑兵的坟墓,他们的战马寸步难行,成了苏格兰长矛手和战斧手最好的靶子。
“瞄准马腿!把那些铁罐头拖下来!”一个苏格兰壮汉一边吼着,一边用长钩镰将一名骑士从马上拽下。落马的骑士深陷泥潭,行动笨拙,沉重的铠甲让他无法起身,很快就被蜂拥而上的义军乱刃分尸。
英格兰步兵同样苦不堪言,泥泞中无法结阵,个体战斗力远不如悍勇的苏格兰山地战士,顿时被杀得人仰马翻。
斯特灵桥上,后续正准备过桥的英军部队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和桥头惨烈的景象惊呆了,进退维谷。
指挥官萨里伯爵在河对岸看得目眦欲裂,“快!冲过去!稳住桥头!”萨里伯爵对着身边的号手吼道。
他试图催促部队继续过桥支援,但桥面狭窄,前方拥堵混乱,根本无法有效通行。而对岸侧翼那持续不断、精准点杀的长弩威胁,更是让他投鼠忌器,不敢将宝贵的骑兵和长弓手再投入这个死亡陷阱。
威尔在山坡上冷静地观察着战局。他看到华莱士身先士卒,勇不可当;看到苏格兰义军利用地形痛击敌军;也看到桥对岸英军的混乱和犹豫。
“阿德里安,带两个小组,向前移动到那片芦苇荡边缘。”威尔下令,“重点关照桥上试图过来的军官和旗手!卡勒姆,注意保护弩手侧翼,防止小股英军渗透过来。”
“是,大人!”
“卡勒姆,”威尔又看向另一员猛将,“你带一队人,注意保护弩手侧翼,防止小股英军渗透过来。”
“交给我!”卡勒姆拍了拍手中的战斧,“保证一只英格兰蚊子都飞不过来!”
很快,阿德里安小组的新射击阵位发挥了作用。
一名英格兰旗手刚在桥头举起旗帜,试图引导后续部队,一支弩箭就精准地射穿了他手中的旗帜,余势不减地没入了他的胸膛。
一名骑在马上的骑士指挥官,正大声呵斥着堵塞桥面的士兵,突然一声闷响,他捂住被弩箭射穿的脖颈,栽下马来,掉进了湍急的福斯河中。
威尔的弩手部队如同战场上的幽灵死神,继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不仅压制了对岸的长弓手,现在开始精确狙杀桥上露头的英军指挥官和掌旗官,进一步加剧了英军的指挥混乱,每当有英军军官试图整顿队伍强行过桥,往往下一秒就会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弩箭射杀。
战役的天平,因为这支意外出现的、装备精良、战术刁钻的小部队,彻底倾斜了。
福斯河北岸,已经过桥的英军先头部队陷入了绝境。前有疯狂反击的苏格兰大军,后路被狭窄的石桥和自家混乱的部队堵死,侧面还有冷箭不断袭来,伤亡极其惨重,幸存者纷纷跪地求饶。
萨里伯爵见大势已去,再坚持下去只会徒增伤亡,终于痛苦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毁桥!撤退!”他几乎是吼出了这个令他蒙羞的决定。
剩余的英军如同潮水般向后溃退,丢下了大量装备和尸体,其中包括许多地位显赫的骑士。
斯特灵桥之战,苏格兰义军取得了难以置信的大胜!
战场上响彻着苏格兰人劫后余生的欢呼和胜利的呐喊。
“我们赢了!”
“英格兰人跑了!”
“华莱士!华莱士!”
战场上响彻着苏格兰人的欢呼声。华莱士和莫雷清点着战果,收缴着战利品,同时也满心疑惑地望向了那片刚才射出致命弩箭的山林,那支神秘的部队是谁?
就在这时,威尔见大局已定,下令弩手部队停止射击,保持警戒,他整理了一下盔甲,带着阿德里安、卡勒姆等少数几人,从容地走下山坡,向着正在打扫战场的义军主力走去。
阳光穿透了战场的硝烟,照耀在那面首次在正式战场上扬起的、绣有格伦莫尔纹章的旗帜上。威廉·华莱士看着这支装备奇特、纪律严明、走向自己的小队伍,尤其是为首那个异常年轻的领主,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探究。